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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符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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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实双膝曲蹲,纵身一跃便跳到房梁上,沿着这条大梁移动。

    他一手托着研磨好的朱砂黑狗血,一手提笔,小心翼翼的在那五个巨大符箓上作画。

    大梁不宽,他必须谨慎,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下去。

    这五个符箓,显然是一个精通符箓的修士所为,以符箓化作邪祟,循着童子尿的气味抓孩子。

    抓到后,便吊在这里。

    若是贸然救人,肯定会激发这些符箓的威力,说不定救人不成,反倒把幸存者害死,因此陈实的目标是先破坏那五个符箓,再来救人。

    不过倘若单纯的暴力破坏符箓,还是会引发符箓的威力,因此他用磨好的朱砂,改变这些符箓的结构,让符箓的威力无法发挥。

    很快,他便将这四个符箓的眼睛涂花,脑袋涂成一团乱麻。

    最关键的是嘴巴,鬼怪头颅的嘴连接着锁链,若是引动符箓,收紧锁链,这几个孩子的舌头,只怕当场从喉咙里拽出来!

    陈实用朱砂将四个符箓的嘴封上,这样就算符箓还有威力,也不能收拢锁链。

    只是砚台中的朱砂已经用完,无法涂抹第五个符箓。

    第五个符箓没有束缚住孩童,陈实觉得没有涂抹的必要,当即向那个气若游丝的瘦弱男孩走去。

    但就在这时,第五副符箓中的鬼怪头颅缓缓睁开眼睛,鬼怪口中的锁链哗啦滑动了一节。

    陈实的手掌已经摸到了刘富贵的手臂,见状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第五符箓鬼怪头颅的眼睛渐渐睁大,朱砂绘制的眼珠骨碌滚动一下,斜着眼睛看着陈实,鬼怪的脸像是在笑,只是显得有些扭曲。

    哗啦,哗啦。

    一节一节锁链开始抽动,垂下的锁链头,如同蛇的脑袋,缓缓抬起。

    陈实心中一沉,还是被发现了!

    那第五符箓鬼怪突然开口,声音轰隆震响:“阁下是何人?为何坏我道法?”

    这声音极为洪亮,震耳欲聋,将这荒宅震得烟尘扑梭梭往下落!

    这并非符箓鬼怪在说话,而是符箓的主人,借鬼怪的眼睛观察到陈实,再借鬼怪之口,与陈实对话!

    陈实暗惊,这等本事,已经超越了一般的符师!

    “为何坏你道法?你用村里的孩子炼的是什么邪法?四条人命,在你眼里是什么?”

    陈实一边说,一边抓起锁住刘富贵眼皮的鱼钩,来不及取下鱼钩,用力扯动,试图将鱼钩后面连接的细链子扯断。

    他这十多天修炼三光正气诀,早已炼得力大无比,举手投足,开碑裂石,然而这细小的链子却坚固得很,陈实用力扯动一下,竟然没断。

    他再度用力,那锁链这才断去!

    他抓住另一个鱼钩细链,用出全力,将细链挣断。

    接着是鼻子、嘴巴上的鱼钩细链!

    “乡下人的命,也是人命?”

    那鬼怪头颅发出冷笑声,“你也是符师,难道便没有用其他人的性命炼宝?我只不过是想炼一盏续命灯,要五个童男的精气凝练成灯油而已,阁下闯我道场,坏我好事,当真是连个面子也不给吗?”

    第五符箓变得扭曲起来,组成符箓的线条游动,像是一条条红艳艳的蛇,共同组成了鬼怪的脸。

    “唰——”

    从第五符箓口中垂下的锁链如同蟒蛇舞动,向陈实卷去!

    陈实一手抓住勾住富贵舌头的钩子,取钩,一手向那锁链抓去。

    他必须先取下富贵脸上的所有鱼钩,尤其是舌头上的大钩,否则贸然去解拴住富贵手脚的锁链,只会让这些鱼钩直接撕下富贵整张脸皮,以及将舌头从喉咙里撕扯出来!

    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他摘下钩子的同时,那条锁链也被他抓住,然而锁链如同大蟒,顺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咻咻旋转,缠绕的圈数越来越多,越来越紧!

    陈实鼓荡气血,顿时气血充盈手臂,让这条手臂飞速变得粗壮,脚下发力,身形向上翻起,抬手抓住另一条拴住富贵双脚双手的锁链。

    他飞速将锁链缠绕在自己的左腿上,免得坠落下去。

    他的头顶,第五符箓的笔画已经形成实体,化作赤红色的鬼怪头颅,丈余大小,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下,腥臭之气扑鼻!

    村民所见的鬼怪巨口,应该便是这种符箓所化。

    垂下的长长舌头,便是它们口中的锁链!

    陈实手上用力,试图将那颗扑来的鬼怪头颅抡起,但没能抡动,这鬼怪头颅极为强横,力量比他还大,而且还能飘浮在空中,非人力所能对抗!

    陈实此刻在空中,仅靠一条锁链借力,根本不可能是鬼怪头颅的对手。

    眼看那赤红鬼怪头颅便要将他一口吞下,陈实脚下重重用力,屋顶顿时轰隆震动,拴着锁链的木板发出咔嚓的声响。

    他的力量虽然不如这个符怪,但也是极为惊人,这一脚发力,屋顶顿时承受不住,被他震塌!

    一块块画着符箓的木板连同屋顶的瓦石稻草,一起落下,砸在那符怪的大脑袋上!

    陈实脚上的锁链立刻松开,身如游鱼,将富贵抱住,向下落去。

    他刚刚落地,只见房梁也不堪重负,一两千斤重的梁木一断压塌了房屋,轰隆砸下。

    陈实顾不得解开富贵手脚上的锁链,抱着他立刻向外窜出,他刚刚冲出堂屋,只听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堂屋连同两间偏房同时倒下,一堵堵墙壁连同大梁,将三间屋子埋葬!

