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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武侠修真 -> 妖者无疆-> 第二卷 汹涌暗起 风波未平 第二百零三回 我救你,你救她 第二卷 汹涌暗起 风波未平 第二百零三回 我救你,你救她
- 冬日里天黑得早,天刚擦黑时,屋内院外便掌了灯,打门外鬼鬼祟祟的闪进个人来,冲着落葵亲亲热热的一笑:“小师妹。”转头又望着苏子,抬手在他的肩头狠捶了一下,笑道:“你小子一走数年,刚回来就与我惹麻烦。”
苏子摸了摸后脑勺,笑道:“你都知道了。”
那人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一脸的嬉皮笑脸:“听杜衡说了个大概,怎么,你又相中了谁家的大姑娘了,自个儿去救就行呗,拉上我干嘛,我出一次手可贵着呢。”
苏子像只炸了毛儿的斗鸡,一跳八丈高,两根手指不停的点着人影的肩头,嚷嚷起来:“嘿,是谁门里出了个败类,道行人品都稀松,是谁的大师兄记吃不记打,被揍了一顿又一顿,还死性不改的在外头招摇撞骗,欺男霸女,我是在帮你清理门户,你可别不识好歹,还敢问我要银子,数年不见,敢情你的修为没甚么长进,倒是脸皮修炼的厚的令人发指了,要不要我去听轩楼转上一圈,给你门里散德行去。”
那人被他点的连连后退,还被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又恶心又不敢擦,一席话说的他灰头土脸,他那大师兄不给他长脸这也是事实,他疾行几步躲到落葵身后,猫着身儿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脑袋,竟然生出几分媚态,声音娇滴滴的漫出来:“苏子,你再胡说一个试试,信不信我画个符,弄哑了你。”
苏子狠狠打了个激灵,跳得更高,嗓门儿更大,一巴掌眼看着就要呼到他脸上:“郁李仁,你,你再给我捏着嗓子说话,信不信我,我一掌杀了你。”
落葵笑出声来,扒开又要打起来的两个人,笑不可支:“行了,掌门师兄,你又说不过他,打又不敢打他,回回还要自取其辱。”
“我哪里是不敢打他,分明是他回回都拿你做挡箭牌,我这是心疼你,不敢打你。”郁李仁撇了撇嘴,妖娆道。
落葵笑了起来,余光瞟了苏子一眼,威胁道:“苏子,你若再惹掌门师兄,当心妖怪来了,他不救你。”
仔细看下来,此人有些男女莫辨,说他是个男子,却没有喉结,而一颦一笑间媚态顿生。说他是个女子,眼角眉梢却又英气凛凛,不过当真是道骨仙风,生就一副好皮囊。
但这一开口说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正经道士,可他的的确确就是落葵的掌门师兄,九州最富盛名的道法高人郁李仁。
许府是豪门大户,宅子在宫城内,占了青州城里风水最好最大的一块地皮。偌大的宅院一步一景,端的是富丽堂皇,四下里灯烛煌煌,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暗沉沉的夜里,悬在许家大宅上空的那弯月,月色惨白,像半张毫无血色的女人脸,隐隐透出些阴邪之气,廊檐翘角,亭台楼阁,一半映在月色中,一半掩在暗影里,皆寂然无声的静静伫立。
偶有夜风倏然穿廊而过,惊起檐下的宿鸟和草窝里的眠虫,扑棱棱窸窣窣各自逃开,檐下低悬的白色灯笼,在夜风中回旋摇摆,像是无数只怪兽的眼仁儿,煞白煞白的瞪着。
苏子一行三人是趁着夜色赶到的许家,不知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天色微明之时便赶了回来,还带了个白衫道士一同回来,后头还亦步亦趋跟着杜衡。
一进门儿,几个人便火急火燎的连灌了几口茶,嚷嚷着饿了,要吃饭。
丁香切了几碟子小咸菜,盛了几碗白粥端上桌,招呼几人坐下用饭,落葵边吃边抬眼,瞟见那白衫道士发髻梳的油光水滑,皮肉白嫩比姑娘还要好看几分,只是一脸的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立在郁李仁后头,不禁暗笑一声,只当没这么个人,递给苏子一双筷子,笑道:“驱邪可是个力气活,是得多吃点,怎么样,折腾了这一宿,邪驱走了没。”
苏子沿着碗沿儿边吹边喝,吃的吸吸溜溜:“别提了,邪没驱走,喏,”他指了指郁李仁身后那人,哼了一声:“喏,带了个邪行回来,你看怎么处置罢。”
虽说眼前这几个人看起来寻常普通,望之人畜无害,可那道士却打心眼儿里怕他们,巴不得这辈子与他们永不相见,眉眼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一脸的尴尬,缩着脑袋冲着几人躬身道:“那个,小师妹,掌门师弟,苏公子,那个,曲姑娘也回去了,那个我,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
