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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我欲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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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珽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平平无奇的一次出征,竟能遇到这么多的事情。

    齐州的事情倒也算了,硬着头皮也能扛过去,但是这南国北伐,影响就实在是太大了。

    祖珽严肃的说道:“主公,我们在各地的府兵还不曾操练完成,野战之军皆在北,便是要调过来,只怕也来不及,况且这路程极远。”

    “南边数州,军队多不能战,娄大王也不曾统帅过大军,各地都未必服从他,各自为战,迟早是要被南人一一击破!”

    “若是敌人知道我们在光州,或许会集中兵力,过淮,海二州,到胶东来堵住我们的道路。”

    “敌人的海军也颇为强大,若是让他们破了广,淮二州,他们甚至能从水路直接北上攻打光州!”

    “主公,我们得尽快回到河水以北了。”

    听到祖珽的分析,刘桃子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王琳坐在一旁,也是低声说道:“祖公所言,有些道理,主公勿要轻视这几个南将,那徐度乃是陈国老将,资历极深,战功赫赫,此人性烈如火,可行军作战却格外谨慎。”

    “吴明彻更是不凡,当下力壮之陈将,以他为首,此人勇猛不凡,好出奇谋,且军队上下皆对他格外敬佩,深得将士敬爱,麾下许多猛士,各个都能以一当百!”

    “黄法氍是个仁将,治军严明,赏罚分明,麾下将士路过城池,能做到不侵犯百姓!”

    “而且陈国这些年里一直都在作战,跟周围的那些将军们交战,此刻他们所召集的这十余万人,乃是经历了数年征战的老卒。”

    “三位悍将,再加上这十余万精锐,这并非是能轻易力敌的。”

    “况且,就如祖公方才所说,若是他们得知主公在光州,定然会想尽办法前来攻打,他们的水师同样强大,若是我们在前线设防,那他们就会绕后,光州三面围海,根本不可能阻拦他们登陆”

    王琳也有些动摇。

    作为南人,他比祖珽还要了解敌人的情况。

    尽管他心里也很想报仇雪恨,跟南人大干一场,但是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敌人还是太强势了,并且有能力威胁到他们。

    刘桃子看着烦躁的二人,不由得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史万岁。

    “万岁,叫人上些茶水。”

    史万岁低头称是,急忙走了出去。

    很快,就有人端来了茶水,放在了两人的面前,两人不知刘桃子是何用意,祖珽却不客气,拿起来就喝。

    刘桃子这才缓缓说道:“二位勿要着急,先吃口茶。”

    “当下的局势,便是娄睿以数千人的精锐,加上各地的士卒,一同来对抗南国的三大将。”

    “在我看来,娄睿是必输无疑。”

    “可一旦娄睿战败,那以各地这些刺史们的德性,只怕没有一个能抗争到底,都会选择投降,如此一来,陈国只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河水以南的最肥沃地区,那兖,豫,淮,青,扬可都是天下间最为富硕的地方了,就这么让给陈国,那往后我们在河北,在北与突厥交战,在西与宇文邕交战,往南还得与陈人交战。”

    “三面是敌,这对我们极为不利。”

    “当下能与我们抗争的,本来只有宇文邕,陈国远不如北,可若是任由他们拿下这些地区,那情况便大有不同了。”

    “陈国的水军能将中原的精锐运往我们的沿岸,从安州到青州,这海岸线处处都可能被袭击,而我们却没有任何能力去抵抗。”

    “这是我决不能容忍的事情。”

    祖珽吃下了这苦苦的茶水,他所担心的还是来了。

    自家主公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他不太喜欢低头跑路,太过刚烈。

    他只好偷偷看向了王琳,向他使了使眼色。

    王琳正要开口,刘桃子又说道:“敌人虽然多,但是少骑兵,况且他们都是南人,在北地作战,只怕不会那么的习惯。”

    “如今是秋后了,很快便是寒冬,只要他们这几个月内没能击败娄睿,就得等到明年秋收才能继续出兵,他们不可能在寒冬之下在北地作战的,否则十余万大军聚集,若是爆发了什么疾病.”

