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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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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教生夏雪来界岭小学报到,是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一。

    余校长正在上课,忽然发现靠窗边的学生一齐扭头看着窗外,他也跟着往外看。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像云一样从山路上飘来的夏雪,让他一时间疑为天人,界岭一带也有穿白裙子的,却不如眼前的夏雪,洁白得如此灿烂。万站长在前,夏雪居中,后面的男人是帮她挑行李的。余校长到外面迎接时,邓有米和孙四海也先后从各自的教室里出来了。不等进屋,万站长站在操场上向大家做了介绍。

    听说夏雪是本科生,邓有米情不自禁地说:“界岭太小,会浪费人才。”

    想不到夏雪说:“我不想被珍惜,浪费几年青春,也是一件好事。”

    见大家被这话说蒙了,孙四海便说:“是呀,痛苦也分低级和高级,担心浪费青春是物质层面的,譬如饥饿,只要有吃的,问题就解决了。害怕被珍惜才属于精神层面,就像厌食,所以更加痛苦。”

    夏雪不在意孙四海话中带刺:“难怪有人说,深山里的老黄牛都是哲学家。就凭孙老师这句话,来界岭小学的意义就很大了。”

    夏雪对界岭小学的生活条件之差确实不大在意,余校长养的那头猪不声不响地用大嘴巴拱她的连衣裙,她不仅笑起来,还说那头猪:“原来你也是咸猪手呀。”

    夏雪在张英才住过的屋子里放下行李后,见桌面上摆着玻璃板,便迫不及待地取出一页诗抄,压在下面。万站长见了,以为她是诗人。夏雪笑着解释,自己只是喜欢读别人的诗。

    万站长说了些客气话就告辞了,余校长跟在后面送他。

    山路起伏,到了隐蔽处,余校长才不无担心地说,这么漂亮的女老师,为何不留在乡中心小学,放到界岭,只怕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大麻烦。

    “你以为我就不会怜香惜玉?是人家执意要来。”

    “也许她读了你外甥张英才老师写的文章。”

    “老余,你真是冥顽不灵,外甥、张老师和张英才,有一个称谓就行,每一次你总要说全了。以后再这样,我就装聋。还是说夏雪吧,她的事就像界岭的传说让人难以置信。昨天她来报到,原本已经安排她教初中,她却坚决要求改派到你这儿。最奇怪的是她从县里搭班车来乡里,班车后面一直跟着一辆宝马轿车。那种车,用咱们乡全年教育经费也买不起两只轮胎。夏雪在教育站休息,宝马轿车停在门口,开车的人夜里就睡在车上。我问夏雪,她说与她无关。我不放心,就让乡派出所的人去问一下。开车的人递上三张名片,一张是省公安厅长的,一张是地区公安处长的,一张是县公安局长的,要他什么也别问。派出所的人将车牌号报上去,上面回话让我们放心,人家是风流儒商,不会做坏事。早上我陪夏雪来你这儿,宝马轿车还跟了一阵,一直开到那条没有桥的小河边,然后才响着喇叭,退回到教育站门前。”

    “万站长你不要吓唬界岭人。”

    “我哪有心劲说着玩。看样子宝马轿车与夏雪较上劲了,要赌个什么胜负。”

    黄昏时,余校长见夏雪站在门口欣赏远山落日,就走过去。也是无话找话,他对夏雪讲了之前在这屋子里住过的张英才。夏雪对张英才刚转正就有去省教育学院学习两年的机遇无动于衷,还说,教育学院不算正规大学,就像老山界上的大庙,看上去香火很好,那些敲钟诵经、披和尚衫的人都是半路出家。老山界是界岭一带最高的一座山,大庙里的大和尚的确是半路出家的。明爱芬生前曾说他是假和尚,后来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千思万想,觉得自己是祸从口出,临死的前一天,还在唠叨要亲自上山到大庙里去烧香请罪。

    夏雪像本地人一样熟知这些,让余校长不胜惊奇。他变着法问了几次,夏雪就是不肯露半点口风,甚至说自己前世曾投生在界岭,一上山就将上辈子的事全记起来了。

    夜里,余校长不敢早睡,担心夏雪夜里做噩梦自己吓自己。熬到三更,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余校长又生出另一种担心。太阳出山后,该升国旗了,夏雪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窗口。余校长这才心定了些。如此过了几天,临到周末,余校长以为夏雪要下山,起码到乡里去转一转,想不到夏雪哪里也不去,一个人跑到后山上挖了一些野菊花,栽在用过的方便面碗里,像盆景一样摆在窗前。

    夏雪心如止水,根本不关心宝马轿车离开没有。

    又过了一个星期,夏雪终于有话要说了。

    夏雪看不惯余校长天天一大早就将学生们从被窝里撵出来升旗,她说:“全中国也就天安门广场是如此,界岭小学更应该做点实事,没必要弄得像是国旗班。”

    听说城里只是周一早上举行升旗仪式,余校长张大嘴半天才说:“上面不是有明文规定,要天天升旗吗?”

