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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情爱灰飞烟灭,战场只讲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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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王妃还在时,偶尔也会举办宴会。

    那时整个府邸宾客盈门,有时至晚也未散席,一片连绵不绝的明角灯,照得整座王府通明如昼。

    靡丽竟奢,难以描摹。

    不过短短数月,却是凋敝败落,明明春日正盛,然而府内却清冷如冬。

    许宛歆在正院找到靖王。

    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颓废消沉的人,然而相反,萧恂虽两眼凹陷,人却并不颓唐,反而比先前更亢奋精神。

    见到她,也不再粗暴蛮横,倒像是有些高兴的样子。

    “这时候,你还敢来?”

    许宛歆自然要来。

    她是个赌徒,已经将全部身家压在萧恂身上,无法回头,不到最后一刻,便绝不会放弃。

    “我心慕殿下,自然要来。”

    许宛歆缓缓走到荀氏的妆奁前坐下,朝萧恂柔柔笑道,“这次来,我正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殿下。”

    他们如今正在荀氏的内室。萧恂懒散地卧在榻上,闻言也不起身,“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殿下可知,方郎君失踪了?”

    萧恂嗯了一声。

    “我若是殿下,这会儿便要给方尚书去信,他独子被害,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可怜啊。”

    “你说什么?”萧恂从榻上撑起来,盯着许宛歆道,“当真?”

    “八九不离十。”

    许宛歆自那日从破庙回去后,仔细想过,倘若方鸿禧得手,温念兮被侮辱,作为女子,她一定不肯叫其他人知晓这样的事。

    既然裴俭和周言礼知道,那么很有可能,方鸿禧并未得手,哪怕温念兮得到报应,以裴俭的性子,方鸿禧都不会有好下场。

    结合他的失踪,大概率人已经死了。

    听父亲说,方赞只有这一子,极其宠爱。如今的形势,何不利用这点,助靖王成事?

    情爱灰飞烟灭,战场只讲输赢。

    萧恂大笑数声,从榻上翻身而起,临行前,擎着她的下巴,“婉儿,只有你配得上本王正妻。且看我如何赢回这天下。”

    许宛歆面上仍旧一派柔弱,“我总是依靠殿下的。”

    等萧恂走后,许宛歆转头,望着镜台里的女子,千娇万态,索然恓恓。

    真叫人陌生又同情。

    ……

    念兮又重新往六疾馆去。

    天气见暖,“浮生半盏”也日日贵宾盈门。

    慕表姐怀着身孕,平阳侯夫人不许她往人多的地方去,只叫她在府上安心养胎。

    王慕宜对婆母原本颇多微词,可打许宛歆那回,平阳侯夫人平日架子那么大的人,为了她也低头往许尚书府里走了一趟,王慕宜承情,便耐着性子乖乖呆在府上。

    念兮会时不时去看看她,跟她说些外面的事,王慕宜爱听这些,知道的事不比念兮少。

    “你听说了吗?许宛歆跟靖王,据传两人有染。”

    念兮还真不知道,且有些不信,“靖王不是马上要离京就藩了吗?你又是从哪里听说?”

    “当然是有人看到了,”王慕宜说得有鼻子有眼,“许宛歆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成日里往靖王府跑,先时靖王妃在还说得过去,如今荀氏早没了,她还去的那般勤快,去做什么?安慰一个鳏夫的心吗?”

    念兮的心没来由一沉。

    许宛歆由来都是个百折不挠的人。

    她的心里只有裴俭。

    偏执狂热,痴心一片。

    如今与靖王搅在一处,自然不会因为感情。

    那时候她才死了丈夫,带着孩子住在相府,府里面都传她与裴俭好事将近。

    念兮心灰意冷,更是因此一心想与裴俭和离。

    如今脱离情感束缚回过头去看,裴俭将人接来之行罪无可逭,然他治家极严,几个仆从敢公然议论主家私事,又恰恰被她这个当家主母听到,实在巧合。

    许宛歆的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可是男人们很多时候都太自大,他们瞧不起柔弱女人,不知道女人的力量有多强大。

    小学堂已经建好,连桌椅一应物件都摆放妥帖。

    如今只等拿个章程出来,便能开始授课。

    翠莲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杏月两个侍女也是,包括念兮在内,其实对于小学堂,都心有余悸。

    但诚敬夫人将学堂交给了她,念兮便想认真做好,而不是借他人之手,再博一个贤名。

    秦朗曾主动与她说要帮她将学堂办起来,被念兮拒绝了。

    秦朗有自己的政事要忙,不管是他好心或是旁人授意,都不是念兮想要做这件事的初衷。

    京中有许多赴京赶考或是落第的书生,家境贫寒,念兮想从这些人里选两位品行端正者,做启蒙的先生。

    眼见天色不早,她准备回府。

    出门便见马车旁,还站着两人。

    是裴俭和秦朗。

    秦朗还是老样子,时常挂着笑,一见到念兮,便卖惨道,“真是不巧,我与裴大人途经宝地,囊中羞涩,无力前行,求施主慈悲,载我二人一程,我二人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念兮配合,双手合十,当真念了声佛,才道,“请。”

    裴俭说:“你这辆马车太小,不如去我的马车上坐。”

    拆台,没人比裴俭更靠谱。

    秦朗仰天叹息一声,然后改了口风,“请施主慈悲,移驾另一辆马车,载我二人一程,我二人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念兮再次从善如流。

    他们两人一起来寻她,一定有要事。

    三人一起迈步往另一辆马车上走,秦朗道,“天气真好,就该到这些地方多走动走动。”

    六疾馆在东郊,离京距离并不算近。

    念兮没怀疑,其实秦朗并没有说实话。

    最近不太平,裴俭得罪的人又多,秦朗总觉得他身边没有人帮衬,家里也孤孤单单的一个,若是发起疯来,连个劝的人都没有。

    是的,如今在秦朗心中,裴俭就是个冷静的疯子。

    所以有事没事,他都会跟在裴俭身边。

    虽说秦朗时常骂裴俭是狗,但在心里,他更是兄弟。

    三人上车,杏月几个坐念兮自己的马车上回府。

    秦朗问起小学堂的准备情况,念兮一一说了,秦朗笑道,“这落第的举子好找,回头再叫时章查查,他现管着都察院,保管能选两个最稳重的人给你。”

    在妹妹面前,他对裴俭属于不遗余力的吹捧。

    可念兮与裴俭的关系完全超出秦朗的认知,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两人从前做过夫妻,彼此比谁都熟悉。

    他的这些话对于念兮完全没用。

    不过念兮脾气好,一直含笑倾听。

    最后还是裴俭听不下去,打断了秦朗好男人二十八个优良品质的滔滔不绝。

    他递给念兮一个信封。

    “是什么?”念兮问。

    裴俭正要说话,马车忽然朝一侧倾斜,他眼疾手快,将念兮的头护住。

    车外马儿嘶鸣,猛地停下。

    紧接着,有兵器相接的刺耳声响起,车外,有人急促道,“大人,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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