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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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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合浦区沿江某军人疗养院

    “总共有四个人,都躺在行军床上。”一名年轻医生带着杨树和刘伟两人走进病房。

    他戴着口罩,白大褂上被一滩黑色液体弄得一片凌乱,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

    刘伟指着医生的白大褂,好奇地问道:“你衣服上弄了什么东西?”

    医生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用些许嫌弃的语气回答:“这些都是他们伤口流出的分泌物。”

    几个人的目光随即转向床上的四个男人,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着交错的咬痕。如今,他们被隔离在新建成的军人疗养院里。这里的墙壁和地面尚未完全装修好,还裸露着水泥,空气异常湿冷。

    杨树看到床上男人身上的伤口,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他问医生:“老天,是谁把他们咬成这样的?”

    医生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他们是外面的群众送来的,听说是从边境过来的朝鲜人。”

    刘伟接着问医生:“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谁在照顾他们?”

    医生稍作停顿,然后说道:“我是今天中午接诊的,送他们来的人告诉我这些人都是偷渡过来的。这里只有两名护士照顾他们。”

    杨树注意到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住了,显然居民们都受到了惊吓。他们颤抖着低声交谈,有些老人甚至远远躲开,还在祈祷。

    从这些人的穿着来看,似乎来自边境上的村庄,他们的手脚上沾满了泥土,虎口上还留有从劳作中产生的老茧。

    刘伟蹲下来检查第一个病人。这是一个秃头、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发着四十度的高烧,而且不停地颤抖着。当他试图移动男人的手脚时,却听到了他喉咙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低吼声。

    男人右肩有一道伤口,像是被人咬的。从伤口大小和齿痕判断应该是个成年人的咬痕,刘伟推测这可能是感染源。

    刘伟焦急地问道:“同志,是谁咬你的?”

    男人惊恐地盯着刘伟,情绪变得激动,努力挣扎着逃脱,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朝鲜话。

    众人感到十分惊讶,但为了从他口中获取有用的线索,几人合力压制住他的手脚,试图控制情绪激动的男人。

    面对几人的强制约束,男人最终艰难地说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中文:“都是鬼,不要把我抓回去。”

    他拼命地喊叫着,吓得门外围观的群众纷纷后退。

    几人费尽力气才制服住男人。杨树和刘伟又检查了其他三名病人,发现他们的症状相同,身上也出现类似的伤痕。

    医生拿出探瞳笔,检查了其中一位伤者的瞳孔,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脉搏变得极其微弱,毛毯上沾满了黑色液体,他的生命正在飞速逝去,显然已经无法挽回。

    “他已经无法救治了。” 医生的声音颤抖着,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感到无力无助。

    刘伟走到伤者旁边,检查了一下伤势,然后立即说道:“立刻通知中心医院,让他们派辆急救车过来。”

    杨树走出疗养院,准备在群众中寻找线索。

    他看向众人,询问谁是将这四个人送来的,以及是在何处发现的。

    这时,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声称自己是江边的渔民。他戒备地说道:“这四个人是我在江边打渔的时候看见的。当时我看见边境治安队的人正把他们从岛上带下来,他们浑身是伤,显然遭受了非常严重的虐待,是我帮着治安队的同志将他们送来的。”

    “你们发现他们之后立即送到了医院?”杨树追问道。

    老人点头回答:“是的,我马上联系了这里的医院,并亲自护送他们前来。”

    杨树对老人的勇敢和及时举报表示感激,他知道这对江边渔民的行为至关重要。他对老人说道:“感谢你的勇敢协助,老先生。请问那些治安队的同志现在在哪儿?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与此案有关的人员。”

    老人回答道:“他们把这些人带到这里后,报完警就离开了。”

    杨树接着追问:“您知道是什么东西咬伤了他们吗?或者您有什么线索吗?”

    老人详细解释道:“据他们所说,这四个人当时正在逃避一个发疯女人的追杀,然后才从对岸跑过来的。我猜八成是那个疯女人咬伤了他们。”

    杨树听后有些怀疑地说:“四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追逐,甚至冒险翻越江界,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老先生,您没弄错吧?”