    这一次倒是邓有米反应快,他说:“界岭小学就这么一点凝聚力,若不是天天都升旗,外人还以为这里是座破庙。”

    夏雪还主张沿用城市学校里行之有效的方法,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或者周末进行培优,一方面提高学生的学习水平,另一方面还可以适当收取一定费用,提高老师的福利待遇。对后一点,余校长更觉得不可理解,这种在课程之外,巧立名目增加学生负担的做法,可是违反义务教育法的。

    很明显,夏雪是想带给界岭小学新的变化。夏雪没有说这些时,余校长叫她夏老师,邓有米叫她小夏老师,孙四海叫她夏雪老师,大家的态度都很真诚。她说出这些建议后,再也没有人以老师相称,而是直截了当地叫她夏雪。

    头一个月,夏雪除了认真地上课之外,有空就带着几个在余校长家寄宿的学生,到附近风光不错的地方去唱歌,做游戏,甚至还教学生们朗诵爱情诗。

    夏雪从不自己做饭,每天早上用土灶烧一次水,装进几只开水瓶,用来洗脸、洗澡和泡方便面吃。夏雪上山时,带来整整九十盒方便面。余校长以为她吃完这些,就该动手用界岭的生活方式烧火做饭了。哪知道到发工资时,黄会计专门请了一个人,又给夏雪送来九十盒方便面。同夏雪一起出现的那辆宝马轿车还在教育站门外停着,方便面是开宝马轿车的人买好交给黄会计的。夏雪看也不看,就叫来余志和李子,让他们将这九十盒方便面分给全校学生。然后她又请人下山,按照她的吩咐,重新买回九十盒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下一次发工资之前,余校长忍不住好奇,抽空往山下走了一趟。老远就看到教育站门前停着一辆锃亮的宝马轿车,一根临时电话线从乡邮电所一直拉到车窗里。开车的中年男人正抱着一只电话机,坐在车内打电话,大约是通话效果不好,他不得不提高声调,隔着车窗也能听出所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情。余校长去黄会计那里代领本校几位老师应发的钱,顺便问起宝马轿车的情况。黄会计也只知道开车的人饿了就去餐馆里点菜吃饭,困了就回车上睡觉,再就是抱着电话机往外打电话。

    余校长因此认定,不管夏雪说得如何好听,最终还是要离开界岭小学。

    界岭的天气由凉转冷,变化很快。夏雪脱下白色连衣裙不久,就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鹅黄色的羽绒大衣披在身上。天气越来越冷,在余校长带头烧炭取暖后,邓有米和孙四海也一手拿着教学资料,一手提着烘篮到教室上课。夏雪拒绝烤火,她有两双手套,上课时,戴着无指手套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需要用冷水洗衣服时,就戴上那双薄薄的橡胶手套。至于夜里睡觉,更是冻不着,她随身带着鸭绒睡袋。夏雪预备得再好也还有疏漏的时候。界岭的女人,冬季只会在有太阳的中午洗头。大概是城里有夜生活的缘故,夏雪习惯天黑之后洗头。那天晚上,夏雪洗完头,久等之下不见干,早上醒来,垂在枕头旁边的那些头发冻成了一团。

    夏雪悄然流泪时,身边并没有别人。

    余校长还是有所察觉,升旗仪式结束后,他对夏雪说:“好冷的天啊!”

    夏雪装做若无其事:“冬天时我去过九寨沟,那里更冷。”

    余校长说:“我们这儿路不好走,只要一落雪,山上的人就下不去,山下的人也上不来。”

    夏雪说:“当老师的有教室就行,生意人才会担心物流不畅。”

    第二天中午,余校长正在操场边劈柴,夏雪走过来问:“界岭这儿又没有什么污染,怎么天色这样黄?”

    余校长用力劈开一块松柴,也不抬头就说:“人黄有病,天黄有雪呀!”

