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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美好光阴 只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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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瘟疫爆发前四十小时」

    午后,金色的阳光穿过教学楼旁葱郁的水杉枝叶,照射进了教学楼的玻璃窗,显得走廊里格外亮丽。教室里正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讲台上,一名女老师身着素装,戴着一副眼镜,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一篇宋词,她的神情很快沉浸在了文章里,只见她时而面带满意的微笑,时而模仿文中的人物手舞足蹈,时而点头赞叹拍案叫绝。同学们也都被感染了,个个听入了迷。

    她故意提高声调提问: “同学们,水调歌是词牌名还是水调歌头呢?”

    “水调歌。” 底下一名同学回答。

    “回答正确!” 她抑扬顿挫的说。“不过同学们一定要注意一点,读一首词的时候你一定要注意它的小序,不然你都不知道他是写给谁的。这首词就是苏轼写给他弟弟子由的,子由也就是他的弟弟苏辙,就是老师前面所讲的一门三苏的成员。”

    “你们快来看,这条新闻绝对劲爆!” 班级最后排的一个男生低声招呼同伴道。旁边几个不听课的男生迅速凑到了一起,他们利用前面个高的同学作掩护,挤在一起摆弄着手机。

    男生的手机里正播放着一段从网上流传下来的热点视频。网传是近期发生在城郊高速公路上的食人事件。

    镜头里一辆救护车在高速公路的中央疯狂摆动,旁边一群警卫队成员全副武装的包围了这辆救护车,他们据着槍小心翼翼的靠近车门。就在他们打开门的一刹那,突然从车厢里蹿出来三个满身是血的疯子,但这一段在视频里做了马赛克处理。从衣着上看,其中一个是平民,另外两个是医护人员。周围的警察见状连忙开枪,其中一个人身中数十枪也没有倒下。视频里它们似乎丧失了理智,也感知不到疼痛,脑子里只有食人的欲望。它们瞬间扑倒了三个警察,趴在他们身上不停的撕咬,直到有一名警察射中了它们头部,它们才毙命倒下。

    “这肯定是假的,这么近的距离中了这么多枪还没死,这太离谱了。” 巴郎显然不相信这段视频,他讽刺道。

    “大哥,这绝对是真的。” 一旁男生反驳道。

    见平时一向嬉皮笑脸的同伴突然严肃下来,他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他赶忙戴上眼镜,打开手机,复制链接搜索着这段视频。果然如同伴所说,这条视频是官方账号发布的。这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男生们继续低声惊叹。视频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三名被咬伤的警员突然发狂,一口咬在了他们同伴的脖子上。它们的状态和被击毙的袭击者一样,失智嗜血。

    “哦,老天!这三个警员流这么多血竟然还没死。” 一个男生惊叹道。

    “搞什么鬼,他们竟然在攻击自己同伴。” 另一个人附和道。

    “这不会是狂犬病吧?”

    拿手机的男生突然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抬头悄悄望了眼老师,见她还在津津有味的讲课,才放下心来。“你们能不能安静的看,想把老师招来吗?” 他气得咬牙切齿。

    “我错了,孙哥。你继续继续。” 旁边的男生连连道歉。

    男生打开手机继续播放视频。视频里几名身着防化服的人员冲了上来,他们控制住了发疯的警员,而另外几名被咬伤的警员却又陆续出现了疯癫的症状。

    “可能是传染病或者他们中了什么神经类的毒素,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旁边的男生揉搓着下巴说道。

    “大家都在说空气中正在传播有毒物质,水源污染,病毒,微生物什么的。”

    “没人说得出这是什么。”

    “这就是咱们隔壁二中停课的原因。可为什么咱们还不停课?”

    “也许事态不严重。”

    “大哥你也看到了,被咬伤的警员竟然在袭击自己的同伴,而且这两天食人的新闻各地都在报道,这还不严重。”

    男生们在低声争吵着,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和言论。而巴郎则缩在角落里给父亲发着短信。

    「爸,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希望我们能早点团聚。 」

    这时,老师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抢过了几人的手机,声色俱厉地说: “谁让你几个玩手机的,给我站起来!”