    房倒屋塌,掀起的气浪将陈实和黑锅冲得踉跄,烟尘弥漫,呛得黑锅连连咳嗽。

    陈实屏住呼吸,飞速将富贵手脚上的锁链解开,还未来得及站起,便见倒塌的房屋大梁突然呼的一声竖了起来,一两千斤重的大梁,竟然像是根没有重量的柴火杆儿,看得陈实和黑锅两眼发直。

    “乡下的小符师,你激怒了我!”

    那屋舍下传来符怪的怒吼,乱石纷飞,烟尘四起,那鬼怪头颅竟然毫发无伤,从倒塌的房屋下隆起,顶开泥土乱石和房梁,飘在空中,居高临下盯着陈实。

    它的口中连接着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则拴着那巴掌大小的青铜小鼎,鼎中的正是他用四个孩子的性命炼制而成的续命灯油!

    适才房屋倒下,它顾不得去吃掉陈实,立刻去抢小鼎,终于将这口鼎抢下,鼎中的灯油才没有被毁去。

    但它虽然抢回了灯油,但也因此给了陈实机会,让陈实救下富贵,让它炼制灯油的计划毁于一旦。

    灯油虽然保住了,但灯油的质量却大大降低,续命灯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符怪的另一端,是被其主人,那个炼续命灯的神秘符师所操控,不禁怒不可遏,正欲催动符怪吃了陈实泄愤,突然看到槐树上的朱红色符箓,迟疑一下,冷笑道:“小符师,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你跑不了!我一定会把你捉住,炼成灯油!”

    符怪在神秘符师的操控下,向上飞去,正打算带着灯油离开,突然院子里的陈实脱下裤子,掏出小鸟,就地冲着倒塌的房屋撒尿。

    那神秘符师俯瞰到这一幕,心中一怔:“莫非,这小子吓尿了?”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符怪脱离他的操控,呼啸而下,直扑陈实!

    那神秘符师脑中一懵,顿时醒悟。

    “我这符怪,嗅到童子尿的气味便会出击,将那童子捉来。这乡下小符师是个童子,用自己的尿味把符怪引过去!”

    他刚想到这里,已经来不及改变符怪的构造,那符怪便扑到陈实的面前。

    同一时间,老槐树上,陈实留下的五岳镇宅符启动,光芒大放,形成五座光芒璀璨的大山形态,压在那符怪的身上,将符怪压得轰然坠地,动弹不得!

    符怪口中的小鼎顿时滚落,鼎中灯油洒了一地。

    陈实抖了抖小鸟,提起裤子走上前,抬起一脚,重重落下,将那青铜小鼎踩扁,然后蹲下身子,与那丈余大小的符怪双目对视。

    那神秘符师怒不可遏,却被五岳压住,无法动弹。

    “咱们的梁子,的确结下了。不要让我遇到你。”

    陈实直视符怪的眼眸,似乎想要隔着符怪看到那符师的真容。

    “遇到你,我一定活活打死你!”

    陈实起身,抬脚,踩在那符怪的大脑袋上。

    只听嘭地一声,那符怪炸开,化作猩红的血浆和朱砂,哗啦啦落地,融入泥土中。

    陈实脚上也被溅了一些。

    虽然将这符怪消灭,也将刘富贵救出,解决了这一桩吃尿床小孩的案子,但他心中还是有一股愤懑无处发泄。

    这个神秘符师的确很强,比他遇到的那些锦衣卫强了太多,他本不应该和这样的高手冲突,但就是想把这个神秘符师找出来,狠狠打一顿,直到将对方打死为止!

    “你们进来吧。”

    陈实压制住怒气,向院子外目瞪口呆的村民招手,道,“邪祟已经被我除了,富贵也救回来了。”

    村民们闻言,还是不敢进来。

    三旺胆子最大,抬脚走了进来,其他人这才大着胆子跟着他进入田家荒宅。

    富贵的爹娘连忙扑来,抱起富贵,不住的呼唤富贵的名字。

    富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低声道:“爹,娘。”然后又闭上眼睛。

    “他精气损耗太多,让他睡一觉。先不要给他补,就喝一些米汤。”

    陈实吩咐几句,让富贵爹娘把富贵抬回家。

    其他村民清理倒塌的房屋,将另外三个孩子寻出来,只可惜,这三个孩子已经死亡多时,救不回来了。

    低低的哭声传来,最后变成了恸哭。

    陈实听得心里揪得慌,带着黑锅走出荒宅,又回头向三旺道:“你们找人把田家八口棺材也下葬吧。”

    三旺心中一惊,连忙道:“他们是得罪了干娘,被干娘惩戒才死的,谁敢下葬?”

    陈实面色一沉,冷笑道:“不下葬?他们一家八口不能入土为安,再在这里摆下去,必然会怨气越来越深,必成邪祟!到时候,你们整个村的人都会被他们吃光!你们自己看着办!”

    村民们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去准备。

    适才他们看到陈实年纪小,还觉得他没什么本事,但看到陈实竟然将那小山般的“邪祟”弄死,这才信服。

    村里的族老又命人搬来桌椅,让陈实歇息,送上瓜果,看陈实年轻,又唤来两个年轻女孩为陈实捏肩捶腿。

    “三旺,你过来!”

    陈实又唤来三旺,询问道,“你们村最近是否来过什么陌生人?”

    “陌生人?”

    三旺想了想,道,“的确来过。听说是省城来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符师,说是省城赵家的二姑娘失踪了,前来打探消息,天晚了,要在我们村借宿一晚,天亮就走。那个符师人挺好的,还给我们画了几张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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