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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回 原来是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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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短刃消失的同时,曲莲身形一软,脸色惨白的委顿在地,口中不断的呕出鲜血,望向江蓠的眸光也变得极为惊恐。

    江蓠微微侧目,神情复杂的望着落葵,没有出声,只唇边微动,无声狠厉:“杀了她,替你出口气。”

    落葵转瞬莞尔,一举两得之事,又不必自己亲自动手,何乐而不为,她同样无声喋血:“让她死的难受点。”

    江蓠会心一笑,手上法诀陡然变得凶狠诡异,大有让曲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势。

    曲莲再如何不知江湖险恶,不知对面二人的深浅,也猜到了这两个人是自己惹不起的,她的身子难以自持的狠狠颤抖,惊恐的腿脚发软,连逃跑都不会了,更别说惨叫了。

    就在此时,屋内起了一阵涟漪,卷柏疾步而出,望着不争气的曲莲叹了口气,冲着江蓠冷笑:“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江少主大驾光临啊。”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从前的万毒宗少主,如今半死不活的二公子啊,难怪呢,要用血祭之术来疗伤。”江蓠望着卷柏那副尊容,笑的忘记了掐诀,只一味的嘲讽奚落,此人这一身伤,皆拜落葵所赐,他微微侧目,望着她这个始作俑者,不禁有些暗自庆幸,这卷柏也是个能伸能屈能忍的,若是当初她对自己也下这样的毒手,只怕自己早不堪受辱,一头撞死了。

    落葵见到卷柏,不禁一愣,没想到数年前打了那么一架,后遗症竟拖了这么久,硬生生的把个翩翩公子给拖成了个癞蛤蟆,这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有些惭愧的摸了摸自己的手,下手还是轻了些,下回还是直接打死罢,省的苦主受罪了。

    卷柏一门心思都放在江蓠身上,只掠了一眼落葵,瞧着是个丫鬟模样,还以为是江蓠新纳的通房,便没留神,听得江蓠此话,他更是恼羞成怒,动了动手腕,惊觉自己修为全胜时就打不过江蓠,如今自己重伤未愈,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那么只能舍弃此地,全力逃脱,换个地方再做打算了。

    他大袖一甩,灰色雾气源源不断的逸出,掩盖了他和曲莲的身形,而几名曲家死士则横在了雾气前,周身亮起各色光华,形成阻拦之时。

    江蓠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身形轻晃,几名曲家死士还没回过神来,便短促的惨叫一声,滚下了楼梯。

    若连区区几个曲家死士都料理不了,江蓠也枉为天一宗少主了,落葵冷眼撇着,又往口中扔了个蜜饯,继续气定神闲的慢慢看戏。

    江蓠虽然动作极快,料理了几名曲家死士,可卷柏逃跑的功夫显然更高一筹,就在江蓠料理曲家死士的短暂片刻,卷柏就裹挟着曲莲,转瞬就没了踪影。

    落葵依旧靠在楼梯口不动,品味着甜中微酸的蜜饯滋味儿,讥讽的笑凝在脸上,像灿烂的花:“失手了罢,露怯了罢,人跑了罢。”

    江蓠顿觉失了面子,抿着唇沉着脸色,甩了甩手,每个房间搜下来,只看到了满地面容模糊,身形干瘪的尸身,这些尸身虽早已辨不清楚身份,但看他们的穿戴打扮,少有世家大族的弟子,几大宗派的弟子也不多见,多是不入流的小宗派和散修,看来这万毒宗行血祭之术,也是看人下菜碟啊。

    他越看越心惊肉跳,万万没有想到,做下此等滔天血事的竟真的是万毒宗,从前他怀疑过茯血派,怀疑过圣魔宗,自然也疑心过万毒宗,但都没有实证,如今有了实证,罪魁祸首却从他手里跑了。

    搜到最后一间屋子时,他碰到了个相熟之人,不,确切的说,是落葵的熟人,他揪着那人的后脖领子,拖到走廊上,扔到落葵脚边儿。

    那人畏畏缩缩的,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只看到一男一女的脚,半点不敢往上瞧。

    落葵淡淡看了那人一眼,丝毫不觉意外,有曲莲在的地方,怎么会少了京墨。

    她无惊无喜的冲着江蓠挑了下眉,江蓠会意的点了点头,揪着京墨的衣领子,就把他拖下了楼。

    而落葵早已摘下面巾,不用打架了,也就不用戴着这个累赘了。

    三楼死了那么多修仙者,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二楼一楼却莺歌燕舞照旧,并没受到半点影响,也没引来半个人围观,一直到江蓠拖着京墨下楼,落葵一脸谦恭的跟着,才引来几个人窃窃私语。