    她涨红了脸,那双小眼睛如针椎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后排站起的男生。孩子们一个个胆怯地望着她,像是兔子遇见了秃鹰。

    “除了孙驰和巴郎别人都坐下。” 她朝另外几人挥了挥手说。他们赶紧坐下,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的眼神死死盯着两位男孩,怒目圆睁地说: “你俩下课来我办公室!”

    “还有你们几个凑热闹的,每人给我写一千字检讨上来,别以为没你几个事。” 她又将矛头转向另外几人。他们也不敢顶嘴,只好硬着头皮应答。

    下课后,两人扭捏的走进教工办公室,只见那老师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气得那两颗金鱼眼都快要掉下来了。

    “自己说上课玩手机什么后果?” 她坐在办公椅上,挽着手臂,翘着二郎腿,语气严厉地质问。

    孙驰恨透了眼前这位趾高气扬的女老师,他盯着她,压低嗓门说: “老师,我们就看一眼时间,没玩手机。” 此话一出顿时气得宋老师火冒三丈。

    “你认为我信吗?孙驰,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先是上个月网吧打架,这个月是砸伤体育队一个同学,还嫁祸给别班同学,你的行为比别人更恶劣,这回咱俩什么也不要说了,我直接给你爸打电话,赶紧给你接回去吧,我看你也不想念了。” 她的鼻孔撑得好大,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来的气,就像打气筒放出来似的,呼呼有声。原本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眼中喷出的一团火,仿佛烧掉面前的一切。

    “我求你了,李老师。你别打电话,我爸他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孙驰一把抢过她的手机,苦苦哀求道。

    “电话给我,孙驰你想被开除吗?” 她手指着孙驰,疾言厉色的说道。

    “老师你能不能别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不给我是吧,行。上次你爸要求留下你,这次就别想了!”她站了起来,死死地揪住了孙驰的耳朵,想伸手夺下手机。可他却左右摇摆,将手机藏在了她够不到的地方。

    “小兔崽子,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嫩了点,今天我必须让你长记性。” 李老师恶狠狠地说道。

    见两人扭作一团,巴郎上前制止并哀求说,“老师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你小子今天也跑不了,我一会在处理你,我必须让你俩回家反省。” 她依旧不依不饶的说。

    正当三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从走廊的大喇叭里传来了校长的声音: “所有师生注意了,所有师生注意了。接到镇政府通知。因为疫情蔓延,省内所有学校被要求立即停课,师生回家隔离。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住宿生还是走读生,下课后立刻收拾东西离校,四点前所有师生必须全部离校。重复,所有师生四点前必须全部离校。之后会有防疫人员来校进行消杀。各位师生离校前务必把贵重物品带走,具体返校时间另行通知,请大家保持冷静和秩序。”

    话声刚落,走廊里就传来了孩子们的欢呼声。李老师接到通知后也冷静了下来,她有些不敢相信,便换了个语气问道: “疫情这么严重了吗,咱们也需要停课?”

    孙驰揉着被揪红的耳朵,语气严肃地说:  “恐怕不只停课这么简单,您来看!” 说着,孙驰拿起手机,将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

    看到这段视频,她差点惊掉下巴。她抢过手机,开始翻看视频下方的评论。

    “车里的人没死,那些警察被咬了一口就开始发疯了,看来是通过接触传染。”

    “世界末日来了!”

    “军队正在撤离 ! ”

    “疾控中心还没给出合理的解释吗?”

    “这还有几个月你们就中考了,这时候给你们停课可怎么办呀,这不是耽误了你们吗?” 李老师惆怅地说道。

    “不会再有中考了,恐怕也没什么事会按照计划进行了。” 孙驰低下头,声音沉闷地说道。

    “你说什么,嘀嘀咕咕的?”

    “老师你能把手机还给我俩吗?” 孙驰打岔道。

    “不可能,你俩想都别想。” 说着她将两人的手机锁进了抽屉。

    看见手机被锁进抽屉,他立马心急了起来,将知道的内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们最开始说食人新闻跟这次疫情没有关联。但是我不信。这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从五个地区的报告来看,肯定有某种病毒或者细菌在迅速扩散,被感染的人会变成食尸鬼。这是铁铮铮的事实,而且已经有证据报告出来了,只是一直没人信而已。我爸之前去过疫区,他被隔离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都会跟我打电话说这件事。”

    “你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巴郎插问道。

    “他跟我说疫情正在失控,这种病无药可医。基础设施和电力通讯系统的秩序会最先崩溃。”

    “呵,我觉得你爸就在危言耸听。” 李老师嘲讽道,从她不屑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根本不信这套说辞。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开门的是教导主任。他神色紧张,气喘吁吁的说: “小李,你们处理完了吗?”