    老人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我亲耳听到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怎么可能是假话呢,警察同志。”

    杨树思考片刻后再次询问:“老先生,请问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呢?”

    老人稍稍思索后回答:“听他们说,好像把她被关在了岛上的谷仓里。”

    这时,刘伟走了出来,恳请道:“老先生,麻烦您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

    老人爽快地同意了两人的请求,并表示愿意全力协助警方的调查工作:“当然可以,我正好要返回江边,顺道带你们过去。”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杨树激动地说道。

    正当三人准备乘车出发时,街头突然飞驰而来了两辆警车,从车身标志来看是刑警队的车。红蓝相间的警灯照亮了整个巷口。

    车门打开,几名便装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一前一后疾步走向现场。

    领头的男人长得魁梧,面带横肉,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皮夹克,身上散发着汗渍和烟味,说话声音嘶哑。

    他走到两人面前,不等两人询问,示意旁边的年轻人出示了警官证。他嘴里叼着烟,向两人敬了个礼,同时冷漠地说道:“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接到报案说这里有偷渡客,你们了解什么情况了吗?”

    这种语气让杨树很不舒服,感觉像是在长辈质问晚辈,而且那人还一边点烟,头都不抬一下。

    他点完烟之后,直接朝大厅里闯去。

    医生拦住了他:“请不要抽烟,里面还有病人。”

    “哦,对不起。”

    “这位是我们刑侦队的崔文贵队长。” 年轻警官微笑着说,并对姓崔的警官使了个眼色。

    “好吧,现在请把你们了解到的情况说一下。” 崔文贵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手中的烟几乎燃到了一半,然后竟然没有吐出烟来。

    刘伟倒是沉得住气,他简要介绍了一下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并告知偷渡的四人目前生命垂危,急需进一步治疗。

    然而,刘伟口中的女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女人追杀四个男人,难以置信啊。那个女人在哪儿?” 崔文贵听后也表示疑惑。

    “听那位老人说是被边防队关押在岛上的谷仓里。”刘伟回答。

    “听这些描述,难道是半岛最近爆发的狂犬病?”一旁的警官焦急地提醒道。

    “如果真的那样可就麻烦了,我们得马上联系防疫中心,一旦出现大规模感染务必会引起社会恐慌。”他继续说。

    崔文贵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得尽快找到她,搞清楚背后的真相。”

    “最近周边几个国家都报告了确诊病例,新闻上还说瘟疫导致印尼首都雅加达发生了暴乱,军方把整座城市都被烧毁了。”

    “没那么严重吧,一场传染病而已。”刘伟难以置信地说道。

    “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事关重大,我得马上找到嫌疑人。”

    意识到这个女人是个危险因素,崔文贵当即决定行动,他留下两名下属看护病人,让剩下的警员全副武装,同时也让杨树、刘伟和医生三人随行,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就这样,一行人登上刑警队的警车,一同驶往案发地点。

    一路上,老人还在不停地介绍自己,他自豪地讲述自己的经历。他曾是一名光荣的志愿军战士,也是一名党员。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他随部队入朝参战,与美军在东线鏖战了两年,与当地百姓建立了深厚的情谊。正是因为这份情谊,他才选择帮助这些难民。

    他还向几人详细地描述了当初见到那四个朝鲜人时的场景,包括恐怖的咬痕、高烧不退、黑血喷涌以及断趾等残酷的伤情。几人倾听着,一个个都感到毛骨悚然,心中不禁涌起阵阵寒意。

    在老人的引领下,警员们顺利找到了案发地点。他们向当地治安队详细交代了情况和身份,治安队才答应带他们去寻找那个神秘女子。

    大家沿着狭窄的小路走过菜田,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了岛上的谷仓。谷仓门紧闭,周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治安队的人小心翼翼地推开谷仓的门,一片昏暗的景象展现在他们眼前。在暗淡的光线中,他们看见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在角落里,她蜷缩在干草堆上。全身衣衫褴褛,显然受了不少伤。

