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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玄幻魔法 -> 骠骑行——霍去病-> 第五十章 夜堂无月梁间燕

第五十章 夜堂无月梁间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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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夜堂无月梁间燕

    “哐——”去病的手指在琴弦上发出一声大响。

    我连忙说道:“胎教、胎教……”

    去病即将爆发的怒气硬是忍了下去,牙齿缝里迸出两个字:“真——笨!”

    “说我笨?”我斜睨他一眼,“我遗传给你儿子!”

    “你敢!”去病一个熊掌拍下,琴案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他怒道,“我不教你了!”

    “不教就不教!”我心里嘀咕,他以这种军事化的强势训练方法教我弹琴,我不喜欢。

    事情是这样的。

    因“芙蓉瑶”琴声十分悦耳,我打算学琴怡悦心情,进行胎教。  这一段时间,去病在新军营里选兵、择士、编制队列,制定训练计划……忙得不可开交。  听说我打算学琴,陶冶孩子的情操,他十分高兴。

    “在我们汉朝,哪个男孩子不冶六艺,熟琴操?我霍去病的孩子当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他兴致勃勃地给我规定了练琴的时间,和学琴的曲目。

    “那些什么‘操’之类的统统不许碰,没事做哀怨之声,听着就叫人憋气。  你可以多多学习‘风’、‘雅’之类琴音豪迈,可传情达意的。  ”他从他的书架中寻出一些曲谱,可怜我看得如同“天书”。

    他仿佛站在沙场上,以一种不容人违抗的方式命令我,务必在三天之内将这些琴谱滚熟记清。  我暗咳一声。  最多把这个琴谱当成“玛丽亚娜”密码,果然用心之下就全部记住了。

    去病大喜,说我孺子可教,又拿出一叠来,完全了秉承了他崇拜的那位刘彻皇上地行事作风,“小车不倒只管推”!

    眼看着转瞬之间,他又为我增加了许多的作业。  我终于愤怒了:“我是在胎教。  不是在练兵!”

    去病这才幡然醒悟,说这个暂且放一放。  开始手把手教我弹琴。  一开始双手贴在一起,然后是两个人靠在一起,我们之间不神思遐想是不可能的,我那学琴的速度可想而知。  去病教了三天,我还是一曲未能学会,他忍不住开始发火了。

    “你在干什么?怎么总是走调?”

    “我一边在弹,你一边在亲我耳朵。  怎么能够不走调?”我义正严辞。

    “还不是你自己不专心,我又没对你做别的什么?”他脸上虽红了一红,死鸭子一向嘴很硬。

    “你倒是来试试看!”

    他一愣:“好……吧。  ”坐到我前面来,双手扶琴,“开始了。  ”

    我趴在边上等他弹琴,他弹了几下又不弹了。  我问:“怎么了?”

    “你不是说,我一边弹,你一边亲我吗?”去病在坏笑。

    呃……

    暧昧的气氛在我们中间弥漫开来。  于是“芙蓉瑶”被我们两个中间的不知道谁一脚蹬翻。

    ……

    去病说等打完仗一定多陪陪我。  为了表示决心,他还写了一首琴歌。

    我还在笑话他这样地武将,能够写出什么像样的琴歌。  事实证明,我低估了他们古人地文言文水准,他捣鼓了半夜,写了三句:“四夷既护。  诸夏康兮。  国家安宁,乐未央兮。  载戢干戈,弓矢藏兮。  ”

    我听着还算合韵:“第四句呢?”

    去病一脸卖关子的模样:“是写给儿子的。  ”

    “你断定一定是儿子?”我说,“万一是女儿怎么办?”

    “女儿我也喜欢。  ”去病拿起毛笔,在宣春墨中蘸了一蘸,在竹简上写上铁画银钩的八个大字,“麒麟来臻,凤凰翔兮。  ”

    他自我陶醉地端详了一番,问我:“感觉怎么样?最好儿子女儿一起来,儿女双全的多好。  ”

    我摸摸自己的肚子。  估计这一次生双胞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启禀霍将军!”门外有军士来报。  “军营里混进来一个女人。  ”

    “女人?”我笑,“大汉朝如今全民皆兵呢。  去病你地军队里专爱招女兵。  ”

    去病低头想了想:“不会是表妹吧?”