    “啊,还没,怎么了?”

    “他们犯什么大错了吗?”

    “不听讲,上课玩手机。”

    “先记下吧,然后赶紧让他们收拾东西离校吧。”

    “不是吧,这才三点,就放他们走,我寻思带他们回去收拾收拾教室卫生再走。”

    “没时间收拾了,最近的食人事件和谣言让大家都很担心。”

    “谣言不会是真的吧?”

    “让他们赶紧回家,你也是,我去通知其他人。”

    她听着外面慌乱的声音,又看了看两人,从两人坚定的眼神中才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不情愿的将手机还给两人。

    她渐渐变了脸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尖刀一般锋利的光,大声的呵斥: “这次算你俩运气好,回去给我写个五千字检讨,在开学我要收。”

    “我们会的,谢谢老师。” 说着,两人一下抽走了手机。

    “快走吧!” 她挥了下手赶两人离开。

    两人暗自欣喜,巴郎打开手机,看着冷清的消息框又陷入了沉默,父亲已经连续多日没回他的电话和消息了,这让他颇感担心,现在连见父亲一面都成了奢望。

    大厅里人头攒动,但在他的脑海里却听不到一点声响,这种感觉让人孤独。

    操场上传来汽车声,透过窗户,学生们看见有大巴车和军车驶来,它们就停在教学楼门外,车上下来三四名身穿隔离服的工作人员,显然他们是来接学生的。

    “收拾完行李的学生和老师,迅速到楼下集合,收拾完行李的学生和老师,迅速到楼下集合。” 楼下的保安用扩音器喊道。

    “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赶紧离开这里。” 孙驰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他拽着巴郎的衣袖向楼下跑去。

    一时间操场上汇聚来了各类人群,有保安,老师和学生,甚至连食堂工作人员都提着大包小裹的行李赶来。灾难当头,谁都想第一时间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穿着隔离服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安检着每一位人员。所有人员全部登车后,他们挨座发放着口罩和隔离眼罩,嘴里念念有词的说: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请大家务必带好口罩和眼罩,中途不要取下,谢谢合作。”

    车厢内所有人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他们面面相窥,有的哀愁,有的欣喜,甚至还有人提前计划起了隔离生活。

    巴郎望向窗外,看见了准备登车的李老师,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她也看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她感知到了灾难的来临,但却又无可奈何。

    夜晚,巴郎所乘坐的大巴车来到了茶树镇郊,但这里已经被赶来的军队封锁。

    他们在高速路上设置了混凝土路障和围栏,围栏后还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装甲車。路边每隔十米就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执勤。天空不断直升机飞过,整个进镇的路口俨然变成了一座戒备森严的钢铁堡垒。

    在路口,军人用醒目的LED屏写着 “警示牌以内为致命流感区,为了您的安全请勿靠近,擅自闯入者后果自负。”

    看见路口戒严,司机开门下车,递上了通行证明和健康码。“同志,我们是市中学校的,车上有几个学生住在这里,现在能进吗?”

    士兵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说: “抱歉,前面发生食人事件,这条路被封锁了,要进镇的话你们得绕行。”

    “镇子里现在安全吗?” 司机继续问。

    “我不知道,但是要进镇的话前面还是需要检查,而且程序更繁琐。况且我们在镇外设立了隔离站,想进镇子必须先隔离,你们要是进去的话就出不来了。”士兵告诫道,然后将一纸证明叠好还给了司机。

    “那怎么办,车上还有别的地方的学生需要送,你们能帮忙送进去吗?”

