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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炮灰的人生2(快穿)-> 367 嫁童生(完)

367 嫁童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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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世林心中乱成了一团。

    他在动手后,心里一直挺不安的,连做了几天噩梦,甚至开始后悔动手杀了人。

    这人做了坏事,难免心虚,他在家里呆不住,又不敢来城里,去找了那个住在郊外的同窗。一是想出来散散心,有人在边上说话,他就会忽略心底的恐惧。二来也是想打听一下于陈公子身上的消息。

    结果,压根不用他打听,刚到同窗家中,于成功身上发生的事同窗就告知他了。

    人一点没事,发现马儿不对劲就新换了一匹。后来马儿还是疯了跑出去,然后被陈公子带回了城里,找好几个大夫一起查看,最后确定是有人下毒。

    陈世林当场就傻了。

    他本可以装事情和自己无,装自己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但是,他夜里根本就睡不着,思来想去,还是想再试探陈公子一回。

    若陈公子已经知道了凶是他,那他得想子为自己求情。

    两人同窗几年,陈公子在他的记忆中是个挺好说话的豁达公子,能轻易原谅别人的错,从不与人计较。虽然他动手伤人这事儿挺分,可万一陈公子怕麻烦不与他计较了呢?

    若是不来,陈公子一怒之下直接告上公堂,他可就的完了。看着面前陈公子漠然的脸色,陈世林一颗心都冻成了冰疙瘩。现在情形对他很不利。

    他来前就已经想主动承认错误,到了这一刻,还是觉得难以启齿:“那……你信我就好。”

    想要害自己性命的人站在面前,陈公子再好的脾气也难以心平气和:“还有事吗?”

    陈世林张了张口:“没。”

    “没事就好,别挡着我。”陈公子越他:“我得去把那几位大夫请到公堂上,他全都是证人。还得派人去大阳寺周边的医馆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卖了这种害人命的药材,又是卖给了谁。”

    陈世林愈发慌乱。

    他当时乔装了一番,医馆的人不一定认得出他。但他是去了医馆后又去了寺庙,这期间也碰上人……想要瞒去,几乎没可能。

    眼看陈公子要走,陈世林一咬牙,直接跪在了他身后:“陈公子,我错了。”

    他并不想当面承认,可这事根本瞒不去,与其被大人查出来,还不如在陈公子面前求一求,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公子顿住身形:“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陈世林哑然。

    两人之间确没有仇怨,在他偷拿陈公子的银子之前。陈公子甚至对他有恩……或说,陈公子对整个学堂中所有的弟子都有恩情,他手头宽裕,处事大,时常买东西回来请全部的人打牙祭。偶尔心情好了,还会买些笔墨纸砚来发。

    对于家庭富裕的人来说,陈公子给的那些不算什么,还可以买了东西礼尚往来还回去。但他从来都没有还,陈公子也没这个要求。

    “我……我就是一时想岔了。”陈世林眼看四下无人,趴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将卢三丫逼迫他的事原原本本说了:“我若不还银子,她就非要和我赖在一起,到时我的前程就没了。本来我是想跟谢兄他借的,可他不肯出借,还嘲讽于我。后来我想对你开口都鼓不起勇气,那天我头疼躺在床上,在是太想摆脱她,所以就……”

    陈公子回头来,漠然道:“我说,如果你承认了,我就会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给你几次机会,可你始终不肯说话。”

    陈世林哭得更凶:“我出身贫寒,家里对我的期望很高。我若是因为偷窃被夫子厌弃而再不能科举,我全家多年的付出毁于一旦……我猜到你可能不会把这些事情往外说,不会在外毁我名声,但我不敢冒险……我知廉耻,偷窃之事太丢人,我也不好意思说。后来想承认了,你又跟着何怀安离开了……”

    若是偷窃之事,陈公子看到他这般痛哭流涕,兴许就原谅他了,且还会帮着隐瞒。但是,若陈世林的后悔,就不会对他下杀手。

    “那你为何要对我的马儿下毒?”

    陈世林张了张口:“是我娘……我娘她怕你毁我名声,特意去镇上买了药,逼着我去寺庙……我不是有心的,我的名声不能有丝毫损毁,我在不敢辜负全家人的期望……我之后就后悔了,夜里都睡不着,我还去寺庙给你祈福了的,希望你走得安详……”

    这些是事,他心中慌乱,话说得语无伦次。

    可陈公子听在耳中,觉晦气:“本公子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陈世林:“……”

    “并没有,我心头松了一口气,的!”