    江蓠斜着膀子,吊着眉梢,唇角下挂的骂骂咧咧道:“你大爷的,敢跟本少主抢姑娘,你是嫌钱多还是嫌命长。”

    京墨被江蓠拖着,听得此话,满腹狐疑,他只知道曲莲在那三楼肆意取人性命,但并不知道外头究竟出了何事,就身不由己的被人拖了出来,他不敢抬头看上一眼,也不敢挣扎,只任由那个恶少拖着自己,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落葵低眉顺眼的跟在后头,活脱是个听话的丫鬟模样,当真没有被人看穿了身份,只不过被众多或鄙夷,或羡慕的眸光看了个遍。她颇有些感慨,这楼中大半的修仙者都认得江蓠,即便不认得,也听说过他的大名,这下可算是开了眼界,坐实了他江湖第一纨绔子弟的名号。

    这么一折腾,外头的集市竟已经闭了市,楼内热闹喧天,可闭市了的楼外却是另一番天地,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只余下些没来得及收拾的垃圾。

    此地位于浔阳城最偏僻的城西,除了那四座香艳的小楼外,荒地里还空着一些宅院,荒废已久。

    江蓠拖着京墨,寻到一处不起眼废宅子中,把他随手往地上重重一扔,随后翻出个烛台,上头积了厚厚一层又油又腻的灰,好在灯座中还戳着半个蜡烛头。

    落葵引燃蜡烛,影影绰绰照亮屋内一角。

    京墨瘫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看那一男一女的模样。

    落葵站在光亮的边缘,半明半暗的脸上,神情复杂,耳畔蜿蜒的疤痕,也多了几许狰狞。

    她无意识的摸了摸那疤痕,似乎有些疼,弥漫到心间,旧事如风狂卷,恨也如影随行,若非因他当日背弃诺言,自己又怎会引火**,走到今日。

    可即便这般怨恨,她也无法怒骂出口,原来,伤到最深处是沉默无言,她与他终是再无半句话可说了。

    江蓠回头望着落葵,她平静淡然而立,分明没有半分悲恸神情,没有落下一滴泪,但他知道,她是委屈的,是痛彻心扉的。

    京墨始终不敢抬头,畏缩在角落里,夜风袭身,他狠狠打了个寒噤。

    江蓠轻咳了一声,打破寂静,正欲开口,不想落葵冷清的声音,抢先传来。

    “京墨。”落葵心头一阵恍惚,神情敛的平静而淡然,却唯有她自己知道,那恍惚始终萦绕心间:“别来无恙。”

    这一声京墨,如同惊雷,在京墨心上炸开,炸得他再度狠狠抖了一下,抬头相望,于黑暗中看清了那一男一女的模样。

    男的,他不认得,可女的,他却格外熟悉,京墨震惊的望着二人,唇边嗫嚅,他难以相信,试探了一句:“阿,阿葵,是你么,阿葵。”

    落葵眸光微动,神情淡漠:“是我。”

    京墨乍喜,连滚带爬的奔到落葵脚边儿,素白的袍子滚了一身的灰尘,伸手去抓她的腿,惊慌失措的喊道:“阿葵,你救救我,阿葵,不是我做的,你救救我,救救我。”

    江蓠见势不妙,指尖冲着京墨的手一划,剑风犀利,划破了他的手。

    血顿时漫了出来,京墨惨叫一声,惊恐的畏缩到旁边,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男子,与落葵极亲密的模样,他满腹狐疑,猜不透落葵与这男子的关系,却不敢再擅动,只一味的落泪哭嚎:“阿葵,阿葵,你救救我,救救我。”

    落葵抿着唇角,冷言相问:“若想活命,你就老实回答我,这些日子,你都跟着曲莲么。”

    京墨连连点头,急切开口:“是,是,我一直都跟着她,是她带我来这里的。”

    落葵眸光平静,言语淡然:“你可知,她现在为谁效力。”

    京墨连连摇头,神情慌乱,说出的话也颠三倒四:“我,我不知道,她不跟我说,阿葵,我错了,阿葵,我真的不知道。”

    烛火摇曳了一下,影影绰绰变得诡异莫测。

    落葵心知是问不出甚么来了,与江蓠对视一眼,言语狠厉,夹带着血腥气:“若你还想活着,就把嘴闭紧,若今夜你见到我之事泄露出去半分,定会死无全尸。”

    为了活命,京墨顾不得自身尊严,咚咚咚磕头磕个不停,泪扑簌簌的砸进灰尘里:“我不会说的,我甚么都不说,甚么都不知道。”他仰起头,脸色惨白毫无半分血色,惊慌失措的望着落葵,他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真是吓得只差发誓诅咒了:“阿葵,我,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罢,放过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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