    这位女子的手腕和脚被粗尼龙绳捆绑着,挣扎中将皮肤擦破,却未出现流血情况。她身上的其他伤口也没有血迹,腿上或手臂上的破洞也是如此。她嘴里塞着什么东西,不停地发出咆哮声,犹如野兽一般挣扎不已。

    杨树走近那个女人,试图与她交流:“请问是您袭击了那四位男士吗?我们是来调查这起事件的警察。”

    岛上的农夫立刻拉住他,并警告几人别碰这位女子,因为她被“蛊“了。然而,杨树却轻轻甩开他的手,将其他人请出谷仓,他不希望有人干扰他们办案。

    女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没有回答杨树的问题。她的目光空洞而迷离,仿佛失去了灵魂。

    崔文贵慢慢走上前,轻声说道:“我们不是来伤害您的,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让事情了结吧。”

    女人依然保持着沉默,但随着警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几人戴上口罩和手套。这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她的皮肤冰冷,呈灰色,就像水泥地一样。无法感应到她的心跳和脉搏。

    由于几人的靠近女人变得愈发狂暴,她的一只眼睛像玻璃球一样在凹陷的眼眶里滚动,另一只眼睛始终盯着几人。整个检查过程中,她展现出了令人无法理解的敌意。尽管双手被绑住,但她还是朝他们伸出手来。她口袋里塞满东西,但仍然表现出要咬人的架势。

    女人的动作异常狂暴,虽然她的身体被绳索牢牢束缚,但还是有两名警员被不慎咬伤。崔文贵只得寻求岛民中最强壮的两人帮忙制服她。一开始,这两位岛民像受惊的小兔一样蜷缩在门口,不敢行动。直到告诉他们只要戴上口罩和手套就不会被“蛊“,他们才勉强同意提供帮助。

    这让崔文贵很是生气,不是针对他们个人,而是针对他们这些迷信而又未开化的顽固思想,这些岛民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有的也只是读过几年小学,若不是国家的政策好,他们活的简直像是仰韶文化时期的野蛮人。

    这两位力大如牛的壮汉俯身蹲在女人身旁,接替体力透支的刘伟和杨树。他们一位抓住女人双脚,另一位紧握她的双手。崔文贵命令医生采集血液样本,然而女人的血管早已经干瘪,医生迟迟找不到下针的地方,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在颈外静脉处下的针,可抽出来的却是血,而是一管黑乎乎又黏稠的物质。刚一拔出针头,女人立刻展开剧烈的挣扎。

    负责固定女人的两名壮汉已经满头大汗,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惊吓过度。由于女人力气异常强大,他们不得不放开手,改用膝盖压制住女人的双手和双脚,以为这样更安全。不料女人竟再次挣脱,她直接扭断了自己的手臂。听到女人左手腕骨折的声音传来,桡骨和尺骨断裂成了锯齿状,刺穿灰色皮肤。女人并未发出任何痛苦的呼喊,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骨折了。这两位助手实在无法忍受,慌乱地跳起身逃出房间。

    不料摆脱束缚的女人抓住机会,猛地咬向了旁边的刘伟。她的牙齿深深刺入刘伟健硕的小腿,鲜血顿时涌出,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的惨叫声响彻在空荡的谷仓中,回音不绝于耳。

    崔文贵和杨树见状,立即冲上前去阻止。杨树拔出警棍,连续击打女人的头部,试图迫使她松口。

    女人开始撕咬刘伟的小腿,这血淋淋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他努力挣脱,但女人的嘴像钳子一样紧紧咬住他的大腿,纹丝不动。

    杨树不断地重击女人的头部,其他人则抓住刘伟的大腿往后拉,女人在他的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咬痕后才肯松口。

    摆脱了女人后,众人本能地退后几步。刘伟离开谷仓时顾不得剧痛,却显得非常尴尬。因为他觉得这是自己职业生涯中最丢脸的一次。多年警务生涯让他经历过许多危险,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在军队服役时也曾多次负伤,接受过那么多专业训练。但他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失了态,他既惊恐又羞愧。