    陈公子一个字都不信。

    陈世林要的也不是他相信,是希望他能原谅自己:“你放我这一回,我给你磕头,成么?”

    说着,不待陈公子回应,他开始趴在地上猛磕头,没多久,额头就红肿起来。

    陈公子并没有心软,他面色漠然,看着面前狼狈的年轻男子,道:“你再穷,再怎么后悔,你都不该动手。既然做了,就该为自己的所所为付出代价。”

    闻言,陈世林身子一顿:“您原谅我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要你不报官,我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成,我自己蹲大牢不要紧,我的家人是无辜的啊……我若是被押,他的希望不在,全家都要活不下去了。”

    陈公子愕然,万没想到他这般不要脸,自己不是讨要个公道而已,哪儿能背负他全家性命?

    合着他连公道都不能讨了?

    反应来后,陈公子顿时气笑了:“我不会原谅你的,别白费心思了!”

    语罢,吩咐人将他撵走。

    陈世林哪里肯走?

    但是,陈公子出了事之后身边的随从突然就多了几位,他想靠近都不能。

    他不甘心。

    因为证据还不太够,陈公子还没把事情告到大人那里。陈世林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夜里都不离开,就在陈公子住的院子周围转悠。

    深夜,陈公子住的地燃起了熊熊大火,随从被惊醒来,赶着去救火。陈公子那间屋子烧得最凶,若不是她自己警醒往外跑了一段,加上随从拼命相救,说不准就出不来了。

    从火场出来后,他整个人狼狈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院子越烧越旺。他心中阵阵后怕,想到什么,吩咐:“去周围转一转,看看都有些什么人。还有,打听一下陈世林从下午到现在的行踪!”

    若陈世林是偷他银子,认错态度良好的话,他的会原谅。但陈世林弄疯他的马儿,对他下杀手,这是绝对不能忍的。如今还更是放火烧他……陈公子连半夜都不想等,直接派人去衙门报官。

    陈世林确在他院子周围转,夜里就没人注意了,但陈公子猜测,意外走水的可能不大,此事九成九是陈世林所为。

    照陈公子所说,陈世林做的那些事在太恶毒,大人很视,天没亮就带着人赶来了。

    想找陈世林,发现他一大早就出了城。

    于是,大人亲自带着人去追。

    陈公子压根睡不着,跟着追了上去。天亮后,楚云梨得了消息,她身份不同,何怀安与她一起,坐着马车也出了城。

    陈世林出城后往山林里跑,但郊外处处都是城里富人买下来的各种庄子,一大早就有人干活。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终于在中午时,他在山林中的一个陡坡上被所有人堵住。

    大人一脸严肃:“陈世林,你跑什么?”

    陈世林跑了这么久,身上都是泥土,头发凌乱,面对众人时眼神慌张。饶是如此,他还在挣扎:“我闲来无事,想爬山。难道不行?”

    大人满身威严,冷声道:“陈梁说你下毒害他的马,想要害他性命,昨夜更是纵火伤人,你认不认罪?”

    “我没有做。”陈世林下意识道:“大人,我自小书读圣贤书,绝不会做这些事!我可以对天发誓!”

    陈公子看他还在狡辩,忍不住道:“既然你没做,你跑什么?早在一个时辰前我就看到了你的身影,那么多人喊你站住,你非不听,若不是心虚,你为何不停下?”

    “我没听见。”陈世林大声道:“我没有拿你的银子,没有毒害你的马,没有对你的院子放火。”

    看他越说越激动,大人朝衙差使了个眼色。

    衙差悄悄在林子里散开,然后朝着陈世林围拢。

    等到陈世林发现时,他周边十步之内已经围满了。他一想到自己被压到公堂上后,就会被冠上罪名,心一横,眼一闭,朝着面前的陡坡滚了下去。

    他周围都是人,可他面前太陡,加上衙差怕被他发现,都是朝他斜后和后围拢,因此,他往前一滚,连个阻碍都没有,众人想救都来不及,能眼睁睁看着他像个球似的以及快的速度往林子里滚下。

    众人都傻了眼。

    大人最反应来:“追!”

    楚云梨身怀有孕,到了马车不能走的小路后,她虽然徒步往山上走,但却走得不快。听到山上一阵惊呼,她疑惑呢,就看到林子里有个件滚了下来,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人从一个高崖上落下。

    紧接着砰一声。

    声音特别结,楚云梨侧头去看身边的何怀安:“这个高坎,跟你滚下来的那个差不多吧?”