    倘若刘桃子只是说敌人的危害和不得不战之类的大话,那王琳是一定要劝说他撤退的。

    可是当刘桃子开始挖掘敌人的劣势和不足,王琳就变得迟疑了起来。

    他缓缓补充道:“其实这三个人,也并非是齐心协力的。”

    “三人都有自己的优势,可三人彼此也不太服气,都希望自己的功劳是最大的,彼此之间有牵扯,不可能做到齐心协力”

    刘桃子点点头,“敌人并非是不可战胜的,我们的士卒虽然少,却是精锐骑士,敌人虽然多,却未必能凑出与能与我们匹敌的骑兵部队。”

    南边的缺马问题是持续了很久的,北方的战马送到南方,往往都可以卖出天价,而南国的骑兵部队同样很少,甚至都找不出几个合格的骑兵军官,当然,两淮地区还是能找得到,不过两淮地区脱离南朝已经很久了。

    刘桃子看到祖珽默不作声,又令人拿出了舆图,放在了自己面前。

    这封舆图较为粗糙,只是标注了州郡县的位置和划分,并不能算是合格的军事地图。

    但是这也足够了。

    刘桃子就在地图上指了起来,“敌人如今正在攻打秦,合,江三州,南广却不曾遭遇袭击,也就是说,淮,海等州目前都是没有敌情的,敌人不可能不拿下南广而进入这些州郡。”

    王琳坐在一旁,认可的点点头。

    刘桃子的手指从舆图上一路往下,重重的敲了敲一个地方。

    他看向了祖珽,“祖公,我知道你的担忧。”

    “你且放心,就算我交战不利,也不会将性命丢在那边,北马南船,这骑兵跑起来,不是他们那些人所能追得上的。”

    祖珽皱起眉头,认真的说道:“主公,如今您并非是陛下麾下的猛将,您是河北之主,乃是边塞之王,麾下百万民众,无数人都是仰仗着您才活着的,您不能总是这般身先士卒,您虽然勇猛,只是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了伤了主公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此番敌人出兵十万,您麾下不过三千精骑,您又想着要与敌人交战,这实在冒险,我绝不答应。”

    祖珽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起身走到了刘桃子的正对面,而后他跪下来,将自己的头颅往前伸。

    “若是主公执意要去迎战,便请先杀了祖珽,主公出征之日,便是祖珽身死之时。”

    一旁的王琳都被吓了一跳。

    他认真的端详着面前这家伙,祖珽那脸色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

    而且祖珽也确实没有说笑。

    要是今日跟着他来的是其他将军,都不需要对方开口,祖珽就会教唆对方去主动迎战,帮着娄睿解决困难。

    但是说这话的人乃是主公,那祖珽就万万不敢答应了。

    作为一方诸侯,哪能天天领着骑兵去冲阵呢?

    这要是出个好歹,大好局势,一朝葬送。

    刘桃子并没有生气,“祖公,你先起身。”

    “臣不起身,臣并非是信不过主公,臣知道主公出马,定然还能大胜,但是臣担心,这次胜利会助长主公的气焰,往后每战必先,那谁能拦得住呢?”

    “主公今日若是执意要出征,那就请先杀了我!”

    祖珽格外硬气,一点都不退让。

    王琳目瞪口呆。

    一直以来祖珽给他的感觉就是个佞臣,就算有些才能,也绝对跟直臣不挂钩。

    但是没想到今日的祖珽竟然如此的硬气。

    刘桃子看向祖珽,“我知道祖公的脾气,祖公也知道我的脾气。”

    “当下若是要换将,能接替我的骑将只有高长恭一人,而高长恭又远在灵州,其余人都不能算是骑将,姚雄寇流等人,尚且有诸多不足。”

    “我答应祖公,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可好?”

    秦州。

    “杀!!”

    “轰隆隆~~”

    抛车发出了一声声的巨响,就看到那巨大的石头被甩起来,朝着那高大的城墙砸去。

    石块飞来,重重的与城墙相撞,城墙动摇,石块崩裂,灰尘满天。

    城墙上的士卒们高呼着,弩车对准了远处的抛车,随着他们发动,弩车呼啸而射,那巨大的箭矢直接冲破了木盾,连人带甲,一并射穿。

    城池之外,漫山遍野的皆是陈兵。

    他们并没有围三阙一,是直接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四面都有抛车在疯狂的轰击。

    就看到远处的敌人越来越多,已经有盾牌手开始列阵,想要发动总攻。

    城楼之上,将旗不断的变更,守军们四处奔走。

    钱主簿看着城墙之外那数不清的敌人,眼里满是惧怕,他披着一件比自己要大许多的甲胄,甲胄挂在他的身上,总有些空荡荡的,他脸色苍白,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

    他这辈子从未披过甲,从不曾打过仗。

    而站在他身边的人,正是当地刺史,陆杳。

    陆杳看起来比从前又虚弱了很多,他同样披着甲胄,手持长剑。

    他原先在江州担任刺史,因为妨碍了当地与南边的商业关系,又被送到了秦州来,大齐的秦州是在南边的,虽然这个秦州也紧挨着陈国,但是这里并不通商,因为岸对面就是陈国的水军大营,陈蒨在位的时候,对治下管束的还是比较严格的,至少他的眼皮底下,水军大营是不会放过走私者的。

    因为陆杳就被送到了这里来担任刺史,说来也可笑,站在对敌第一线的刺史,竟然是个不通战事之人。

    陆杳祖上当过将军,立下过许多功劳,可到了他这一代,就已经开始钻研经典,可谓是比汉人都要汉人,半点看不出老鲜卑的影子来。

    陆杳年少时甚至很看不起自家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老鲜卑亲戚。

    但是此时此刻,陆杳站在城头,看着外头那密密麻麻的敌军,却忽然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老鲜卑。

    对方的主将乃是经历过许多年战事的名将,而自己这边,只读过一些兵法,虽然随过军,但是从来不曾当过将。

    陆杳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得住了。

    钱主簿越看越是惧怕,他不断的向陆杳靠近。

    “主公,能守得住吗?”