    放学时,余校长提醒各个路队的学生,夜里如果落雪,明早上学时,走路要小心,男同学不要在雪地里玩坐飞机,女同学最好在鞋上绑一根草绳。

    操场上很快空了,只有寄宿在余校长家的十几个学生还在那里玩。

    夏雪像是无意地问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学生,余校长预报的天气准不准,真的要落雪吗?余志将瘦瘦的胸脯挺得高高的,对她说,这种天气,用不着余校长预报,连猪都知道往窝里拖草,当然是要落雪了。

    后半夜,余校长被北风惊醒后,隐约听到细小的人声。他爬起来,见学生们睡得正香,便轻轻拉开门,夏雪的窗口还亮着灯,随寒风扑面而来的还有深情的朗诵声,细细听来,是六年级语文中的一篇。

    夜里没有落雪。雪落下来时,已经天亮了。

    从来起床后都赶不上升旗的夏雪,出现在一排学生身后,郁郁寡欢地望着随风而起的国旗。

    升旗仪式结束后,夏雪过来同余校长商量,将自己下午的两节课全部调整到上午。余校长没问缘由就同意了。整个上午夏雪都在教室里忙碌,余校长抽空到窗外看过几次,夏雪讲课的声音比平时温柔许多,还经常走到学生中间,轻轻地摸一下他们的头。

    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响过后,学生们往教室外面跑时,夏雪将李子叫住,要她一会儿去一下自己的宿舍。李子去时,夏雪已吃过方便面,孤零零地站在窗前。

    夏雪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李子,要她到孙四海那里递个信,就说自己特别想听他吹笛子。李子去了。孙四海正在吃饭,听说夏雪想听笛声,马上将碗筷放下。李子人还没回,笛声就响了起来。

    孙四海好像明白夏雪的心事,将一首首曲子吹得如泣如诉。

    笛声一响,夏雪就情不自禁地朗诵起一首诗。

    虽然只有一墙之隔,那笛声却是从天外飘来,轻轻的,柔柔的,正如连界岭这种地方都剩下不多的老纺车,将人心纺成丝丝线线,再打成千万情结。笛声飘来,再飘走时,连心也一起带走,甚至还能看到她飞出窗口,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追逐笛声的样子。

    夏雪一边随着笛声轻声朗诵诗,一边用手指轻轻梳理李子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李子的头上早早生出一些白发。李子说,这叫少年白。夏雪告诉李子,自己在城里长大,从没见过有谁十三四岁就长白头发。

    夏雪说:“长这么大你觉得最好吃的是什么?”

    李子想了想说:“最好吃的是妈妈炒的油盐饭。”

    夏雪又问:“往后若是有条件了,你最想吃什么?”

    李子突然害羞起来,小声说:“我一日三餐都要吃妈妈炒的油盐饭。”

    夏雪说:“哪天我去你家尝尝这么好的油盐饭,行吗?”

    李子迟疑地说:“不过,要趁爸爸睡着了,才能带你去。”

    夏雪说:“你家里的人不喜欢来客人吗?”

    李子说:“家里炒菜的油少,我妈只敢趁爸爸睡着时,才敢炒油盐饭给我吃。”

    夏雪突然伸出手将李子紧紧搂在怀里。

    李子一紧张,竟然开口问:“叶碧秋对我说,夏老师好像失恋了。是真的吗?”

    夏雪一摇头时,眼泪流了出来。

    见到眼泪,李子反而放松了。

    “界岭这儿太冷,先前张老师就说过,冬天容易让人抑郁。”李子看了一眼压在玻璃板下的诗抄,又说自己听张英才同孙四海说过,“心情不好时,千万不要读陆游和唐婉的诗,也不要读普希金的诗。”

    夏雪于是问,他们是否说过,这种时候读谁的诗最好。李子告诉她,张英才说,失恋时最好大声朗诵李清照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孙四海不同意张英才的说法,认为心情不好时,要读一读“错错错”和“莫莫莫”,像洪水要来,赶紧疏通河道,就不会堰塞成灾了。

    “我觉得孙老师说得更有理。”夏雪说,“冬天再冷也还等得来春天,若是心里冷了下来,一生也温暖不了。李子,其实我好羡慕你。就像吃甘蔗,我是从最甜的蔸子往不甜的杪子吃,你是从不甜的杪子往蔸子上吃。我是越吃越苦,相反,你越吃越甜。”

    停了停,夏雪又说:“如果将来你有机会去城里,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有了钱就急忙去买宝马车的男人,更不要相信那些将宝马车停在身边与你搭讪的男人。”

    “我早就想好了,除了家里人,我只相信余校长、邓老师、孙老师和张老师。”李子说完,又补充一句,“还有夏老师。”

    夏雪说:“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急着去城里。如果心里还没有爱的人,更不要不顾一切地往城里跑。晚点去城里,身心会更坚强一些。”

    孙四海的笛声在余音袅袅中消失了。

    紧接着,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了。

    夏雪将一封信塞到李子的荷包里,要她放学之后再看。

    雪花还在不紧不慢地飘落,地上已经有些积雪了。

    余校长看到李子从夏雪的宿舍里出来后,才敲响上课铃。余校长走进教室后刚要大家打开课本的第三十一页,就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用手帕捂着嘴也没用,先是站着咳嗽,然后弯腰咳嗽,最后竟然蹲在地上咳嗽。学生们耐心地听了一阵,大约是听李子说了一句什么,忽然哄堂大笑。余校长的咳嗽声也戛然而止。他站好后,本想再次让大家打开课本的三十一页,不知为何说成了一十三页。学生们又笑成一团。

    余校长用教鞭敲着桌子说:“我给你们讲过,咳嗽是给呼吸道做清洁的生理反应,有什么好笑的?”