    两人才就是从那里绕路上来的,都知道有多高,何怀安想了想:“是差不多。”

    再次对视一眼,二人转身下山,绕到高坎下面。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陈世林,他躺在那里,一条腿不自然的弯曲着,身下已经蔓延开一片鲜血。

    听到脚步声,他努撑起身子望来:“救……救我……”

    何怀安走到他面前蹲下:“我从山上摔下来时,周围都是杂草,那么冷的天里,别说人了,连虫鸣声都没有。那时我想着,掉下来之前我和你站在一起,好像还被你推了一把,你应该是知道我落下来了的。你应该会来救我,可我等啊等,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人。”他偏着头,一脸追忆:“我强撑着疼痛爬了好久,知道筋疲尽,回头一瞧,才发现我才爬了一丈远……后来我就晕了,我始终想不通,你为何要对我下杀手。话说,你现在愿意帮我解惑吗?”

    陈世林眼神中带着惊惧:“我不是……故意……你被人……救……”

    他目光落在扶着肚子的楚云梨身上。

    言下之意,何怀安那天是爬出来被柳飞瑶救走了的。

    但是,的何怀安身子虚弱了几年,凭着强大的意志爬了一丈左右,就再不能动弹。等到何家发现不对去找,他已经剩下了一口气,压根没能救回,甚至没有将杀他的凶手说出来。

    何怀安并不说这些,道:“我问你,那次我落下高坎,是不是你推的?”顿了顿,又补充:“你说不出话,点头或摇头告诉我就行。”

    陈世林摇头。

    何怀安冷笑,目光落在他身下:“你流了好多的血,还越流越多,再不请大夫,的会死。”

    陈世林目露哀求之意。

    何怀安摇头:“你不说话,我帮不了你。”

    陈世林闭上眼点了点头。

    何怀安眼神一厉:“几年前我在冬里落到了池塘中那一次,是不是你推的?”

    推下高坎都已经承认了……伤害人一次和两次基本没区别。陈世林希望他能救自己,再次点了头。

    在他看来,何怀安自小读书,又和自己多年情谊,哪怕是他亲手毁了这份情谊,看何怀安富裕之后对待兄弟姐妹和亲戚的态度,就知其是个情义之人。再有,读书人若是见死不救,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因此,他认为何怀安是想要一个相,不可能不救他。

    点完了头,发现面前的人毫无动静,陈世林再次艰难出声:“救……”

    何怀安好笑地问:“你两次杀我,我没再推你一把就已经是我大度,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你?”

    陈世林瞪大了眼。

    他不甘心,不想就这么没了命。于是他将目光落在边上手扶着肚子的女子身上。

    楚云梨对上他眼神:“你算计我,险些毁我一生。我在你的伤腿上踹上两脚已经是厚道,指望我救你,那是白做梦。”

    陈世林心中绝望,又听面前女子道:“大人应该快下来了,他肯定会救你。你等等吧。”

    两人退开,听着大人带着人来的动静,何怀安才伸手势去拖人。但他是读书人,本也没什么气,将人拖起后有不殆,陈世林又狠狠砸回地上,整个人痛苦不堪。键是身上的伤很,他痛得厉害,想晕都晕不了。

    大人来后,倒没有怀疑,急忙命衙差将陈世林抬下山。

    一直折腾到黄昏,一行人才回到了城门口。

    下山时,大人已经派人去找了陈家人,让他一起到公堂上问话。

    陈母在儿子离开后,眼皮一直跳。或说,自从陈公子登了家门,她夜里就没睡着。看到衙差来找一家子,她心头一慌。

    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嘛。

    儿子跑去偷盗,这可是乎他前程的大事。

    村里多少年都没有看到官了,几乎是衙差一出现在村口,消息瞬间就传开了。陈母当着村里人的面,强制镇定:“大人,你有何事?”

    衙差不苟言笑,一脸严肃地问:“可是陈世林的家人?”

    陈母茫然点头:“什么事?”

