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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散文诗词 -> 腹黑如他,但男妈妈-> 6 我抓住你了

6 我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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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能要问了,为什么要抓梁挽?

    首先,我们得把锅先推到系统头上。

    阿九这个王八ai,作为系统派发人员,连个小说剧本也不发给我,说是我必须用积分才能换章节,什么玩意儿啊?

    得在不知道剧情发展的情况下让梁挽黑化,或者弄清楚他会不会黑化,黑化之后作恶的可能性多大,那我首先得了解梁挽的背景、知道他的性情,摸清他的武功,对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做朋友呢?

    做朋友、当知己就不能了解这些?

    答案是我做不到。

    恶人堆里长大的我,浸染了一堆不太好的习惯。

    我几乎和所有的朋友,都是先从敌人开始做起。

    我和寇子今小王八在五个巴掌五个屁股洞事件后,可谓是做了一段时间的敌人,我们打架斗殴的次数几乎可以写进县志里,作为当地一景,还供人下注。

    我和小错也做了一段时间的敌人。我第一次见他时还在聂家当少爷,那时他还在当接星引月阁的杀手,那时我们交个手,可谓天雷霹雳动雪花,生死相斗间,我才通过他的身手了解了一些真实性情,才在他背叛组织时,把他给捡回来的。

    一个人对朋友的话是最能作假的。

    可一个人的身手、武功,在生死关头前的方寸抉择,对敌人的处理态度,又要怎么伪装?

    所以,要考察梁挽,就让我先变成梁挽的敌人。

    他是好人,必定经得起我这一敌。

    他若要黑化,也必得经我这一敌。

    然而这里唯一的问题是,和梁挽为敌其实挺难的。

    通缉令发布后,韩庭清几乎把搜罗文书贴遍了全城,搜他的人可绕四个镇子一圈还多余,其中的追踪高手来自各大山门、府衙,甚至还有民间的赏金猎手,浩浩荡荡数百人总有了吧?

    可就没一个抓得到他。

    因为梁挽的轻功。

    和那轻功之中蕴含的一股绝世的速度。

    我看过他那瞬间解袍脱袖的功夫,就能知道,一个瞬间对别人是瞬间,对梁挽那就是一百个可拆解开来的动态帧,每一帧他都有一个对应而独立的动作。

    他就是快到这个程度,还拥有恐怖的腰部核心力量,以至于转轴拨胯对他来说,就像是把一条丝帕拧开又丢掉那样简单、轻易,而那些难以想象的飞跃平掠,对他更如呼吸走路一样,不值一提。

    只要他的肌腱处于紧绷状态,哪怕我离他是无限近,他都能在二十分之一秒内,暴起而脱离!

    所以,叫他对我放松下来。

    而他轻易是不会放松的。

    聪明人往往都是多疑细腻。

    除非我给他反转,给他剥离自己的面具。

    剥离了一层还不够,第二层,第三层,他才能放松下来,给了我一星半点的可乘之机!

    现在,这个谁也捉不住的梁挽,就被我放在那辆推着我和小错过来的推车上,胸口、臂膀和双腿的穴道,均被我封禁,身上是一点儿都不能动弹,已连一分逃生的机会都无了。

    我又点了他四个朋友的穴道,让四人就这么看着我们——躺在车上的是梁挽,我坐他身边,小错则牵着一匹肌腱皎盛的黑马,拉着我们往前走,马蹄子如在大地上跳着轻慢的舞蹈,越走越远,渐渐就看不见那四个雕像似的倒霉蛋,我们步入了一条碎石路上。

    路上,我凝视着梁挽。

    他也沉静地凝视着我。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求饶、没有问询、也没有撒泼打滚、苦笑无奈。

    只是一种不带任何恶意与善意的凝视,中性得像一种透彻的扫射,甚至不带任何情绪。

    就好像,他把自己的情绪封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我的得意和兴奋就给退了几分,脸上彻底冷了下来。

    这些情绪若没有对方的情绪做烘托,就没那味儿了。

    “你落到我手里,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

    梁挽不说话。

    我目光一动,故作炫耀:“我用了这许多的设计、谋算、转折,先杀了十个人,救了四个人,费了四枚好药,才算让你放下警惕,这得多谢你的好心啊!”

    梁挽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仍不死心道:“你好心到把我这样的人当朋友,对我这个声名狼藉的恶贼也用心赏识,我却毫不留情地叛了你,你就不恨我?不想骂我半句?”

    梁挽转过头,眸光沉静的看我。

    他这一静,就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平和与镇定,这种沉稳到极致的静默,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力度,甚至比一个充满冷冽杀气的盯凝都更有压迫力。

    这却叫我不甚舒服。

    我过去也曾捉过帮派的探子进行审问,也在他们受俘后的情绪变化中,体会过恶意的乐趣。

    可是在他身上,没有一丁点儿属于正常俘虏的焦慌、迷惧、伤怒。

    他在想什么?

    于是我故意嗤笑几分,带点尖利:“你不说,也不问,用面无表情去掩饰心中的恐惧,以为这样就很高明?”