    我们叫传进那位女兵,满脸的泥土下,果然是卫轻衣。

    “表哥,我是来试试看你的军营练兵情况如何。  ”卫姐姐毫不在乎地在我们面前坐下。

    “看下来如何?”去病问她。

    “骑兵训练很扎实,尤其是马上用弩的动作设计很好,很见实效。  ”

    去病点头:“这个马上用弩的动作是弯弯帮我设计的。  ”

    “原来如此。  ”卫姐姐说,“好了,父亲该放心了。  上林营虽然与虎贲营相比尚属新兵营,表哥训练得不错,不会给皇上丢脸的。  ”

    “你这话说得自己好像是舅父的线人。  ”去病不满。

    “不错,我就是父亲地线人。  ”卫姐姐说,“父亲说了,三个月后两营出精英士兵进行比赛,看谁的练兵效果比较好。  ”

    军营之间的比赛是十分寻常的事情。  卫大将军提出来的这个比赛方案也不算过分,去病这个营虽然是新整编的,但是主体还是他那一支身经百战地骠骑营。

    去病笑道:“那有什么意思?你回去跟舅父说,要比就比抓阄的。  ”

    抓阄比赛就是双方军营每一个营都参加比赛,通过抽签决定对手。  这样即使是新兵营,如果抽到老兵营的签,也要上阵较量。

    卫姐姐听了,说:“不愧是表哥,这样的挑战也敢提出。  ”

    “不过……”去病打个手势。  “时间要延长到六个月以后。  ”

    卫姐姐抬手举掌:“六个月就六个月!”

    “啪!”清脆地击掌声响起,他们就算定下了约定。

    本以为卫姐姐很快就会告辞,谁知道她留了下来,说是专门来照顾我的,说我一个女子在军营里生产令人担忧。

    我当然很感激她。

    我、去病、齐、卫姐姐,我们四个人一起在军营里度过了短暂而愉快的三个月。  去病常在军营里,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  幸亏有卫姐姐常跟我解闷,我待产的日子才没有那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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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生孩子的事情。  我倒是不太紧张,可怜的卫姐姐每天心神不定,神色皇张。  她又不愿意她地负面情绪被我看到,常常自我掩饰。

    还有,她对于我地吃饭控制很严,总在恫吓我,说什么吃太多。  孩子太大,生养会困难等等……

    我只好听从她的指导,到后来,每天都饿得想爬墙。

    这一天,我又偷偷溜到厨房去,在碗橱地角落中找到一块凉糕吃。  五月份的天气,凉丝丝的绿豆糕吃下去十分舒服。

    刚回到屋子里,我的肚子就疼起来了。  在房间里忍了一会儿。  想到那块凉糕所放的位置极其偏僻,一种不好联想从我心中升起来。

    “去把管厨房的老张妈妈叫来。  ”我艰难地在氆毯上坐下来。  过了一会儿,张妈妈走过来。  张妈妈做事非常干净爽利,我们很少有事情将她请来。  张妈妈不安地看着我:“夫人。  ”

    “厨房里最近是不是闹耗子?”

    张妈一愣:“现在天气暖和,耗子是比较多一点。  ”

    我哀叹一声,心想坏了。

    卫姐姐走进来:“弯弯。  什么事情?”

    我只好从实相告:“我刚才去厨房拿了块糕吃……”

    “我不是说过,你吃东西必要经过我的手吗?”卫姐姐有些生气,“你……”

    张妈妈是个灵透人,看出了端倪道:“夫人是担心吃了脏东西吧?”

    “唰——”所有地人目光都射到我这里来。

    “你偷东西吃了?”卫姐姐逼视我。

    “这个……”还不是她逼的?