    人家没说,她不好主动询问偷盗之事。

    衙差并没有因为她的怯懦而放软语气:“陈世林害人性命在前,纵火在后。你家的人跟我走一趟,大人有话要问。”

    陈母的腿顿时就软了。

    不远处的陈老婆子白眼一翻,整个晕了去,杨昌雨一时间六神无主,下意识去扶。

    陈老婆子年纪大了,加上陈家的孩子还在,衙差急着赶路,干脆带走了陈世海和陈母还有杨昌雨。

    陈世林竟然干了这么多的事,随着衙差离开,众人一片哗然。

    何母听着众人议论,心中一阵阵后怕。她怀疑儿子落水与从山崖上落下,都是陈世林所为。

    于是,她对着家人嘱咐了一番,带着何父也往城里赶。

    一路上,陈母想了许多,无非是如何狡辩,如何为儿子脱罪。要能保全儿子,她愿意认下所有罪名。害人的是她,纵火的也是她……就是不知大人信不信。

    可当她看到儿子,整个人都傻了。

    陈世林身上裹着厚厚的各种布条,还能看到从里面渗出的血迹,脸上各种擦伤,有些地是肿的,最要的是,他陷入了昏迷之中,乍一瞧,仿佛躺在那里的是个死人。

    杨昌雨看到这样的他,心都凉透了。

    哪怕他能脱罪,伤成这样,想要恢复如初基本没可能。也就是说,无论他认不认罪,这人的前程都没了指望。

    她要的可不是嫁给一个废人做乡下妇人,想到被陈家婆媳欺负都那些往,她恨不能当场晕去。反应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地上,浑身都没了气。

    于陈世林的所所为,陈母知道得不多,但凭着大人查出来的那些,他就是死罪!

    功名自然是没有了的。

    走出衙门,陈母软倒在地上,好半晌爬不起来。杨昌雨也懒得搀扶她,自顾自往外走。

    陈母因为儿媳受的打击太大,才没有发现自己走不动,皱眉喊:“昌雨,扶我一把。”

    杨昌雨头也不回。

    陈母加了语气:“杨昌雨,你聋了吗?”

    杨昌雨顿住,转身道:“陈世林没了,你不再是我婆婆,我与你陈家再无系。”

    “你想得到美!”陈母尖叫道。

    杨昌雨没再看她,直接走了。

    陈世海整个恍恍惚惚,家里很穷,欠下了不少债。但他一直认为,这家有翻身的希望,要大哥能够考中,那些都不是事。

    可现在大哥毁了,再不可能帮全家还债。他后是家里最大的孩子,那些债难道都是他的?

    想到此,他并没有搀扶母亲,而是奔上前一把拽住杨昌雨:“你不能走。”

    夫妻一体,大哥欠的就是她欠的。杨昌雨想走,至少得还一些债再说。

    杨昌雨一个女子想要甩开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汉,压根就没可能。她一路挣扎,却还是被陈世海给揪回了陈母面前。

    陈母没受伤,站不起来是暂时的,缓劲来后,她和儿子一起找绳子捆了杨昌雨,没有告知杨家,直接将人给带回了村里。

    陈世林受伤很,哪怕有好大夫和好药养着,能捡回小命都是运气。到了大牢中,这缺医少药的……用大人的话说,反都是死罪,他这样的人不值得救,半后,陈世林就发起了高热。

    深夜中,陈世林醒了来,感受到周围有老鼠窸窸窣窣,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鼾声,他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特别,微动弹了一下,发觉全身都疼。他才恍然想起前发生的那些事。

    他好像完了!

    他是如何落到这一步的?

    若是他没有依着母亲和祖母的意思将柳飞瑶带回家,由着她教导,柳飞瑶一定不会与他起嫌隙,若他娶了柳飞瑶……她腹中孩子是他的,举人功名是他的,何家新修的那些院子也是他的,听说柳飞瑶的绣品能值二百两。她还这么年轻,往后手艺会愈发精湛,到时她出手的东西会更值钱。

    都怪母亲!

    恍恍惚惚间,陈世林好像还听说何怀安和柳老夫子一起中了举人,他顿时后悔得无以复加……他知道自己在发高热,这种时候需要喝药,他努往栏杆旁爬,却感觉栏杆离自己特别远,他爬得艰难,胸腔都开始疼痛,疼痛里又蔓延出了一丝绝望。累得气喘吁吁之际,他开始胡思乱想,何怀安从林子里爬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

    都是报应!