    学生们仍旧在笑,并且眼睛都看着李子。

    见余校长也在盯着自己看,李子只好站起来说:“是我说错了,不该说余校长像周星驰。”

    “周星驰是谁?”余校长故意问,“也是民办教师吗?”

    李子说:“是夏雪老师说的。周星驰演的电影非常好笑,有一次,他咳嗽时咳出一坨东西,用手接着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肺!”

    余校长也忍不住跟着学生们笑。直到大风吹开教室的门,卷进许多雪花,教室里才安静。

    余校长开始讲课后,李子按照课堂纪律,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却在荷包里不停地摸索。哪怕发现余校长看到了,李子也只是暂时停一停。若在平时,做这样的小动作不仅会受到批评,还要她当场将荷包里的东西掏出来。通常情况下,被掏出来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如一只熟鸡蛋、一枚硬币等。因为李子是女孩子,又有孙四海这种关系,余校长一边讲课一边想,万一她荷包里装的月经用品,硬要她掏出来,岂不是太让她丢面子了。孙四海曾在教务会上多次提醒他和邓有米,孙四海也是听王小兰说的,现在的女孩上小学五六年级时就来月经是很常见的。

    因为犹豫不决,余校长一直没有做声。

    快下第一节课时,李子突然惊天动地地叫起来:“余校长,别让夏老师走!”

    余校长似乎早有准备,下了讲台,走到李子面前。

    李子将夏雪要她放学后再看的那封信递到余校长手里。

    “李子:请代我告诉同学们,非常抱歉,夏老师中午离开界岭小学,不再回来了。余校长这两天一直在催我,怕我被大雪阻隔在山上,因为他早就晓得我要离开这里。你们不了解,我也是昨天晚上才了解自己的。上山时带来的行李都在宿舍里,那是我的青春和爱情,是我的美丽与纯真,我带不走她们了,请你替我继续使用。那件白色的婚纱,是十八岁生日那天,用从小积攒起来的压岁钱为自己买的。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盼着当新娘子,现在我最恨的就是当别人的太太。若是不觉得这婚纱难看,等到你和所爱的人举行婚礼时,就当它是我送的贺礼吧!另外,你再帮我一个忙,告诉余校长,我将你们的语文作业本带走了,因为它能证明我还有一点人格,还可以继续生活下去。夏雪。”

    读完信,余校长一扔教鞭,跑出教室:“界岭的人没福分,这么好的老师却留不住!”

    孙四海明白过来,他说:“幸亏吹了笛子,也算是我们几个为她送别吧!”

    余校长执意要送一送夏雪。他将学校的事交给邓有米和孙四海,独自冒着大雪往山下赶。

    余校长一路小跑,还是没赶上与夏雪话别。

    有雪的时候,天要黑了,地面还很亮。

    相差只有二十分钟,教育站门前就只剩下两道车辙。

    余校长从万站长那里了解到,夏雪从山上下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冲着下车迎接她的那个男人就是一耳光。那男人一点不生气,还笑容可掬地搂着她的腰,将她送进车里,之后,连专门安装的电话机也不要了,关上车门扬长而去。被扔下的还有前两天才从省城运来,供宝马轿车使用的大半桶九十七号汽油。

    事实上,宝马车驶到第一个拐弯处后,又停了下来。夏雪从车里探出头来,冒着大雪哇哇地呕吐了一阵,似乎仍不能解决问题,只好从车里钻出来,蹲在雪地里又呕吐了好久。夏雪回到宝马车之前,还捂着嘴大哭了一通。万站长的妻子李芳从计划生育管理站下班回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一口咬定,夏雪是怀孕了。李芳异常兴奋地钻进教育站说这些时,余校长还没离开。见她掐着手指反复计算,夏雪在山上待的时间,是否符合妊娠反应周期,余校长很想对她说,你又没有生过孩子,瞎扯什么!

    从山下回来,余校长到夏雪住过的屋子里看了看。夏雪来时压在玻璃板下的那页诗抄还在。跟在他身后的李子说,夏雪临走时朗诵的正是这首诗。余校长将这首诗默默地朗诵了一遍,心里也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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