    “抱歉,我们无法提供帮助,但是你可以让他们先下来,我们会把他们送到镇外的检查站。”

    “那样也好,就麻烦你们了。” 司机感谢道。

    “应该做的。” 士兵回应道。

    司机收起证明,走回大巴车,朝车内喊道:“所有住在茶树镇的同学收拾东西下车。”

    原本靠在车窗上沉睡的巴郎听见呼唤后猛的惊醒,他赶紧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准备下车。

    在他要下车时,坐在一旁的孙驰突然拉住他,严肃地说: “切记,兄弟。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地方给我发个信息。”

    “我会的!”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下了车。

    在士兵的安排下,巴郎和几名同行的同学乘坐着军车朝检查站的方向驶去。乌云遮住了月光,吹过脸庞的风夹带着血腥味和腐臭味。

    军车一路行驶,巴郎侧视着街区外的惨象,他被震撼到了。眼前的一切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灰色的路面上停尸袋堆积如山,街区道路两旁的护栏和路障上挂满了已经被射杀的感染者,它们与宽阔的马路、报废的汽车交织在一起,竟然并不突兀,仿佛这些东西天生就该在一起。这种感觉让人奇怪。天空上飞着各式各样的直升机集群。他们在附近执行侦查和运输任务。

    突然,车上的无线电响起: “所有空闲单位请注意,临滨大桥附近发现大量感染者,它们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闯进了镇中心,目前外围隔离站也处于失联状态,所有空闲单位收到后立即前往支援。”

    “眼镜蛇小组收到,正在前往支援。”

    “灰熊小组收到,正在前往。”

    听着无线电里传来镇子失守的消息,巴郎的内心惴惴不安,他心急如焚地问道: “叔叔,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士兵急喘着回答: “孩子,你们目前回不去了,镇子失守了,我现在给你送到这附近的检查站,你们先在那里避一避....” 士兵话声未落,横祸就不期而至,突然有一辆垃圾车从十字路口的另一边飞快驶来,像一颗高速潜行的炮弹一样撞在了军车侧面。顿时金属扭曲、玻璃碎裂,巴郎紧紧抱住背包,在巨大的震荡中昏了过去。

    他仿佛跌进了深渊,眼前是无边黑暗,偶尔有鲜红的火焰从眼前闪过。他想挪动身体,却似乎被枷锁套牢,无法动弹。忽然,耳边传来感染者的嘶吼声,声音一次比一次响,那声音似乎来自深渊之外。他觉得呼吸困难,快要被憋死在这扭曲的车内。

    此刻车外的世界一片狼藉,人们像是被猛兽追杀的羚羊,惊慌失措却不知该逃向哪里。

    视线模糊间他透过布满裂纹的玻璃,看见几个躺在地上的同学正在抽搐,那是即将转化为殭尸的信号。

    忽然,从远处传来了爆炸声,一辆车子失控撞向了加油站,爆炸所产生的冲天大火夹杂着浓烟向上滚滚升腾。冲击波瞬间震碎了周围的玻璃,成片的房屋也接连不断地坍塌,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仓皇逃窜的人群。殷红的血光四处飞溅,溅到了支离破碎的围墙路灯上。几个全身被烧着的男人惨叫着从火焰里走出,没走多远便被烧死在地。

    街道的尽头枪声迭起,几名士兵以装甲车为掩体,据枪朝医院里不间断的射击,枪口乍出的火光映亮了周围的高墙,弹壳被抛在空中犹如死亡的舞者。

    枪林弹雨下,墙壁上如同魔窟开花。感染者们身着病号服,咆哮着从黑暗里冲出。它们的下颚,衣服和双手上都染满了鲜血,怒睁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如同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它们无视了迎面而来的子弹,被射中后性情反而变得更加癫狂。它们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冲到了人们的面前,有些战士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就被这帮恶鬼扑倒。只见三四只感染者趴在一个士兵的身上撕咬。他们的身体被感染者瞬间扯得稀碎。

    巴郎蜷缩在军车的后座上,他扶着后车座慢慢爬起。他的视线内一片模糊,脑袋里嗡嗡做响,他隐约看见外面的火光正在蔓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驾驶位上到处都是血迹,中间的挡风玻璃已经被撞凹,玻璃碎碴散落在士兵身上,他摇晃着他说: “叔叔,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后才发现他早已死去,他满面鲜血,被安全带横挂在车中,额头的伤口处还在往下滴着血。