    “你若真的高明,又怎会落在我的手里?”

    梁挽目光变动几分,终于好奇地问。

    “那你呢,你又在紧张什么?”

    我心中一紧,我保证面上冷得像积冰。

    “我有什么好紧张,被出卖的人又不是我。”

    梁挽见我如此,便继续冷静且锐利道:

    “方才我没落到你手里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尚有几分轻松释然的姿态。可在我落到你手里之后,你就没有一刻不是肢体高度紧绷,随时在准备迎接突袭,明明我已无反抗之力,你却比之前更紧张,更难以释怀。”

    “被出卖的人确实不是你,所以你在紧张什么呢?”

    我低头片刻,口中滋味有些苦涩。

    “因为你。”

    梁挽眨了眨眼:“嗯?”

    我睨他一眼:“你这人,我看不透。”

    梁挽眉头一挑,疑道:“就因为这?”

    骗你的。

    真理由其实很丢脸。

    理由是当我做尸体时,他看我那种疑惑又温和的笑,还有那双停在眼球上的手,那五指停留的温柔和细腻,都让我觉得很有趣、很新奇。

    理由也是后来出了义庄,我用关意的身份去和他对话,有好几次在他面前放松下来,连我那些暴虐涛绝的杀意,都能被他一双汇了宁海柔光的眼,给收敛与震慑住。

    理由也是因为和他相处时,我花一半的力气去警惕他,另一半的力气去享受他。

    享受他带来的新鲜有趣,享受他独有的温和稳定。

    享受到了后来……我还挺喜欢他身上这种松弛感的。

    可是,梁挽和我是敌人了。

    我必须去时刻盯死他的动静,只要我稍稍放松,他未必不能解穴,未必不能再从我手中如游鱼脱兔一般蹿逃而出,然后反过来攻我。

    如此紧绷僵持,如此警惕盯凝。

    其实没方才做尸体的时候舒服。

    梁挽无奈道:“所以,你非卖我不可么?”

    我不得不摆出一副冷彻到底的面具:“有人出了高价让我杀你,待我带你到了一个地方,自然会要你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我演得太真,恶意过浓,连向来乐观冷静的梁挽都被熏得默了片刻,他眼中那些暂时停留的好奇,终究还是过渡到了浓厚的阴云。

    我嗤笑道:“你终于觉出一些难过了?这是第一次被人出卖?”

    梁挽坦然道:“不是第一次了,出卖欺骗、背叛倾轧,本就是江湖中的家常便饭。”

    我道:“都看得这么透了,还难过?”

    梁挽叹道:“从前都是被一些我不太信任的人出卖。”

    我目光一凝,像察觉到了一个尖锐的真相。

    “别告诉我,就那么短短几刻的相处,你已经有些信任我了?”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有些想笑。

    我这吓人面目骇人目光,凭什么叫人这么信任?

    可梁挽居然坦诚道:“是。”

    “我已经有一些信任你。”

    我皱着眉看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若骂我几句还好,说我几句更棒,这般坦诚无我,是为了什么?

    可梁挽却接着道出了许多我未测察觉的事实。

    “我一早潜伏在义庄,从我看见你被运进来的那一刻,我就觉出你这具尸体有异样,所以我其实一直在提防你、试探你。”

    “我靠近你,遮盖你的眼睛,是露出身体破绽给你看,是瞧你会不会对我出手。”

    “我任由侯大爷偷袭我,也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在我危急的时候出手对付我。”

    “有那么多次你都可对我出剑点穴,可你偏偏都没有,你没有趁人之危来对付我,倒在我朋友遇险时杀人。”

    “所以,我为何不能信任你一些?”

    我的眉毛怕是皱成了一团儿没有形状的黑年糕,我的笑里透出了无数的荒唐。

    “你的信任就给了你这样的下场?”

    然而梁挽却还是指出了一个我无法反驳的点。

    “我对你的信任,又给了我的朋友什么下场呢?”

    我一愣,他继续道:“因为我信任了你,导致他们几乎从这场危机里全身而退。”

    “阁下在努力演‘剑屠’关意的时候,似乎忘记了一点。”

    “暴虐残忍如他,是绝不会轻易放过我那四个朋友的。”

    空气骤然静了下来。

    仿佛与酷烈阳光作对比,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五官在光下仍旧透着一股轻舟浅岸般的宁淡之美,像写意画里的梅兰竹菊,平静得像一抹就能抹掉的笔触。

    而这股极度的平静镇定,其中蕴含的某种强大力度,却再度让我感到了受到挑衅。

    “你居然说,我在扮演我自己,关意在扮演关意?你是不是失心疯了啊?”

    我撂下一丝嘶哑的笑,而那笑容中的癫狂尖利,几乎让前方骑着马的小错都有些发寒。

    梁挽依旧平静地看着我。

    “如果你是关意,又怎会只杀我一人?”

