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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9章 殡葬业的旺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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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一隐和父亲留下来收拾餐桌那些。

    “爸,要不叫妹妹回来收拾?”李一隐真不想洗碗。

    “她不得骂死咱们,今天吃驴肉烧饼别告诉她哦。”李清明提醒。

    收拾完了,两人坐在院子里,目光所及处就是那堆金元宝了。

    “疗养院的潘大夫就在这几天了。他让你当他的阴阳先生,他说那样才不会走错路,心里踏实。”李一隐说。

    “老潘?”李清明惊讶几秒钟,随即平缓,干这行的也就配惊讶三秒。近年来送走的熟人越来越多了,人生总要经历这一遭送别。

    “行,我这几天就多叠元宝、扎大马。”李清明说。

    第二天早上五点,李一隐把芹总车开到疗养院。

    来到老潘房间,行李简单,就一个包。

    “我就坐你的电动车。我挺喜欢的。”老潘说。

    “那行。”李一隐和他提着包,悄悄走了出去。

    老潘看了身后的疗养院,这是最后一眼了。随后上车,坐在后座上,感受着一路清晨的冷风,他喜欢这种感觉,冷风吹过来的疼痛感,那样仿佛证明自己还活着,还能感受到了。

    看着积雪,自己过不了元旦,也过不了新年了,听不到新年放鞭炮的响声,也看不到元宵节的烟花了。还有往后的每一年春天,草木抽芯发芽,每一个夏天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还有秋天的五花山,冬天的大雪封山,一片肃静,都看不到了……

    生命要到尽头了,老潘很不舍,很不舍,一路都在默默流泪。以前给病人治病,知道他们多么不想死,尤其是那些得晚期癌症的人,多么地不想相信这个现实,哪怕瘫痪地活着,乞讨地活着,都想活着……

    现在,老潘更加理解了。因为自己也有很深的生的渴望。但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接受死亡的来临,他不平静,不从容,感觉还有好多事没做,可这些不能表现出来,也要试着去放手,去忘记……

    到了老潘的老宅子,老潘自己提着包上去了。进屋前,转身朝着李一隐挥了挥手。

    这一次挥手,是他们的永别。也更像是最后的嘱托。

    三日后传来老潘要出殡的消息。他的遗嘱中嘱咐好了一切。儿女们也省心,不必争来争去。

    李一隐惦记着老潘的嘱托,不知道他的小女儿潘喜喜怎么样了,这属于家庭内务,李一隐不方便进到人家了解这些,更不能和任何家属说他和老潘的约定。

    他只能耐心等待。

    出殡前一天,潘家儿子、女儿等亲人都过来了。李一隐一眼认出了潘喜喜,所有人中眼圈最红,眼泪始终停不下来那个。尽管还是青春活泼,可却明显多了一层憔悴,惹人心疼。

    他们作为家属来找老李商量今晚烧大纸的事。

    雪镇这边的人,死者出殡前一晚,都要找个阴阳先生,找个十字路口,在午夜之前,将元宝、大马、纸钱、死者生前喜欢的衣物都带过来,衣物要剪掉领子和口子,因为它和“领”“扣”同音,意为带走儿子。衣物中不能有含有动物皮毛,皮草、羽绒服这些都不行。

    阴阳先生会念念有词,打开通道,送走死者的灵魂,让它在地下收到这些财物。

    李清明和潘儿子在说这些细节。

    李一隐今天特意在家里等他们,终于等到了潘喜喜。见他哭,便递过去一包纸巾。

    “我记得你,你是一隐哥哥。”潘喜喜抬头看他,“我在疗养院见过,我爸很喜欢你。”

    李一隐拍拍她肩膀,把她带到厨房,她说不饿,可眼看就要哭昏过去的感觉。李一隐亲手给她煮了一碗挂面。

    潘喜喜眼泪就是止不住:“我以后怎么办,没有爸爸了。为什么别人都有,我就没有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得慢慢接受,需要时间。”李一隐说。

    “可是我好难过,好难过,我怕熬不过去。我真的怕。我怕以后的每一天。”潘喜喜眼泪汪汪,很想爸爸带走自己,至少还有团聚,现在,只觉得孤零零的,在这世间无依无靠。

    “你爸爸肯定希望你活得开心快乐,我觉得这是他最大的心愿。”李一隐安慰着。

    “可我做了很多让他失望的事,他告诉我不要学医,太苦了,我还是不听话地学了……”

    “他那是希望你幸福,希望你找到自己。如果当个医生是你最想做的,我想他会支持你这样做的。我也相信,你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

    “一隐哥哥,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好。我那个哥哥每天就知道和我嫂子吵架,一点鸡毛蒜皮也能吵上几个小时。你们他们这么有精力,怎么不去学点技术,看几本书……”

    只听门外,又有什么事意见不统一了,就是她哥哥和嫂子的声音。

    吃了面,毫无味道。潘喜喜落寞到了极点,抱着膝盖,躲在那里,看着那些元宝。

    李一隐心疼。她还没有到能接受死亡的年纪,这的确很残忍。

    “他们说人死了之后灵魂要过刀山什么的,你说我爸能过去么,你说他会不会疼啊……”这几天,潘喜喜想的就是这些。

    “那些是人想出来的。”李一隐继续说,“一个人不会真正地消失,他只是变化了形式,化成了其它物质、能量,甚至是空气、依然在你周围,在你身边存在,陪伴着你,守护着你,看着你,我觉得这就是物质永恒的定义。”

    “一隐哥哥,你说得真好。我相信爸爸会一直在。”潘喜喜抓着李一隐的手臂哭个稀里哗啦。

    “晚上你能陪我去么?”潘喜喜可怜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

    她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在这脆弱时刻,真正能让她感到安全的不是兄弟姐妹,不是家人,而是李一隐。

    晚上,李清明骑着三轮车把东西都拉到了大桥洞下面的十字路口。

    这里僻静,晚上没人没车,地方够大,烧东西安全,每次办事都来这里。毕竟死者为大,相关部门看到了也没法管,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冬天,正是李清明这行业的旺季,每年冬天走的人都多。夏天就是七月十五前后,也许是阴气太重,也许是别的,反正那段时间前前后后走的人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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