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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3章 走在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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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烟花声连绵起伏,又大起来的时候,穿透耳机和舒缓的音乐,孙小芸的恐慌又发作了,抱着脑袋,找不到北,什么姿势都不得安生的样子,被桌子刮到袖子,手臂上露出一道道陈年的伤痕。

    “这怎么弄的?”李清明问。

    孙小芸赶忙盖上袖子,一年四季穿长袖就是这个原因。

    “你告诉我。”李一隐看得心疼。越是凶巴巴的人,内心越是柔软脆弱,她想用表面的凶掩盖自己的脆弱,让别人不敢接近自己,就省去了麻烦。

    李一隐记得李瑟瑟有一段时期也是这样。

    这时候,一个巨大的烟花响起来了,作为全场压轴。孙小芸找不到合适躲避的地方,一下子扑到李一隐怀抱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嵌入到他的皮肤里,深红的血痕立刻呈现出来。

    “没事没事,一会就过去了。”李清明拍着她的肩膀。

    孙小芸就这样睡了半小时,醒来的时候,和往常一样了。

    她没有撵走李一隐,因为他是见到过最脆弱的人。孙小芸看着窗外外面三三两两结伴在院子里看烟花的人。

    “你想下去,我可以陪你。”李一隐说。

    孙小芸摇摇头,一点也不想,那从来不是自己的世界。

    “你等我一下。”李一隐说完出去。孙小芸毫无感觉,一个字没有,一个人看着窗外。

    没多一会,李一隐回来了,他回到办公室拿来了一个妹妹给的香薰蜡烛,有淡淡香甜的味道,在房间里给她点上。孙小芸闻到这种味道后,觉得安然多了,看着燃烧的烛光,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抱着膝盖,看着火焰跳动,一晃一晃的。

    “小芸,手臂是怎么弄的?”李一隐见她安稳下来。

    她不说,他只好换个问题。

    “没有人知道吧,你父母不知道吧?”

    小芸点点头。看到他手臂被自己抓破,又看到耳机,这些都是至关重要帮助的东西,心里的戒备就没那么深了。

    “同学弄的。我从小就住寄宿学校,别人笑话我有爸妈生,没爸妈养,我和同学打了一架,后来同学又叫了更多的同学打我,我打不过啊……”

    “怎么不和父母说?”

    “我妈忙着在国外大学做研究,她想取得成绩,可研究总失败,我爸那时候总讲课,休息时也去讲课……后来我就不需要说了,不上学就没有欺负了。”

    “她们用熨斗,用电头发的机器,还有电暖器,把我堵在厕所里,宿舍,教室,墙角……”

    “你讨厌父母,所以你总对他们给你安排的事情,发脾气?包括住在这里。”

    孙小芸点点头。

    “我现在不怕别人欺负我了,因为我没感觉了。”孙小芸把手指放在火上烤着,几乎熏黑了,她不再疼了。

    李一隐赶忙帮她拿下来,擦去手上灰尘:“不管疼不疼,都不能伤害自己。你是美好的生命,要相信这一点,你在世间活着,世间就多了一份美好。”

    “我觉得我是不好的那个。但我又死不了。我也不想死。就想这样活着。希望一辈子快点结束。用我爸的退休金,活一天算一天。”

    李一隐见她如此悲观,在这住住也好,听花姐姐那些开朗的人讲讲有趣的人生故事,也许能给她一些启发。她需要战胜和面对的是自己,过去,现在,将来,这三种自己都需要战胜。

    过去是黑暗,现在是浑噩,将来是无光。这就是她的现状。

    校园霸凌已经过去数年,她已不再怕,只是留下了伤痕,创伤永远不会好了。

    最大的创伤是不敢面对事物,更不相信世间有美好事物。

    “带你去个地方。”李一隐忽然想起疗养院还有个好地方呢。

    “我不想去泡温泉了。我不喜欢骤冷骤热的。”

    “当然不是那样的地方。”李一隐递给她外套,穿好后两人走出门。

    李一隐领孙小芸来到了疗养院的花房,这里已经被精心打理和布置过了,现在,所有花朵一丝杂草都没有,而且摆放的位置符合园林景观的审美,高低错落有致,远近藏露曲折一样不缺,看上去不只是一个花房,而是一个小园林,还加上了假山和小金鱼池。

    “哇,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孙小芸惊叹。

    这寒冬之际,竟然有如此勃然生机之处,让人难以想象,仿佛行走在春天里。

    逛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陶瓷砌成的小鱼池那里:“你说,池鱼能游到大海么?”

    “如果池塘不是它的宿命,那江河湖海一定有适合它归属的地方。”李一隐说。

    孙小芸久久盯着鱼。两人蹲在旁边。

    花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小时候经常被欺负,我不想还手,后来想还手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心力还手了,觉得活该,再后来我变得暴躁,浑身是刺,我喜欢被人厌恶我,瞪我,远离我,让我觉得安全。我害怕听到巨大的声音,它会让我抓狂,有一次就是在打雷的时候,我被同学烧伤。我爸一直不知道我的手臂,我哥也不知道,我妈更不知道。她的科研事业大概一辈子不会出人头地,一辈子没有尽头吧。”

    “我后来工作,没法在一个地方长期呆下去,我没法和人相处。我又当了两年咸鱼。现在也不想加油了。”

    ……

    “我现在甚至不想翻身了,呵呵。你说有的人活着是不是就是个诅咒啊?”

    “我觉得所有生命都值得珍惜。既然没有什么可失去了,不如攒一下力气,随便折腾,至少折腾一下还有点不可知的未来,当咸鱼躺着就真是等死了。”

    孙小芸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还能失去什么呢,都这样了,什么也不怕了,一颗无所畏惧的死之心,做起任何事情来就不会瞻前顾后,这倒是一个人别人没有的特点,反正做成做不成什么的,也都无所谓,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吧。

    第二天一早,李一隐借弟弟的车,带着孙小芸,还有那两条小池塘里的不知名的鱼,开车去了后山林子里的一条河,那是雪镇最大的河了。

    “这里没有海洋,但江河湖海,所有水源都是通往一处的,这条河的尽头就是大江。你放生它吧。”李一隐说。

    此时河水还没有冰冻三尺,李一隐用石头凿了几下就破开一个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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