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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薄情却是多绝情】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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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王和光王顿时语结。他们真的没带兵器,更不敢私造,他们还想抓住寿王这个活口,还带到父亲面前对质呢。哪成想到了寿王宅之后,在门口便看到了这些兵器,他们想着既然要抓人,手里没些家伙不成,这才拿了起来。谁知他们刚冲进宅院,为了搜捕寿王而弄出了不小的声响,就被金吾卫包围了,而寿王宅里安安静静,根本就没人。

    他们正觉得奇怪,就被绑缚来了勤政务本楼。

    眼见这一点已经解释不清,鄂王急道:“阿耶明鉴啊!儿去寿王宅,并非意图不轨,而是因为儿这两个月发现,寿王意图谋反!”

    武惠妃和寿王立即起身跪倒在地。武惠妃道:“谋反乃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妾不知与鄂王竟有如此深仇大恨,要被这般诛心诬蔑,还望圣人明察!”

    李隆基看向寿王,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愈发觉得心疼。还好今日寿王夫妇来了宫里居住,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来,看着殿内三子,便更觉得愤怒:“你倒是跟我说说,十八郎跟你们一样,手无一兵一卒,如何谋反?”

    鄂王道:“阿耶恐怕还不知道吧,萧将军已经被武惠妃拉拢,她的内飞龙兵便是寿王谋反的兵马!”

    “放肆!”李隆基气得抄起手边的茶盏便掷了下去,直直地砸在了鄂王额边,犹觉不够,竟还起身,便要往三子面前走去,却被萧江沅拦了下来。

    萧江沅一直默默地听着,不想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看了武惠妃一眼,又看了看殿内跪着的三子,叹道:“圣人,让鄂王把话说完。”

    李隆基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鄂王额边已经流下了鲜血,他却丝毫不敢顾:“两个月前,八郎在城中发现了牛仙童的踪迹。谁都知道,牛仙童早在年前,便被萧将军派去了杨大将军那里戴罪立功,尚未有恩旨让他返回,他是怎么回到了长安,更频繁出入寿王宅院?他还常去萧将军的宅邸徘徊,与萧将军家的家仆说话。这足以证明,所谓戴罪立功不过是个苦肉计,牛仙童就是武惠妃、寿王与萧将军之间的牵引,他们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光王补充道:“后来,五哥与儿都往寿王宅派了眼线,竟然探知到,寿王不甘于太子两番危机而未能被废,竟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起玄武门之变,逼阿耶退位,直接让他做皇帝!儿也不曾想到,往日里安安静静的十八弟,竟然会有如此浪子野心!儿本想与太子和五哥一同,将此事禀告阿耶,可又怕口说无凭,便想着人赃并获,待探知了寿王打算今夜动手之后,才有了今夜之事,请阿耶明鉴!”

    “你们也知道口说无凭?”李隆基怒极反笑,“你们方才所言的这些,可是眼线亲耳听寿王说的?”

    鄂王道:“虽未曾听寿王亲口说,但是他宅中的幕僚所言!”

    “你们怎知那是十八郎的幕僚?说不定,那不过是个乐师。”

    鄂王不明白父亲怎会突然这么说,便道:“若只是乐师,怎么会说出那般大逆不道之言?!”

    “是啊,这般大逆不道之言,若非从你这里听到,我也想不到呢。”李隆基讽然道,“所以今夜,你们是去寿王宅平叛的?”

    鄂王和光王齐声道:“正是!”

    “你们可知,我们所知的事情是什么样的?”李隆基说着给萧江沅使了个眼色,让她亲口来说。

    萧江沅便上前几步,娓娓道来:“牛仙童确实无诏而返,罪上加罪,是因为杨大将军治军之严,声名在外,他心怀恐惧,便半路逃了回来。他希望寿王为他求情,也希望臣能饶恕他,而他又不敢进宫自投罗网,所以才有了光王看到的那些。而寿王宅中,确实从无幕僚,只有惠妃为寿王妃请来的龟兹乐师。

    “其龟兹乐师的身份,圣人已经亲自验证过了。臣也派人审问了与寿王宅相邻的两家亲王宅院的奴仆,确实从未见有文人武者、僧人道士什么的,出入过寿王宅,而那些龟兹乐师平日里除了与寿王妃研习歌舞,便无其他动作,至于言谈……他们只会说一些简单的长安官话。

    “数日之前,圣人与臣自惠妃处听说,这两个月,两位大王总派人去监视寿王宅,恐意图谋害寿王。圣人本还不信,但为了让惠妃安心,便派了一队金吾卫着重巡逻十王宅附近,一旦有风吹草动,即率先赶往寿王宅,却不想今夜真的等到了两位大王。”