    女人蜷曲身体向谷仓外的人扭动过去,她的手臂完全被扯脱,皮肤和肌肉分离,仅剩下些许残留的骨头,右手臂上还残留着断裂的手掌。她用尽力气在地板上爬行。

    崔文贵见状赶紧冲出房间,锁上门,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惧和困惑,在岛民们还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脸色苍白之前,他听到了敲门声,是女人疯狂地用拳头砸击着薄木门板,他竭力不被这声音吓坏,并默默祈祷岛民们没有察觉到他的恐惧和挫败感。他喘着粗气,问岛民们:“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自称是边境治安队的队长,看得出他已经被此事烦忧一段时间了。他说,这起事件发生在早晨,而且最近偷渡事件频发。

    他说: “当时那四个男人正在躲避一群疯子的追杀。”

    “一群?我就知道不可能一个女人追着四个男人跑。”杨树一边为刘伟包扎伤口,一边自言自语。

    “最近对岸的情况怪异,总有人游过来,但大部分都被江水卷走了。”

    “那四个男人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大哭大叫,其中一个人身上布满咬痕。当时水流混浊而黑暗,他们没有察觉到水中还蛰伏着一个女人,结果其余人也被她咬伤了。”

    “你们是如何制服她的呢?”崔文贵问道。

    “用了绳枪和勾镰。”男人耸耸肩,轻松地回答道。

    “多亏了你们。”崔文贵微微点头,面色尴尬难掩。

    “除了被送走的四个人,还有其他人被咬伤吗?”他继续询问。

    男人摇了摇头,他说:“我怀疑这个疯婆娘身上可能携带病菌,没有让岛上的任何人接近她。”

    “很好,你做的很对。”崔文贵淡淡地说道,“这个女人非常危险,就移交给我们吧。我会与上级领导沟通,并负责后续的手续。”

    听到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棘手的案子,男人惊喜万分,他说:“那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小心处理。”

    崔文贵点了点头,然后遣散了周围围观的人群。

    当众人离开后,崔文贵拿起手机,给现任市公安局局长孙文谷打去了视频通话。

    孙文谷,曾是崔文贵在部队时的战友,两人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只不过那已经是往事,早已被岁月裹挟进了回忆的深渊。接着他向孙文谷描述了这里爆发的疾病,他还嘲笑起边境的农户卫生习惯差,崔文贵自己也跟着嘻笑了一阵。随后,他意识到目睹的事件可能具有重大意义,便再次详细重述了整个经过。他有点勉为其难地询问了病征的细节,崔文贵则详细地告诉他:咬痕、高烧、女人、断臂......然而,刚说完这些,孙文谷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笑声也戛然而止。

    他迫切地表示想要看看那名发疯的女人。崔文贵匆匆回到谷仓门口,将手机放置在窗户上,用相机记录下那女人的动态。孙文谷命令他将镜头对准女人受伤的部位,他如实地调整着,然而当他想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时,才发现孙文谷已经将影像切掉了。

    “你留在原地,不要动。”孙文谷声音冷淡而疏远:“记下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员姓名,将被咬伤的人牢牢拘禁起来。如果有任何伤者出现昏迷,立即将他们隔离在一个房间,并且守住出口。”他的语气很单调,像是机械合成语音,仿佛他已经练习过这套说词了,或者就是在照本宣科。

    他问崔文贵:“你带枪了吗?”

    崔文贵回答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偷渡案件,我只随身携带了警棍。”

    他又问道: “岛上有没有接触过女人又离开的人?”

    崔文贵告诉他:“在沿江的军人疗养院,还有四名疑似感染者,不过他们已经被隔离了。”

    听到这个消息,孙文谷惊恐地失去了镇定,情绪失控地骂道:“该死的,真他娘的该死!”