    陆杳只是看着城下的敌人,“敌人只是兵多,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们的援军不日后就会赶到,何以惧之?!”

    “告知各处将士们,死守城池,击退敌人之后,我当上表天子,各个有赏!!”

    “唯!!”

    作为不擅长战术方面的文人,陆杳只能选择通过提升士气来作战。

    敌人在下一刻发动了猛攻,陆杳始终站在城头,手持利剑,领着众人来反击。

    吴明彻站在远处,看着自己麾下的军士们如洪水般向敌人冲去。

    他的眼里满是自信。

    城内的情况,他差不多都了解,刺史陆杳,那是个文人,从来不曾打过仗。

    以他对北人的了解,像这样的货色,只怕是连一次冲锋都扛不住。

    当他的军士们顺利的靠近城墙的时候,吴明彻已经开始在想下一步要攻打何处城池了,就在他拿起舆图开始观摩的时候,城墙上却爆发出了阵阵喊杀声,吴明彻猛地抬起头来,他看到自家的云梯一个个被烧毁,士卒们浑身是火,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城墙上的箭矢不断的飞出,一次比一次要多,攻城的士卒们纷纷倒地。

    吴明彻缓缓放下了舆图开始用心战事。

    攻城在不断的进行,陈兵们先后进行了四次强攻,而敌人的反击却一次比一次要强。

    吴明彻的脸色彻底黑了。

    在出征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的给皇帝说过当下的北人有多虚弱的,这才刚开始,阻力便这么大吗?

    很快,先锋将军浑身是伤出现在了吴明彻的面前。

    看着气喘吁吁的先锋,吴明彻冷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先锋满脸的无奈,“将军,这城内的守军格外拼命,甚至有的直接举着火把就往云梯上跳,这”

    吴明彻皱起了眉头,赶忙召集了几个副将,商谈这件事。

    其中一位负责打探各地情报的将军拿出来许多文书,而后说道:“将军,这位陆杳,并非是奸臣,他来到秦州之后,处置当地豪强,宽厚的对待百姓,均田地,多赏赐士卒,上上下下,皆对他没有一句怨言,都认为收到了他很大的恩德,故而,虽然他不知兵,但是全城上下都愿意为他死战”

    吴明彻有些惊愕,“胡人之中,竟还有这样的人?”

    他沉思了许久,“先停止进攻吧,明日,我去城下会会这位刺史,此人虽是胡人,却是个治臣,若是能归降与我们.”

    攻城便这么停息了。

    次日,陆杳依旧是守在城墙上,正在他打盹的时候,城外跑来了一个斥候,“我家将军请与陆刺史商谈!!”

    陆杳探出头来,看着那斥候。

    他愤怒的说道:“我却没有什么与你家将军谈的!”

    “回去告诉他!”

    “那大将军刘桃子,便是我所举荐,若是得知我被围攻,他定然会带兵来救!!尔等小贼,若是遇到他,只有一死!!趁着他还不曾赶来,早些逃走!!勿要丢了性命!!”

    陆杳高声怒吼,那斥候转头就走。

    城墙之上,再次传来了阵阵欢呼声。

    钱主簿此刻都有些激动,他欣喜若狂的问道:“主公?!刘将军要来??”

    “他要是来了,还怕什么南人啊”

    当斥候回去,将这些话告知吴明彻的时候,吴明彻身边的诸将也是格外的惊讶。

    吴明彻看了看有些慌张的众人,有些不悦,“慌什么?!”

    “看不出这是陆杳在设计鼓舞其军心吗??”

    “刘桃子在北,其大军在塞外,如何能杀到这里来?”

    “一群蠢货!!”

    吴明彻训斥了一顿,而后又说道:“不过这个陆杳,当真是义士,可惜了,如此之人,竟不能为我们所用。”

    吴明彻皱起眉头,满脸肃穆。

    “谁愿意为我击破此城?!我重重有赏!!”

    “末将愿往!!”

    从诸多将领之中,忽走出来一个人。

    众人定睛一看,此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留着一脸浓密的胡须,虎目圆睁。

    有不少人都不认识这个家伙,低声问道:“这是何人?”

    而认识他的人,则是满脸的尊敬。

    “这位乃是巴山太守。”

    “萧摩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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