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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大宋神探志-> 第六百三十章 大结局(下) 第六百三十章 大结局(下)
- “一派胡言!!”
永定陵中,墓内安静了片刻,“司灵”气急败坏的声音吼了起来:“朱温之死,是他暴虐荒淫,倒行逆施,众叛亲离而亡,与《司命》何干?一部书,就能让这等恶贼丧命?”
英夫人道:“狄元靖当年也跟老身说过,或许没有《司命》的出现,朱温同样会被其子朱友珪所弑!但也可能,《司命》就是必不可缺的一步,这谁又能说得准呢?无论如何,他都敬佩咒禁科的孤注一掷,身为大唐臣子最后的作为!”
“司灵”仍旧不信,厉声道:“唐末的秘密,早已无人知晓,只因狄家有人是咒禁科的博士,他说的就是真事了?这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狄元靖要私吞《司命》秘典,所以才编造出了这番谎话?”
英夫人毫不意外于这份反应,甚至率先抢答:“事实上这个真相,狄元靖早就对令师孙济讲过!”
“司灵”怔住:“他早就说过?他怎么敢说,不怕‘组织’无休止的窥探么?”
英夫人道:“因为起初的狄元靖,完全不知道‘组织’的情况!”
“他根本没有想到,‘组织’至今还相信一百年前,咒禁科为了复仇所做下的布置,更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苦苦追求的,是当时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为了搪塞朱温父子,编造出来的另一半秘典!”
“狄元靖最初说到这件事时,完全是当作一起隐秘的旧闻谈起的,因为这与狄氏先祖有关,或许没有狄梁公那般名传后世,但也是一份骄傲。”
“身为三代‘司命’的孙济,起初的反应则和你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城府更深,不曾直接显露,反倒继续结交,与狄元靖成为好友。”
“狄元靖只以为孙济是真的神医,祖上继承了前唐太医署失传的技艺,还盛赞他的医术了得!”
“随着交情加深,孙济觉得时机成熟,这才告知,他所在的势力是得传了《司命》,才有了今时的成就,希望狄元靖能拿出另外半部,一同成就长生久视,当时狄元靖极为震惊。”
“要知当年那部《司命》原为药典,为了往长生道上引,种种法门多有夸张,甚至传自西域的道听途说,都一股脑写了进去,狄元靖本以为,那些是无法实现的,没想到‘组织’真能为之……”
“却不知‘组织’以人为肉傀,行事残忍恶毒,所有长生法进展的背后,都是累累血债啊!”
说到这里,英夫人轻叹一声:“老身早已不想再助纣为虐,族中能有今日的出路,总比来日背负罪孽,落得报应为好!”
“出路?是了!是狄元靖父子将你一族带走?”
“司灵”立刻反应过来,冷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全族的性命在狄元靖手中捏着,自然为他遮掩!”
英夫人淡淡地道:“阁下此言,未免小觑了我秦氏一族!我族上下六十七位习武之人,不说全是江湖上的好手,却也非常人可辱,狄元靖与其子只有两位,武艺再是高强,要灭我满门都办不到,更何况让我族乖乖跟着他们西行?”
“司灵”皱起眉头。
“锦夜”突然开口:“那是你愿意的?”
“不错!老身让族人跟随他们离开,然后自己留在中原,了结这最后的恩怨!”
英夫人坦然承认,凝视着“锦夜”:“你是‘组织’内继‘屠苏’之后的锄奸人吧?伱可曾想过,为何‘组织’的叛徒越来越多,甚至当年给你授艺,却不愿意收你为徒的‘屠苏’,也背叛了‘司命’?”
“锦夜”沉默。
曾经他会对这种问题嗤之以鼻。
现在,唯有沉默。
英夫人轻叹:“老身在‘组织’也是老资历,仅次于‘祸瘟’,孙济才会让老身知晓《司命》的秘密,与狄元靖往来,趁机套取秘密,不怕你们笑话,最初得到这件真相时,老身也不相信!”
“但狄元靖说了一番话,老身至今记忆犹新,他认为‘组织’中人,无论是在医术,还是武学上,都已是登峰造极,便是百年前的乱世,凭借这两门技艺,都可立足于世间,何况如今的太平盛世?”
“相比起来,狄元靖好练武,不喜读书,想要从军入伍,那时朝廷又与北虏讲和,北方再无战事,始终无法出人头地,振兴门楣,只在江湖上厮混!”
“呵!他起初羡慕的是我们啊!”
“当然到了后面,只剩下了痛恨与不齿……”
“所以在天禧二年初,他带着次子上京考神童时,与我打了一个赌!”
对于天禧二年这个节点,“锦夜”并没有多大反应,“司灵”的脸色则再度一变,嘶声道:“什么赌?”
英夫人道:“他说孙济会欺骗你们,扯一個弥天大谎,那个谎言,也是在自己骗自己!”
“司灵”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辩驳。
但这一回,他前后推敲了一下,终于沉默下去。
“杜康”突然明白了,瓮声瓮气地接上:“是那场起死回生?”