    “哦,该死。” 看见士兵死去他慌了,他扶着车座,使劲蹬踏车窗,两记重脚之后玻璃碎裂开来。车外人们惊恐的叫声越来越大,他踉踉跄跄地从车窗爬出汽车,正要回身,突然,一只腐烂干枯的手从他背后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扭头看去,那是一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老鬼,它全身破烂,满是尘土。头发掉的只剩几簇,面部已经干瘪腐烂,眼球挂在了眼眶上,眼眶里结满了蜘蛛网,口腔里散发着恶臭,那味道就像是从棺材里带来的。

    “啊!” 他被吓得失声尖叫。他拼了命的想挣脱束缚,可无奈这只老鬼的力气的很大,一下就把他摁在了车上,嚎叫着想要咬开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殷澄从小巷里冲出,他手持着一把锋利的军刀,一刀就捅穿了感染者的脑袋,老鬼重重倒地。第一次和感染者亲密接触,巴郎一时惊魂未定。他被吓得失了智,直勾勾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瘫坐在地。

    “喂,小鬼!你没事吧?” 男人摇晃着他,大声喊道。

    在男人摇晃下,巴郎的神智逐渐恢复,他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男人,直愣愣地说:“我没事。”

    “你还能走路吗?” 男人继续问。

    巴郎猛地点头,说道: “能!”

    “这里太危险了,咱们快走!” 男人疾声厉色的说道,说着从路边又扑来了一只感染者,男人迅速做出反应,一个闪躲避开了来袭的感染者。又在转身的瞬间抓住了感染者的衣领,男人手臂发力一下将感染者拽到了自己怀里,他死死地攥住了它的头发,一刀插进了它的脖子。鲜血瞬间从它的颈脉喷出,感染者即刻毙命。

    看见眼前的一幕,巴郎被吓得呼吸困难,战战兢兢地对男人说:“我的天,你……你殺了他。”

    男人自己也被惊吓得呼吸错乱,他转身想要伸手拉他起来。“快起来,让我们离开这里!”

    看着地上死去的感染者,巴郎更加忌惮眼前这位陌生人。他一边摇头,一边拼了命地向后移,想远离这位殺人如麻的恶人。

    男人也看出了其中的误会,收起了军刀,不停地解释道: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帮你,它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刚才它们是想吃了你。”

    巴郎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远处正爬在路人身上进行撕咬的感染者,他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意识到了这里危险,他把手伸给男人。男人拉起了他。

    “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说着,男人又拔出了军刀,“你要跟紧我,我带你个安全的地方。”

    “好!” 巴郎回答。

    “走!” 男人一声令下,两人一齐冲进小巷向远方跑去。

    街道上一片混乱,随处可见火光与尸体。人们在四散逃亡。路上的感染者越来越多,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被扑倒在地,然后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爆炸声和枪声响彻小镇的上空,今夜注定是灾难的一晚。

    两人跑出小巷,只见一辆警车撞在了路边,后座一只带着手铐的感染者正在啃食警察的皮肉,警察的佩枪就被他死死的攥在手上,看来他直至死去的那一刻都没开出那一槍。

    男人瞥见了警察手里的枪,他心动了,在男人眼里,他今晚可以得到一把很好的防身武器。男人命令男孩退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前去取走武器。

    他走到警车旁边,看着感染者正抱着警察的脑袋啃食,他将刀尖对准了感染者的脑门,狠狠地捅了进去。感染者瞬间毙命,一头栽倒在警察的肩膀上。但男人没有放松警惕,他又将刀捅进了警察的太阳穴,以免它尸变坐起,确定两具尸体彻底死后,男人才拿走他的佩枪和子弹,还有他腰间的对讲机和副驾驶里的地图,将其收纳进了单肩包。确认车内没有可利用的东西后男人转身离开。

    “走这边!” 男人快速找到一条出路,两人穿过铁门迅速往里跑。巷子里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感染者,他们从黑暗中钻出,猛地扑了上来。男人开枪打爆了这两个家伙的脑袋,可枪声又吸引来了其他感染者。

    “快点,就快到了!”男人喊道。他带的这条路通向一个歌舞厅,歌舞厅的后门可以直通向一幢公寓,这是唯一的活路。

    巴郎累得快要虚脱,而更让他难以坚持的是心中的恐惧,这黑暗之中,他们随时可能丧命,而且死状凄惨。在他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如此险境,他不知今晚能不能逃过一劫,但这种事情只能问上帝,上帝也许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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