    “我不是让你把吃的东西都收拾好的吗?”卫姐姐回头呵斥张妈妈。

    “可是,不管我放在哪里,夫人都能找出来……”张妈妈胆怯地看看凶巴巴的卫轻衣,“为了免得夫人拿东西麻烦,所以我都在边上留着糕点……”

    我大喜:“是特地留给我的,没有下耗子药?”

    张妈妈说:“是啊。  ”她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就知道夫人饿了会去厨房找来吃。  我每天都干干净净收着……”

    “弯弯。  难怪你越来越胖。  ”卫姑娘指责我孩子的正常发育,给我一种相当变态地感觉。

    “那。  我没有吃耗子药,为什么会肚子疼?”我放心了许多。

    众人沉默,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张妈妈看了我一会儿,打破宁静:“夫人恐怕是要生了吧?”

    卫姐姐疑惑:“时间还没有到。  ”

    张妈妈一脸过来人的样子:“要生了谁还管时间?”

    她们涌过来,七手八脚将我放倒。

    ==============

    因为是初产,也因为孩子稍微有点大,产程比较长,从最初不甚厉害的阵痛,到最后孩子落地,前后折腾了有十几个时辰。

    卫姐姐一开始陪在我身边,剧烈的阵痛难免让我呻吟喘气,我自己倒是比较有信心,卫轻衣却紧张得不得了。

    过了七八个时辰,孩子还没有出来,卫姐姐拉着我的手,脸色苍白:“弯弯,你不要出事情……弯弯……”

    我闭着眼睛说不出话。

    我地神智一忽儿清醒一忽儿模糊,卫姐姐一直在断断续续跟我说话,我才知道,她的母亲生五妹的时候,那时候卫姐姐已经很懂事了,由于卫子夫被选入宫中,家庭条件也比较好,所以,她每天都给母亲做好吃的……没想到后来胎儿太大,竟然造成难产。  当时卫大将军正在打河南之战,没有能够回家相伴,最后,母女双双毙命。

    卫姐姐非常懊悔,认为自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所以,她才会对我的饮食如此严苛。

    去病闻讯回到了别府,按照规矩他没有进来。

    他在焦急的煎熬中,等待了七八个时辰,稳婆说孩子不太容易下来,卫姐姐因自己的那个心病,踉踉跄跄地跑到去病面前,让他到我面前来陪我。  据一些家奴说,卫姐姐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好似去病再不进屋,就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去病听完她的啼哭,让人将她扶出去。

    他在别府院中徘徊了两圈,依旧没有进来。  他只回头命人将上林营所有窖藏的好酒都拿出来,摞在别府门前地空地上。  还叫人将别府门口铺上红毯,上面摆放了二百四十二张黑油虎案。  他说,这些酒,等孩子出生以后,他要宴请自己军营里校尉以上共二百四十二名地中高级军官,一起饮酒庆祝。

    一切布置完毕,去病一个人如石雕铁铸一般在别府门外继续战立。  这是一场对于他来说完全无法介入的战场,他剩下地只有对于我的信任。

    我让稳婆传出话去,叫去病放心,他摆在别府门口的这一场酒,定然能够成为他孩子庆生的喜庆之酒,成为他升格为父亲的荣耀之酒。

    话是这么说,一阵阵的疼痛,很快让我对于外界的事情再也无力关心。

    对于新生命的等待,如此漫长,如此艰难。  终于,孩子嘹亮的啼声仿佛东方升起的太阳,映亮了所有人的心,也映亮了去病的笑容。  他这才一边吩咐请军官、开酒坛、倒美酒,一边快步走到房中来,用热力十足的双手捧起那个他期待已久,柔软润红的新生命!

    他对着他的数百部下,高高举起他的孩子:“我霍去病此生遗憾之一,就是不能生在军营中。  今日,我的孩儿替我弥补了这个缺憾!”

    上林营的别府之外,军人们欢喜的呐喊声一片,青铜酒爵碰撞处,酒香肆溢。

    去病的人生,从此又拥有了新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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