    崔文贵依然满腹疑惑地询问,然而孙文谷只是冷漠地告诉他,自己会稍后回电。在此期间,他必须先打几通电话,并信誓旦旦地表示几个小时内他就会得到支援。但挂断电话之前,他再三嘱咐并警告崔文贵:“务必将被咬伤的人隔离开来,因为他们已经受到了感染。”

    尽管崔文贵不太理解,但他还是按照指示行事。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小时,支援就到了。一架巨型的军用直升机盘旋而下,载着十余名身穿生化防护服的人员,他们声称自己是卫生部派来的。

    他们首先锁定了谷仓和隔离感染警员们的警车,他们用担架将感染的警员们抬出。并给他们拷上了手铐和脚镣,甚至还用绷带堵住了嘴巴。紧接着,他们开始寻找那个女人,当女人被抬出来时,她已经被装进了尸袋。

    随后,他们将岛上所有与女人有过接触的人的名字都记录下来,并为每个人抽取血液样本,逐一拍照留存。最后一张照片是一位面容憔悴,背脊弯曲的老妇人,她双手瘦小干枯,面孔皱纹纵横交错。从她的小脚可以看出,她曾缠足。老妇人向这些所谓的医生挥动着拳头,用颤抖的声音大喊:“我们都会得到报应,来自地府的报应。”

    餐厅内,杨树和陈默继续讨论着。

    “那女人的尸体被解刨了?”陈默好奇地问道。

    杨树轻叹一口气,冷静地回答:“是的,他们怀疑病毒使器官发生了某种改变。”

    “真恶心。”陈默皱紧了眉头,感到既然震惊又恶心。

    “没错,这种病听起来不仅恶心,并且危害极大。”杨树深有感触地说道。

    “没有人见过这种病,它传染和发病的速度快得无法想象。据他们所讲,病毒是通过体液、血液或者唾液接触传播,致命毒素隐藏在其中。一旦感染这种病毒,他首先侵袭大脑和中枢神经系统,随后是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杨树详细解释道。

    “一旦被咬,感染上病毒,他就会像脑膜炎一样感染大脑,导致肾上腺出血,大脑停止运作,然后病毒占领中枢神经。”

    “成为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理智,只受本能欲望支配的躯壳。”

    “我亲眼目睹了他们是如何变成僵尸的。那段回忆至今仍像一场噩梦,无时不刻的缠绕这我。”

    “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进隔离病房的时候,跟我同被送来的警员突然开始呕血,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血的颜色——深黑如墨。他被固定在床上,失去了理智,心跳和呼吸很快就停止了。他尸变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挣脱束缚,爬上我的床,试图咬我。他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坚硬的像钢铁一样,差点没把我的肩膀捏碎。”

    “他表情变得十分狰狞,眼睛瞪得老大的,嘴唇呈灰色。想要咬我。我害怕的从床上跌落,他也从床上掉下来。然而下一幕真的令我终身难忘,不知道他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导致他的肌肉和骨骼组织变得异常松软。他的上半身掉下来了,腰部以下还留在床上,与上半身只有一串内脏相连。他还在动,紧抓着我,还想把我的手臂塞进他的嘴里。”

    陈默听得浑身颤抖,几乎忍不住尖叫:“您被咬了吗?”

    “没有,幸运的是,当时警卫及时赶到,开枪击穿了他的头部。他的下巴掉了下来,墙上都是脑浆……”

    杨树的描述令陈默感到极度不适: “真恶心!”

    “虽然在这期间经历了些艰险,但我和医生们合作得很好,他们认为我没有被感染。”

    陈默松了口气,脸上的焦虑逐渐消散。

    “刘队长也是这样吗?”他又小心翼翼地问。

    杨树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哽咽道:“他……他死在另一张床上,就在我身边。那晚医生突然闯进病房将他带走。当时他已经发烧了一天一夜,烧得意识模糊,身体烫得像火炉一样。”

    “我一直陪着他……然而……”杨树欲言又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着说:“那个烧,我什么也做不了。”

    “抱歉,师父。我不知道您承受了这些。”

    “我在看到他时,他已经……”杨树深呼吸,强忍住眼泪,继续说道:“我知道那已不再是他,他被关在实验室里。”

    两人陷入沉默,角落里渐渐安静下来,彼此心中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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