几个人吃饭吃的欢畅,只听得吸吸溜溜喝粥的声音,没有人应他一句,甚至没人抬头看他一眼,像是谁都没有听到他的话。
道士着了慌,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下场,自己领教过,此番出山行事已经十分的小心谨慎了,不曾想还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犯在了这几个人的手中,想着想着,他额上有汗渗出来,抬手擦了擦,汗越擦越多,明明是冬日里,一阵寒风透窗而过,他打了个激灵,背上炸开一层白毛汗,咬着牙根儿颤声道:“师,师妹,掌门师弟,我,我知道错了,下回不敢了,就,就,就放我回去罢。”
“回去,”郁李仁终于开了口,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回哪去,大师兄,咱们师兄弟有日子没见了,还不得好好叙叙么。”
那道士不知怎么了,突然壮了胆气,许是昨日晚间在许府吃多了熊心豹子胆这道菜,他退了一步,歪着头耍起混来:“郁李仁,你少来这一套,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你的大师兄。”
郁李仁啪的一拍桌案,丝毫不显示弱的怒道:“木姜子,你少耍混蛋,你就说说这一回,你是打算在床上趴几年。”
“你,你,你。”木姜子气急了,两根手指头指着郁李仁,抖个不停,脸颊上的两块肉也随之不停的抽搐起来。末了,他颓然泄气,蹲下身来一把抱住落葵的腿,灰头土脸的嗬嗬直哭:“师妹啊,小师妹,你师兄我这日子过的苦啊,不靠着这些坑蒙拐骗的手艺混口饭吃,我还能干点什么啊,你跟掌门师弟好好说说,饶了我这一回罢,就这一回,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你起来。”落葵拉了他几下,奈何自己力气小,几下子也没拉起他拉来,索性便任由他在地上灰头土脸的蹲着,恨铁不成钢的怒道:“我爹当年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子,真是败坏门楣。”
木姜子是关内侯早年收的头一个弟子,故而即便他修为再不济,也是后来所有弟子的大师兄。当初收下他,一是看他年幼,无父无母流落街头的着实可怜,二是看他根骨不错,气度也不凡,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可收下他之后才发现,他穷则穷已,可穷的是又馋又贪,笨则笨已,笨的是又懒又滑,实在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能让他顶着大师兄的名头,却吩咐他下头的师弟师妹们对他严加管束。
关内侯在时,木姜子倒还一直规规矩矩的,可自他故去后,木姜子便开始不老实了,起先还只是招摇撞骗,逢人便说这位少年,我观你根骨奇佳,有意收你做个弟子,传你一门绝技什么的,骗些银子,有郁李仁看着他,替他还债善后,倒也没有惹出什么大的祸事来,直到五年前,他竟色心大起,借着降妖除魔的由头霸占起良家姑娘来,犯了清规戒律,惹了众怒,郁李仁忍无可忍,出手将他痛揍了一顿,让他一度在床上躺了三年有余,这才活过来没几天,便又开始不老实了。
见落葵心软,木姜子愈发直着嗓子干嚎:“师父啊,是弟子不成器,给你老人家丢脸了,师父啊,你带我一起走罢,别留弟子在这人世间丢人现眼了。”他原也是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虽是个草包,道法人品都稀松平常,但架不住模样是一等一的周正,做派又是十足十的道骨仙风,平日里被人尊崇惯了,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想着想着,倒真落下几滴泪来。
“行了,别嚎了。”郁李仁大吼了一嗓子,吼得嗓子有些生疼,翘起兰花指抚了抚脖子,随即不轻不重的清了清喉咙,正经道:“你若真想下去陪师父,我便成全了你。”
木姜子刷的一下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道:“不,不,别,别,掌门师弟,我,我,啊,”他嗷的一嗓子跌坐在地上,再度抱住落葵的腿,急赤白脸的哆嗦不停:“师妹,小师妹,你跟掌门师弟求求情,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活够呢。”
落葵噗哧笑了起来:“行了掌门师兄,你就别吓唬他了。”
她低下头望着木姜子,忍住笑平静道:“大师兄,你也改改你的脾气秉性,你在外头招摇撞骗,坏的是掌门师兄的名声,他独自支撑门里着实不易,我又帮不上什么忙,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