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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扶摇少年:李商隐的奇遇-> 第三章 才子佳人:唐朝典型爱情故事(一) 第三章 才子佳人:唐朝典型爱情故事(一)
- 天长地阔多岐路,身即飞蓬共水萍。
——唐,欧阳詹,《泉州赴上都留别舍弟及故人》
一、龙虎榜
唐德宗贞元二十一年(805年),令狐壳士四十岁,代河东节度使严绶起草《请皇太子(唐宪宗)监国表》,因此元和年间备受宪宗恩宠。宪宗元和十四年(819年),五十四岁,皇甫镈推荐令狐壳士为相。元和十五年(820年),五十五岁,穆宗即位,令狐壳士出任山陵使,修建宪宗陵寝。下吏克扣工徒价钱,作为节余上缴,事发罢相,屡贬为衡州刺史。穆宗长庆四年(824年),五十九岁,敬宗(穆宗长子)即位,升为宣武军节度使。文宗(穆宗次子)大和二年(828年),六十三岁,进京任户部尚书。
——《令狐楚年谱 令狐绹年谱》,尹楚兵(2008年)
眼看春又去,翠辇不曾过。(唐,令狐楚,《思君恩》)时间过得飞快,人事代谢之间,已经距“白刃搦管”那夜有二十八年了。大和三年(829年),六十四岁的令狐壳士迁任检校兵部尚书、东都留守,坐镇洛阳。
话说东都洛阳不比长安,是个小地方,李义山与白乐天饮茶的事情,不到三日,就传遍了洛阳城。李义山先回玉阳山复命,代白乐天向公主问安,然后换上常服,径直去了东都留守府衙。去的时候,李义山报了白乐天的名字,说是“白乐天之友”,令狐壳士在书房里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热情地接待了他,令狐子直与弟弟令狐纶在一侧。
令狐子直说,父亲,刚跟义山叙家常,得知义山先父曾为孟公几道在浙东时的幕僚,也曾为窦相国在浙西时的幕僚。
令狐壳士眼睛一亮,放下公文说,孟几道是某的同年啊,德宗贞元七年(791年),皇甫镈、萧思谦、林藻、孟几道和某是同一榜的进士。
令狐纶一拍大腿,对呃,难怪刚才听着这么熟悉。
令狐子直对李义山说,贞元七年那一榜群星闪耀,宪宗元和十三年(818年)皇甫公(皇甫镈)拜相,元和十四年(819年)家父拜相,与皇甫公共同辅佐朝政,元和十五年(820年)穆宗继位,皇甫公左迁,萧公(萧思谦)又拜相……
令狐壳士挥手说,都过去了,庙堂上的事情,就交给青史吧。孟几道的诗文,某甚是喜爱,尤其是那首《咏欧阳行周事》。
李义山说,国子监四门助教欧阳行周(欧阳詹,字行周)与太原乐伎李倩的故事,年轻的读书人既是想往,又是感伤。
令狐壳士一听来了兴致,得意而又神秘地说,话说某与欧阳行周、李倩都是故人。——回想起来,那应该是贞元十四年(798年)的事情了,当时河东节度使还是李公说(李说),郑公(郑儋)的前一任,郑公是行军司马,某是掌书记,当时李公要用人,某便举荐了齐考叔。那欧阳行周与齐考叔是同年,都是贞元八年(792年)那一榜的进士……
李义山问,莫不是“龙虎榜”?
令狐壳士说,正是。贞元八年可谓是藏虎卧龙,上榜前,他们就是各以文售的才子,上榜后风云际会,成就了多位天下孤隽伟杰之士,所以世人称为“龙虎榜”。那一榜上,有李绛、崔群、王涯三位宪宗朝的贤相,有天下文章盟主的韩退之(韩愈,字退之,世称韩昌黎),有英年早逝的李元宾(李观,字元宾)……而欧阳行周,则是江南里巷闻名的才子,闽越之地的第一位进士,“龙虎榜”的一甲第二名。他金榜题名后,三次参加吏部的制科考试都不中,朝廷没有给他安排官做,在长安不免困顿凄惶,听说同年齐考叔在河东幕府做了书记,便相约来河东游历,想在李公幕下求个职位,他人还没有到,给李公的献诗就先到了,题为《咏德上太原李尚书》,子直,还记得他的那首诗么?
令狐子直说,只记得前两句,诗云“九重帝宅司丹地,十万兵枢拥碧油。”
李义山不解地问,什么是“碧油”?
令狐纶说,说的是李公的车驾。大臣马车的帷幕,都染得绿油油的。
李义山说,明白了,小子一时孤陋。
令狐壳士看到他们自行答疑解惑,不禁赞许道,很好。——李公收到诗作很钟意,欧阳行周便到了太原,李公在河东大营为他设宴,让他目睹真正的“十万兵枢”。郑公(郑儋)、严公(严绶)、某、齐考叔一起陪同,吾等饮酒吟诗,十分开心。欧阳行周在长安备考六年,又三试吏部,长安十年,对京城的事情十分熟悉,李公和河东诸公都喜欢听他讲宫里的那些事儿。长安“宫市”强买、贱买的乱象,吾等最早就是听他讲的。皇宫内廷所需,常规由诸司供给和八方贡献,至于平日食用和一时所需,则在长安西、东二市就地采买,原本由殿中省和京兆府负责,安史之乱以来,宦官日渐专权,近年便揽了宫中日常采办,宫中要买物品,大宦官就派一二百个小太监直接跑到集市上,看上好东西就拿走,根本不问价钱,价值几千钱的东西,就给一百钱的绢,还是一些旧衣裂缯,卖家还要送货进宫,进宫还要另给开门钱和跑腿钱……
令狐纶不解地问,跑腿钱?不是卖家自己跑腿的吗?
李义山苦笑道,想是太监监督卖家送货,也跟着跑了腿。
令狐壳士接着说,欧阳行周还讲了一个案子,说是一位终南山的农夫,用驴子驮了两大捆干柴到西市叫卖,一个太监喊着“宫市,宫市”,给了几尺绢,就把干柴强买了,让农夫送到宫里,又找农夫要开门钱,农夫哭了,某把绢还给你吧。太监不接受,说,把驴留下。农夫愤怒了,某有父母妻儿,都靠这头驴生活,干柴白给了,你还要抢驴,某跟你拼命。说完,农夫把太监狠狠打了一顿。官吏抓了农夫,事情闹到圣人(德宗)那里,圣人下诏,废了当事的太监,赐了农夫十匹绢。由于劝谏宫市的奏表不断,圣人问户部的意见,户部维护宦官说,京城游手好闲的人有上万户,他们没有土地,不事生产,都靠着宫里的采买,从中做点交易,讨个生活。圣人认为他说得也有道理,从此对劝谏宫市的言论听而不闻……吾等当时听得张口结舌。
李义山想到了什么,忽然说,“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白)乐天公的《卖炭翁》莫非就是取材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