英夫人点了点头:“是的!就是那次七日还阳,起死回生,那是‘司命’的谎言,欺骗了所有相信他的人!”
“杜康”想到自己跟着大哥,和“祸瘟”谈及这件事时,“祸瘟”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信,但由于此事是“司命”亲笔记录,又很快接受。
事实上,任何人说出这种奇迹,“组织”上下都要怀疑一番,崇信长生,不代表会盲目听信。
毕竟秘密宗教的那种种神迹,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唯独这件事从“司命”口中说出,令人深信不疑。
因为“司命”是“组织”内部的精神领袖,威望深入人心,当时传到孙济手中,已有三代,历时七八十年的信誉,没理由扯这样的弥天大谎!
可现在,所有人终于明白了谎言背后的真相。
“那个时候的孙济,已然知道狄元靖说的才是真事,传说中完整的《司命》秘典根本不存在,‘组织’手中的《司命》残卷,是为了复仇而著,如今的成果,其实已经超越了前朝的太医署、咒禁科,但长生之路于他们而言,依旧遥不可及!”
“选择权放在了孙济面前!”
“走出这一步,将再难回头!”
“最终,孙济选择了……”
“贯彻谎言!”
“也正是那个时候,老身对他这位‘司命’,对于‘组织’,彻彻底底地失望了!”
英夫人说到这里,面色突然涌起了一股异色,咳嗽起来。
“你用的吃食……”
“司灵”恍恍惚惚,身体都颤抖起来,倒是“锦夜”一见,就知道这位“玉格”身体有异:“有毒?”
“早已备好了!”
英夫人笑了笑,唇角渗出鲜血来:“老身这些年夜间,常常疼痛难忍,无法安歇,若不是撑着一口气,也等不到今日揭晓……你们来得太晚了,按照狄元靖所预料的,一两年间应该就会找到这里来,没想到隔了十几年,老身还以为都要先合眼……”
墓穴内一片安静。
“组织”众人的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悲凉。
“司灵”已经不再辩驳。
他也明白了,师父孙济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仅仅在于狄元靖所揭露的《司命》真相,还由于上代“司灵”的背叛。
本身“组织”里面就发生了内乱,如果在那个关键时刻,再揭晓当年成立的初衷,是建立在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之上,哪怕经过这些年的研究,在医术和武学上,都已经有了不少成果,这个神秘的势力恐怕也要分崩离析,甚至被弥勒教所吸纳。
所以“司灵”觉得,自己应该理解师父的苦心……
应该理解……
“师父!你把我们骗得好惨啊!”
“嘁!”
相比起这边的愁云惨淡,李元昊则毫不客气地发出冷笑。
他见识过青羊宫在西夏蛊惑人心的本事,曾经还心怀忌惮,现在看来,这群人明明有相当厉害的手段,却被一个偏执的追求所累,简直不知所谓。
“我居然会相信他们……相信改命之言!呵!欧阳春,走吧!”
李元昊侧头,却发现欧阳春立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事实上,早在《司命》的真相揭露后,欧阳春掉头就准备离开,甚至不愿意听接下来的争辩。
然而他来时的通道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了一道身影。
泪水自那坑坑洼洼的脸上流下,愈发显得狰狞与丑陋。
但那股蓄而不发的气势,却令强如欧阳春,也生出忌惮。
“师父……师父……”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始终不相信我……”
“不!不!都是因为苏莱曼,欧阳春!!都是因为你父亲的背叛,我们才会落得这个下场!死吧!”
或许不具备成为“司命”的格局,但王从善全盛时期的武功,足以与欧阳春争夺天下第一,哪怕经历了这么久的牢狱折磨,早已不复巅峰,此时的出现,依旧能让欧阳春都如临大敌。
关键是得知真相后,他做出了与“司灵”相反的选择。
仇恨转移。
彻底宣泄!
“师父!!我是你最出众的弟子!看我替你报仇雪恨啊!”
而当这位狂啸着扑过来时,英夫人缓缓坐下。
靠在墙头的一刹那,见到“锦夜”和“杜康”也陷入了混战,将闭上眼睛的“司灵”一起卷入。
厮打。
怒吼。
惨叫。
哀嚎。
整座墓室陷入了疯魔。
好似整个“组织”的百年历史,如癫似狂,累累血债,无数冤魂。
她躺了下去,默默地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永定陵外,横锏在膝上的狄湘灵缓缓起身,握着武器,看着一道浑身浴血的独臂身影,从甬道内走了出来,正是李元昊。
狄湘灵平静地道:“其他人呢?”
李元昊毫不迟疑地道:“那群‘组织’的人是肯定死了,欧阳春遭受围攻,虽然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却可能是在假死,他应该看出了外面还有人堵截,所以想利用我探路,争取一线生机。”
狄湘灵了然:“我本就不会随意封堵入口,你们既然选择来皇陵,而非直接远走西域,那就是错过了最后的机会,自然要确定了尸体,赶尽杀绝!”