    等到看守第二天早上放饭,才发觉陈世林已经没了动静。

    这是死犯,没就没了。一个看守去报信,另一个将人拖了出来。

    按照规矩,死犯行刑后,除非罪大恶极的,都可以让家人来领尸首。家人不愿领的,才由衙门送到乱葬岗。陈家人没有银子,不敢在城里住,看守打听了一番,找到了杨家。

    杨家众人这才知道陈世林身上发生的事。

    杨母为了儿子的前程,可以付出所有,如今一家子窝在这个小院子里。唯一翻身的机会就是让杨昌华考□□名。

    听说自己女婿做下了那样的事,又已经没了命。她直接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甚至还对着所有认识她和不认识她的人说,她女儿不听话,悄悄与人私定终身,她已经和女儿断绝了系,再不认这个白眼狼。

    就在衙门打算将陈世林送到乱葬岗时,何怀安出现了,夫妻俩找了马车,将他送回村里。

    与此同时,一起送回去的还有陈世林几次三番对何怀安动手的消息。

    陈家看到陈世林的尸身,又受了一番打击,没看到人之前,他可以哄自己说陈世林还在城里读书,一家子还有翻身的希望。可尸首切切摆在面前,容不得他哄自己。

    自从陈世林出事后,天天都有人到陈家讨债。陈母还不起……村里人若是出了白事,没银子置办,相熟的人家都会多少给一些,把事情办完再说。

    但陈家已经借无可借,凡是相熟的人都被他借一遍。更何况,陈世林杀人害命,又对着已经是举人的何怀安做了那些事,没人肯帮。

    陈老婆子病得很,大半的时候昏昏沉沉。陈母回来也大病一场,婆媳俩都没有药吃,她到底还是没有借到银子,找了一卷破草席将人卷了埋下了事。

    陈世林没了,上门要债的人不减反增。

    陈莹莹主动将自己嫁了出去,她选择是一个村里的老人家,没有银子但有好几个兄弟。那家人很穷,照当下的聘礼,他是娶不到媳妇的。因此,倒是很乐意护着陈莹莹。

    等到陈母缓来想拿女儿换一笔银子时,已经迟了。她去讨要人,没人要到不说,还被打了一顿。

    她就得这一个闺女,剩下的两个都是儿子,陈老婆子病得越来越,眼瞅着家里又要办白事了。于是,她将目光落在了杨昌雨身上。

    杨昌雨最近得很不好,她天天都在后悔,无时无刻都在想回城里的事。可是,陈家人多,将她盯得很紧,别说出院子了,她连门都不得出。

    这天傍晚,她喝了陈母送来了一碗糊糊后,整个人就晕了。

    等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花楼之中,周围都是廉价的脂粉气,满脸笑容的老鸨子笑呵呵的跟她说:听话就少受罪,不听话是自找苦吃!

    杨昌雨虽然有一个会读书的哥哥,又住在满是书香气的柳家隔壁,她甚至不愿意委屈自己嫁入商户,简直是做梦都没想自己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我不要留在这里。”她整个人疯了似的,跳起来就往外跑。

    刚走一步,就被老鸨子抓住了头发,紧接着一张纸就拍到了她面前:“是你婆婆将你卖来的,这是卖身契,你若跑了,那就是逃奴。我可以请衙门帮忙寻找,把你找回来后,就算将你打死,那也是你活该。”

    杨昌雨听着她阴森森的语气,心中满是惊惧。

    她知道着急没有用,深呼吸几口气,努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想赎身,你去城里找我娘,她一定会想子救我的。反你也是为了银子,我不会亏待你的。”

    “哄谁呢?”老鸨子冷笑:“早在将你家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将你身上的事打听清楚了,你家如今就住在那个破院子,还是与人合租的。你爹就是个光吃不干活的废,你娘那个手艺也挣不了多少,你哥哥会读书……我哪怕派人去了,那也是白跑一趟……这样吧,我会注意着你哥哥的动静,等到他得中秀才,到时我再派人上门让他帮你赎身……在此之前,你老老给我干活。我这不听话的姑娘多了去了,但听话的更多,你不想死,给我老点!”

