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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武侠修真 -> 独掌道纪->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什么仇,什么怨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什么仇,什么怨
- 祝守让目眦欲裂,狂怒地嘶吼着,像一条被拔去筋骨的大蛇吐信,冲着白启释放不加掩饰的浓烈恶意。
向来对自个儿言听计从的老欧,却仍然用力捂住他的嘴,不让发出半个字的声音。
“五少爷!还记得夫人怎么讲的?算了!算了!不能报仇!”
侍候过祝家两代人的老欧脸皮绷得很紧,像生铁铸成。
如果让大老爷知道,五少爷提到报仇二字,还想打杀宁海禅的徒弟,必定将其逐出祝家,再打折腿脚,送到通文馆门前!
十年前,四家被灭的惊天惨祸,如今的老一辈人谁也不愿意提及,视为极大忌讳。
便连宁海禅这三个字,也成了某种禁忌,大家约定俗成也似,自动遗忘掉那袭青衣,任由这尊瘟神游荡在义海郡之外。
“哎呀,祝五郎,动这么大的肝火作甚。大家切磋拳脚,没必要闹得太难看。你该不会输不起吧?”
何敬丰站出来打圆场,刚刚他还被祝守让奚落到抬不起头,这会儿倒是挺直腰杆了。
“要我说,技不如人,就该多练!”
这话也忒刻薄了!
羊伯听得眼角抽动,赶忙护在旁边,生怕祝家人气急败坏悍然出手。
祝五郎杀不了白七郎,还打不得你么?
“嗬嗬……”
祝守让额角青筋根根暴跳,脸色扭曲又狰狞,体内气血一波又一波奔涌冲刷,大块筋肉伸缩宛如大弓崩弹,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都是误会,误会。五少爷他自幼失怙,脾气有些暴躁……莫要见怪。”
老欧半是搀扶,半是挟迫着祝守让,强颜笑道:
“就此揭过了,何少爷,白……小哥儿,咱们改日再叙。”
鹰爪似的五指一屈,紧紧抓住祝守让的脖颈,这位鸡皮鹤发的灰袍忠仆脚步一闪,翻过栏杆,几個纵跃的功夫就掠出客栈大门。
快得像是一抹残影,刮起的劲风,把手里拎着鸡鸭的小厮都掀翻在地。
“三练大成,而且掌握秘法,有深入锻炼过脏腑……”
白启眯起眼睛,默默在心底那份小本本上,记下主仆二人的名字。
祝守让!老欧!
“白兄弟!你拳脚功夫当真不一般,几招就把祝老五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见到祝守让走得干脆,何敬丰摇摇头,凑到白启的跟前,神色认真地说道:
“义海郡挂牌子的大武馆,那些亲传也没这般生猛!”
虽然他并不走武道四大练的路数,因为长房一脉拔尖的好苗子太多,大哥何敬鸿、三哥何敬云都是道院生员,另外几位兄长也略通功夫,拜在武行有名的师傅门下。
但不妨碍这位何家七少爷的眼力犀利,瞧得出高低优劣。
刚才猝然交手,白启走劲运功,招式变化间,至少把两门上乘武功练到炉火纯青的大成地步,加上同样一练圆满金肌玉络,气血厚实程度还在祝守让之上,方能呈现出碾压般的披靡姿态。
“习武数月?就有这份火候?”
何敬丰眼皮一跳,兀自浮现出极为骇然的念头——第二个宁海禅?
他摇摇头,旋即甩掉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通文馆不可能再出这样的人物了。
义海藏龙那块招牌往后二十年,都得尘封于黑河县。
呼!
白启调匀流散全身的气血内息,没把何敬丰的话儿当真,只是斜睨后者一眼,轻飘飘问道:
“姓祝的,他来找你麻烦?”
何敬丰心头一惊,顿觉不妙,正要解释两句,却见白启迈过门槛,走进他的那间厢房,自顾自坐下倒了杯茶水。
“这样说,我算是帮你挡了一灾,出了一口恶气。对吧,何少?”
何敬丰轻咳几下,全无面对祝守让那份不甘示弱的劲头,讪讪道:
“白兄弟义薄云天,冒着被祝家记恨的风险,都要为我出头,真是感激不尽……”
白启抿了一口冰凉茶水,缓了口气,抬手打断何敬丰的装模作样:
“趁着有空,不妨讲讲通文馆,让我心里有个底,师傅这人素来不喜欢旧事重提,他跟祝家结过啥子恩怨大仇?
没道理,做徒弟的,只沾师傅的风光,不接师傅的梁子!”
望着白启眼下这副洒脱架势,何敬丰表情略微古怪,好像欲言又止:
“白兄弟,尊师在义海郡的名头……不小,所以仇家,自然也不少。”
白启微微一愣,茶杯停在半空,听着还不止祝家?
“如果要细数的话,一时间恐怕也讲不完,长话短说,大概就是——”
何敬丰斟酌着字句,轻吐回答:
“十三行,排帮,道院,以及外乡的几个。没了。”
白启神色忽地一僵,脑袋里像是冒出大串的问号。
啥?
十三行?
排帮?
道院?
你干脆说我要与整个义海郡为敌得了!
……
……
“五少爷,伱不要怨老欧,当年十三行为了送走宁海禅这尊瘟神,是耗费大力气的。
从前血债,一笔勾销!这句话,包括大老爷在内,所有家主,排帮舵主,都捏着鼻子认了!”
把祝守让带出几十丈开外,老欧这才将人放下,叹气道:
“报仇这两个字,万万不能提,你提了,等于要作废十三家定的约,大老爷绝不会留情!
苏、冒、韩、方四座行被灭之后,大老爷为了断这笔仇,让宁海禅就此罢手,甚至把……你爹的牌位移出祠堂,言称与祝家再无干系。
你爹是大老爷的亲手足,他尚且能够如此,更别说你了!”
祝守让眼眶发红,拳头攥得很紧,指甲刺破皮肉:
“我爹!他为韩家助拳,让宁海禅打死在擂台上……他本不欲掺和的,我娘从小与我说得清楚!爹没想招惹宁海禅,是大老爷,他与韩家长子有情分,让我爹帮忙撑一撑场面!”
这位浓眉飞扬,肤色古铜的少年捶地痛哭。
他自幼丧父,娘亲郁郁而终,长在冷清院子,从无玩伴亲朋:
“可结果呢?我爹没了,死后却连祝家祠堂也进不去!
欧伯,你叫我如何不恨!那个姓白的,他是宁海禅的徒弟,通文馆压的血债,就该轮到他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