    其实李隆基不仅做了这些。听说寿王已经放还了宅中奴仆丫鬟归家,心知儿子良善,恐防家中不安全,不想伤及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可这样一来,寿王也未免太委屈了,他便让儿子今日携妻入宫,居住一段日子,同时让萧江沅派人,把龟兹乐师请去梨园居住。不想寿王才刚入宫没多久,寿王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萧江沅继续道:“不仅如此,臣奉圣人之命,方才已经派人搜了东宫和两位大王的宅邸,竟然在东宫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封奏疏。上面列数了惠妃与寿王的多项罪责,最终都指向了‘谋反’二字,而奏疏上最为精彩的地方,乃是落款处。那里,有上至太子下至诸王的十数个私印。”

    殿内诸人,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李隆基越听越生气:“你们今夜敢于动手,也算是有几分胆量,但事情败露之后,竟然敢做而不敢当,还反咬一口,攀诬惠妃与十八郎,连萧将军都不放过?既毫无悔改之意,又不孝不悌,你们怎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你怎还配做我大唐的储君,你们又怎配做我大唐的亲王?!”

    太子李瑛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鄂王李瑶则怔愣着,唯独光王想到了什么,忙膝行往前,抱住李隆基的腿:“儿知道了!是武惠妃!是她在陷害儿等!她既然知道我们派人去了寿王宅,便故意使人在儿等的眼线面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让儿等以为寿王要谋反!也是她,让儿等以为寿王今晚便要动手,这才有了今夜的一切!阿耶,儿等是被武惠妃所害,阿耶千万要相信儿等啊,阿耶!”

    萧江沅闻言心下一凛——光王所言,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李隆基已经不会相信了。

    而且这未免是一步太险的棋,一着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不,不会!她忽然恍然,知道了此番为何非要牵扯上她。李隆基若是相信了这三个儿子,那么武惠妃、寿王乃至她就都成了大逆罪人。她是肯定不会帮助寿王谋反的,这一点李隆基比谁都清楚,寿王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更清楚,至于武惠妃,既然此时已与她和寿王捆绑在一起,那便没有任何理由不信。

    这样一来,无论三皇子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更何况比起谋害庶母和弟弟,还有一个更严重的罪名,压在他们的头顶。

    “那你告诉我,在知道十八郎‘谋反’之后,你们为什么没有立即禀告于我?”

    光王愣了一下:“是因为……”

    “是因为你们要人赃并获。”李隆基冷冷地道,“为何非要人赃并获,难道只是因为担心口说无凭?不,是因为人赃并获之后,他们就再无翻身余地了。你们今晚并不是想要了十八郎的命,而是想把兵器栽赃给十八郎,再由你们把十八郎捆缚入宫,到时候,你们便是有功之臣,而惠妃和十八郎,哪怕是咸宜与太华,自有我来处理,恐都不得善终。”

    这段话于三皇子而言半真半假,让他们终于无从反驳。

    “这还不是最让我痛恨的。”李隆基命人把光王从自己的身边拖回到太子和鄂王身边,然后转身从御案上拿起了一封奏疏,朝着太子的脸便砸了过去,“我竟不知太子已如此有能耐,让这一众亲王皇子,都能为你效命!”

    上有君父在世,亲王皇子却都站到了太子兄长那一边,这一点,只要是个皇帝便没法忍。这也是萧江沅在明知此事另有蹊跷的情况下,却仍是决定袖手旁观的原因。

    他们若没有今夜之事,而是直接将奏疏上呈给了李隆基,也不会有任何好结果。且不论谋反一事乃是捕风捉影,没有证据,只论这一群皇子抱团,让君父处置庶母与兄弟一事,就已经是十恶不赦。

    若往严重了说,这就是逼宫,还是李隆基登基以来,天家最大的丑闻。

    法不责众,李隆基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儿子都惩治了,但带头之人责无旁贷。李隆基亲自拟制,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为庶人。

    鄂王和光王纷纷磕头求情,唯独太子李瑛睁开了眼,面上毫无恐惧和惊惶之色。在李隆基意外而愈加愤怒的目光下,他亲自摘下了自己的发冠,随手扔在了地上,又起身脱去了一身锦衣,踩在脚下。他自从成为了太子,便再也没有直视过父亲一眼,此刻却直直地凝望着。

    他的身上只剩了一袭白衣,他的神情与声音再无任何变化与波动:“阿耶,你这一生对我不起。”

    “你说什么?”李隆基将近暴怒。

    “君不成君,臣不成臣,父不成父,子不成子……”李瑛不再理会这殿中的一切,径自转身,一步步走向殿外。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东宫里说过什么吗?!”李隆基怒吼道,“你羡慕李重俊?你想手里有兵?你要兵来做什么,当真只是为了自保?你是不是还羡慕我,羡慕我当年那般幸运,而你做了二十年太子仍旧……你做什么?!”

    萧江沅眼疾手快,已经派人前去拉住了李瑛,没有让他直接从勤政务本楼上一跃而下。

    李隆基咬牙切齿地道:“将这三个逆子……关入大理寺!”

    盛唐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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