    杨昌雨面色惨白。

    “你去问问我娘吧!”她满心希冀:“或你可以问一问刚刚考中举人的柳老夫子,他老人家看着我长大,很是疼爱我,他有足够的银子帮我赎身……你问一问,别怪我没提醒你,得罪举人不划算。”

    老鸨子半信半疑。

    杨昌雨这话也有道理。她到底还是派人去了城里一趟。

    结果,柳家人说压根就不认识她。

    柳祖父确怜惜杨昌雨的遭遇……但他也没忘了,杨昌雨嫁的这个男人是她前想塞给自己孙女的,若不是飞瑶机灵,又有几分运气。现如今沦落到花楼之中的就是自己孙女了。

    反,杨昌雨又不是没有亲人。如果杨家愿意救她,一定会想子借银子。若杨昌华求上门来,他会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再帮他一回。

    但这恩情不是给杨昌雨的,而是给杨昌华的。毕竟,杨昌华在读书上有些天分,功名不是迟早的事。柳家帮了他这么多,若此次不帮,两家大概要结仇,柳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没道理与他交恶。

    柳祖父还怕杨家不知情,也怕来人不去找。特意派人去告知了一声。

    老鸨子派去的人机灵,见柳家不搭腔,顺问了杨家。

    结果,那门怎么都敲不开,在周边一问,就听到了杨母对外说的那番话。

    老鸨子派人跑这一趟是要花银子的,本来是想着从前来赎身的人身上讨要。结果白跑一趟,她再面对杨昌雨时,整个人特别暴躁:“你娘说了,她没有女儿。柳家也不愿帮忙,往后你老干活,对了,这一次派人去城里的花销你得还。”

    杨昌雨呆呆坐在床上,好半晌都反应不来。

    她到底还是认了命。

    她恨母亲,恨柳家不搭救自己。但最恨的还是陈家,自从她和陈世林回来,她没有对不起陈家,还帮陈家干了不少的活。她哪怕心里再不满意陈家的两位长辈,面上对他都是恭敬的,从没有忤逆。

    陈母凭什么卖她?

    凭什么害她至此?

    她不甘心!

    杨昌雨本就是城里来的姑娘,长相也好。她很快在花楼中有了自己的名声,于是,她有意寻了一个行事霸道之人做自己的姘头。让他去找到陈家的那些债主,给了银子将所有的债都摞到了自己名下。

    在这期间,陈老婆子没了。

    陈母心交瘁,还要应付前来要债的人……前愿意借银子给她的都是家里的亲戚友人,这些人再拿不到银子,也不会对她动手,最多说几句难听的话。

    但是,自从他从一个叫姜大头的人手里拿到银子后,就再不登门。陈家的债主换成了姜大头。

    等到姜大头上门要债,她的恨不能立刻去死。

    姜大头今年五十多岁,就是在周围有名的混混。他混了大半辈子,已经成了混混头子,等闲人不敢得罪,他恶狠狠冲着陈母道:“我告诉你,不还清楚这些债,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你全家都不得安宁。”

    陈母都已经给他跪下好几次,这招不管用,如今连死都不能死。她的再想不到别的子,痛哭着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一家?”

    姜大头冷笑道:“卖身吧,你去镇上的西楼做事,不管那边给你多少银子,要你签下卖身契。咱俩之间的债都两清了。”

    陈母愕然。

    就这么简单?

    镇上西楼是什么地,她之前也不知道,不,后来她与之打一次交道,自然知道那是男人的温柔乡,女人的噩梦。

    随即她就明白了为何姜大头要这么费心和陈家对……毕竟,陈家之前的债主有十多位,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多两银子,若不是故意的,没人会费这种心思。

    原来,这是杨昌雨的报复!

    陈母欲哭无泪,她不想去那样的地。可却由不得她,送走了姜大头后,陈世海兄弟二人找到她:“娘,那些银子都是你为了大哥欠下的,如今由你去还,本就应该的。”

    听到儿子说出这样的话,陈母嘴唇哆嗦着,半晌回不神来。

    这话乍一听挺有道理,可若是长子得中,那全家都能上好子……合着好子是他的,出了事就该她一个人顶?

    陈世海直言:“娘,你太偏心大哥。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眼瞧我兄弟姐妹几个,你别怪我。”

    陈母如何能不怪?

    但她最恨的还是想设和自己对的杨昌雨!

    婆媳俩最终还是在西楼相遇,陈母一开始还想着冲前儿媳报仇,但事是,她已经年老色衰,接待的都是最差的客人,没有人如姜大头听前儿媳的话那样受她驱使。帮自己报仇的人没找到,没多久,她身子就不成了。

    杨昌雨报了仇后,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每天活得浑浑噩噩,心中早已后悔。

    在听到柳飞瑶顺利生下一女,三年后带着女儿一家三口进京赶考,没多久又传来何怀安中了探花的消息时,她愈发后悔。

    她明白这半生做错了许多事,不止一次的设想如果来一次要怎样怎样……可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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