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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南北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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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允恭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福宁殿。

    官家愈发有圣君的气象了,举手投足间,满是天子威仪。

    天威如狱!

    深不可测!

    虽然不知道官家为什么要他拿下造作所,但官家必定是有深意的。

    随后,雷允恭又例常去了一趟宝慈殿,给太后请安,是必不可少的。

    哪怕他现在已经改换门庭。

    官家一日没有亲政,太后那边就不能松懈。

    甚至官家亲政了,该做的仍旧要做。

    结果,雷允恭又一次扑了个空,他在去福宁殿之前就去了一趟宝慈殿。

    那会儿,太后正在内东门小殿议事。

    得知太后不在,雷允恭只得在原地等候。

    内东门小殿。

    钱惟演被刘娥单独留了下来。

    对于钱惟演,刘娥还是很看重的,钱惟演到底是吴越王室的后人,家世显赫,又颇有文才,

    此外,钱惟演丝毫不介意刘美家世微寒,主动将妹妹嫁给了刘美。

    如此一来,双方便是实打实的姻亲。

    “希圣,可是奇怪吾为何将寇相召回?”

    两府大臣们都走了,在场的只有内侍和宫人,刘娥的姿态也放松了许多,直接喊起了钱惟演的字。

    “太后自有深意。”

    钱惟演打定主意装个湖涂鬼,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发表任何言论。

    太后,丁相,寇相,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神仙打架,他遭不住。

    “唉。”

    刘娥见状,故意叹了口气,语气哀怨道。

    “吾又何尝想召回寇相,还不是……”

    “罢了,不提也罢。”

    刘娥的欲言又止,可谓是恰到好处,既提醒了钱惟演什么,又留下了令人遐想的空间。

    她相信钱惟演能明白。

    其实,对钱惟演刘娥还是防着一手的。

    钱惟演不仅是刘美的姐夫,同时和丁谓也是儿女亲家,刘娥也无法确定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另一边,钱惟演闻言心中一动。

    他心中早有猜测,如今太后的举动,无疑是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不过,他还是没有参与的心思。

    紧接着,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大约一刻钟后,钱惟演也离开了内东门小殿。

    ……

    ……

    ……

    崇德坊。

    王相公府。

    王曾又一次将吕夷简约到了家里,还是后院,还是熟悉的池边小亭。

    只是今天的王曾,心情明显比上次好上许多。

    寇相即将回来,即使不是重新入主中书,他仍然为寇相感到高兴。

    “坦夫,来,我们手谈一局。”

    下人摆上棋盘后便非常识趣的离开了亭子。

    “好。”

    吕夷简今天的心情也算不错,虽然他和丁谓之间没什么恩怨,但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丁谓和他不是一路人。

    吕蒙正是他的亲伯父,王曾的伯乐王旦是他的座师,王曾的岳父李沆是他伯父的同僚。

    同时,王旦也是吕蒙正推荐上去的人。

    吕夷简的身上早已被贴满了标签,他必然是站在丁谓对立面的那一批人。

    最后,还有一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丁谓的南人!

    吕蒙正、王旦、李沆、寇准、李迪、王曾、吕夷简、鲁宗道都是北方人。

    宋初,南北对立的情况十分明确,北方出身的士人大多看不起南方人。

    南方乃是下国之人,备受北人歧视。

    (宋是承自后周,位于北方,而南方当时割据十分严重,属于被征服的一方,所以北人瞧不起南方人)

    而丁谓正是南方士人的首领,大批出自南方的官员牢牢的围绕在丁谓左右。

    寇准和丁谓之间的争斗,内核便是南北之争。

    如今,寇准被太后重新召回,这对北方士人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棋局进行到半途,王曾忽然停下了落子的动作,刚刚吕夷简的落子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

    因此,王曾很是诧异。

    “坦夫,你的心不静,可是有心事?”

    吕夷简面露难色道:“确实有一桩心事。”

    他在担心他的姐夫鲁宗道。

    旋即,吕夷简借着机会将那天发生的事告诉了王曾。

    听完他的讲述,王曾沉默半晌。

    王曾深受李沆和王旦的影响,为政风格更加倾向于‘因循无为’,秉承祖宗之法。

    所以,他对鲁宗道的言论不是很喜欢。

    就在这时,王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赶到八角亭。

    “相爷,宫里来人了。”

    听到这话,王曾和丁谓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向着前院赶去。

    约莫一刻钟后,王曾又重新回到后院。

    “王相,可是宫中来了什么旨意?”

    吕夷简仍然等在八角亭,眼看王曾回来了,他不由问道。

    “嗯。”

    王曾点了点头:“太后遣中使过来询问,有没有适合教导官家的名师。”

    听到这话,吕夷简默然不语。

    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曾微微一叹:“坦夫,其实贯之(鲁宗道的字)不去宫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论如何,鲁宗道也是他们自家人。

    哪怕王曾和鲁宗道的政治观念不同,该保,还是要保的。

    “也是。”

    吕夷简叹了口气:“我姐夫确实不太适合去宫里教官家。”

    “对了,王相,你推荐了何人?”

    “知兖州,孙夕郎。”

    (备注,夕郎是给事中的别名,此时孙奭的职位是给事中、知兖州,给事中是寄禄官

    寄禄官:相当于确定俸禄、官品、衣着等的阶官,对比现在,相当于享某某级别待遇)

    听到这个名字,吕夷简既感到意外,仔细一想,又是情理之中。

    孙奭,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太宗朝时,孙奭便在国子监担任直讲,随后又先后修订勘正了《五经正义》和《七经正义》。

    (孙奭的资历,搁到现在,大概相当于高考教材的主编)

    单论经学,无人能出其右。

    此外,孙奭又是冯元的老师,天然和他们份属同一阵营。

    最后,让官家去学经学,肯定能满足太后的需求,一入经学深似海,官家短时间内肯定没时间想别的了。

    “如此,甚好!”

    对于王曾推荐的这一人选,吕夷简很是认同,搜遍记忆,他也没发现比孙奭更合适的人选。

    历经三朝的老臣,不论是资历,还是学问,亦或者教学方向,全都切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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