    可片刻后,推车骤然停止。

    小错和我抬头看去,眼见前方的山路上多了一个人。

    他是个年轻男子,面容轮廓深邃,像我在游戏里捏了一个小时才捏出的建模脸,且一双黑眸亮堂,恍如警车上的探照灯,多看一眼都想让人打110。

    再看他一身红衣,如夏夜升天的焰火,腰间一把流光溢彩的宝剑,鞘上镶了至少五颗顶级做工的宝石、五种不同来源的美玉。

    这身装备看得我五指一紧攥。

    这是一位多才多亿的美青年。

    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主要是因为他多才多亿。

    当我开始考虑把剑鞘上的宝石抠下来可以换多少馒头米面的时候,多才多亿侠的双眉如剑挑般一剔,“唰”地一下把剑拔出。

    剑映寒光。

    剑对着我。

    又一个梁挽的朋友?收到消息来救人的?

    他厉声道:“关意,滚下来!”

    我目光森冷道:“你竟认识我,不是为了梁挽来的?”

    青年剑客冷冷一笑,那笑像从一张烈火塑成的脸上切下了两道肉块儿。没有鲜血淋漓,只有一簇簇雪亮的杀气在闪动。

    “在下江焰鸿,特来拜见‘剑屠’!”

    江焰鸿?我记得是山南江家的三少爷,他家老子是被关意杀了没错的。

    而梁挽似乎是认识这少爷的样子,疑道:“江少爷,你确实这人就是‘剑屠’关意么?”

    江焰鸿冷冷道:“他必定是!我就算是烧成灰都认识你这张脸,就算你的脸毁了,我也认得你身上这把剑!”

    而梁挽瞬间觉察到了什么,目光在瞬间凝固了所有的希望。

    “所以,你当真就是关意……”

    我森森一笑道:“你还抱有幻想,以为我不是关意,不会要了你的命么?”

    梁挽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我,唇开了几开,可最终没有说出一句恶言。

    那忽然挡道的青年,双眸似两道寒火闪了一闪,以一种惊涛万浪中取得一丝发丝的速度伸手去拔剑!

    可他的五指却落了个空。

    因为我也跳了车,我也拔了剑!

    我拔的就是他的剑!

    八分之一秒内,我如飞兔奔林般往前挪了三个步位,又猛电般退回了原地。

    只是手里多了一把剑。

    剑尖稳如雨霁天青后莲花上的一点尖角,正对准着青年剑客那热血左右翻涌、喉结上下滚动的咽喉。

    江焰鸿的额边已凝了一滴晶莹透明的冷汗。

    我以他的剑指着他的咽。

    “就这剑法,你来挑战我?”

    这要是真的关意,这瓜娃子得死一万次了。

    江焰鸿浑身不服道:“你不过是趁我不备夺了我的剑,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会……”

    “唰”地一声,我把剑插回了他的剑鞘里。

    江焰鸿立刻拔剑。

    我同时拔了他的鞘。

    他拧腕抽肌一个翻转剑身,剑如毒龙抖擞一般刺向我!

    我只以剑鞘瞬间套住他的剑身!

    他先是一愣,我一个翻腕旋动就夺了剑。

    江焰鸿的咽喉又被剑给抵住。

    还是他的剑。

    握在我手里。

    江焰鸿瞪大俊眼死盯着我,仿佛看着一个全身上下充满长满了手的怪物。

    他好像怎么也想不通。

    我的手怎么会这么快。

    为什么每次他的喉咙都被自己的剑给指着!

    我欣赏着他的恼羞成怒,正想问一问对方是怎么这么快知道关意在这儿的,可小错忽然惊呼一声,我也陡然意识到,这江焰鸿身上在抖。

    不是害怕的抖。

    是暗器的抖!

    一瞬间的功夫,江焰鸿身上各色青光顿闪,我立刻飞掠至梁挽身前,一手折剑如折兰,抖锋如抖雪,反弹琵琶一般,反震回了三十多根袭过来的银针!

    我忽腰腹间隙一疼,似还是中了一根阴阴的长针!

    从前在聂家时受过一处旧伤,导致腰腹是我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区域,这一下如冰锥入骨,疼得我身上一窒,几要往后跌倒。

    可我跌倒滑步的同时,前方还有一波掠风的小针穿刺过来。

    模糊的视线里,却有一道掠空的白影比我更快,好似一双摘星揽月的手从天而降,瞬间拢下了所有袭向我眼睛的暗器!

    等等?

    哪儿来的手?

    我一惊,反手一个手肘向后刺去,那人却非常熟练地以小臂挡住,以小擒拿手反锁住我臂膀,我头也不回,本想直接一剑刺向脑后。

    那只突兀而修长的手,化成水掌而去,夹住了我刺过去的剑!

    另外一只手,直接穿云破雾而过,拔掉了我腰间的那根毒针。

    我心口一松,直直往下沉去,却被一双臂弯扶住。

    抬头一看,那人温和的面目依旧,我却倍感复杂。

    这个时候了,为啥还不跑啊,是好人当傻了吗?

    梁挽平静地看着我,苦笑道:

    “对不起,我抓住你了。”

    啊?为什么要对不起?

    我还没问,他忽的闪电般出了几指,瞬间点了我胸口七八个穴道!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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