“好!好一个赶尽杀绝!”
李元昊哈哈一笑:“成王败寇,无话可说,来吧……”
“嘭!!”
劲风呼啸!
狄湘灵一锏落下,结结实实,直接打得他天灵开裂。
这位历史上的西夏开国皇帝,身躯飞出,撞在石壁上,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留下,就已没了气息。
做完之后,狄湘灵擦拭了一下铜锏的血液脑浆,重新坐下,平静以待。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步履蹒跚,浑身受创,连眼睛都似乎瞎了一只,正是李元昊推测中可能未死的欧阳春。
“欧阳帮主!”
狄湘灵起身,有些怅然:“可惜了,终究没有与全盛的你一决高下,堂堂正正地争夺到天下第一!”
欧阳春独目定定地看着她,突然道:“狄进呢?”
狄湘灵道:“还在回京的路上,自从知道了爹爹的安排后,他就不再关注这里的事情了。”
“当年被冠以北侠之名,我就知道,宋廷里面最为难缠之人,正是这位三元神探……”
欧阳春露出唏嘘之色:“我立燕开国时,还以为不久后,我会与他一较高下,没想到我的大业匆匆而终,狄总镖头以为,我是不是安心当北侠,其实更好?”
狄湘灵道:“当你这么想时,你就不是北侠了。”
“呵!”
欧阳春摇头失笑,运起最后的内气,陡然朝外冲去。
狄湘灵如影随形。
抬起铜锏。
天灵一击!
碧眼里浮现出浓浓的不甘,魁梧的身躯晃了晃,欧阳春跪倒在地,垂下了头,再无呼吸。
狄湘灵回到英夫人的屋中,推了一个独轮小车,进入甬道,先将英夫人的尸体运出,再将“司命”“司灵”“锦夜”“杜康”纠缠在一起的残躯抬出,连带着李元昊和欧阳春的尸首,全部归于尘土。
忙碌完毕后,她擦了擦额头间的汗水,看向东方的天边,展颜一笑。
一场纠葛百年的恩怨!
一个不为人知的时代!
结束了!
……
“官家,老身便将我大宋的狄梁公,交托到你的手中!”
大内寝宫,太后临终的嘱托从幕帘后传出,跪伏在前面的两府宰执,宗室子弟,听得清清楚楚,目光各异。
有人心惊不已,甚至觉得太后是弥留之际,太过糊涂,怎能将一位本就年轻的重臣,拔到如此高位。
现在便是股肱,日后还了得?
有人却目光闪烁,隐隐觉得,恰恰是这份嘱托,暗含了束缚。
这位相公的年龄太轻,对辽国的优势又太大,而真的灭了辽国后,地位更加无法撼动,如此人物一旦当了权臣,那盘踞朝野的趋势,恐怕前所未有!
阴暗些想,也只能期待这位英年早逝,别长命百岁,那真是要了不得……
而现在,太后口中的股肱之臣,连带前唐名相狄梁公的忠直,也成为了枷锁,能稍稍限制一下对方日后的行为。
毕竟太后如此信重,近乎托孤一般的臣子,来日若生出了某些野望,那累及的名声不仅是自己,更有祖宗之誉!
只是某些更加熟悉这位的老臣,又不禁默默摇头,如此手段放到这位身上,真的有用么?
以太后之意,还是期许更多吧!
“大娘娘……孩儿……孩儿记得了!”
这份特别的嘱托,有多少是倚重,又有多少是忌惮,亦或者两者兼有之,只看个人的领会,相比起群臣复杂的思索,赵祯则根本没有顾及到这些,他已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道:“娘,你好好养……养身体……”
“来了……妾身来了……”
刘娥说完后,却好似了结了最后一桩心愿,气息彻底衰弱下去,唇角却在含着笑。
再也没有撕扯衮服的必要,此时此刻的她,脑海中唯有一幅画面。
坐上舟楫,漂入忘川,抵达岸边,牵住那个人的手,共赴来生。
带着一生的荣辱与功绩。
老太太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太后……”
“薨逝!!”
悲呼之声响彻大内,全城哀悼,家家戴孝。
忙碌了足足数月,当领了御药院勾当官一职的张茂则,首次在天子坐朝时,侍立殿角之际,才发现垂帘听政的帘幕,已然彻底从殿内撤出,唯一高居御座上的,是一道着绛纱袍,戴通天冠,加白罗方心曲领,正襟危坐的年轻身影。
官家赵祯。
正如太后所言。
宽仁恭俭,出于自然,爱民恤物,出于圣性。
而立于群臣,身穿紫袍,佩金鱼袋的,则是一道同样年轻的出众身影。
相公狄进。
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此时此刻的群臣,都不得不承认这一位。
治国安邦,王佐之才,股肱心膂,撑扶天地。
自古一代帝王之兴,必有一代名世之臣。
君臣相望。
一颗赶超汉唐的雄心!
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