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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散文诗词 -> 但相思莫相负-> 40.风华是一指流沙,苍老是一段年华 40.风华是一指流沙,苍老是一段年华
- 离开凌王府还有大概百步远的样子时,突然飞来一个人影将项柔掳了去,桔梗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那人丢了一团烟雾,瞬间消失在了视线里,只是隐约的见到一闪而过的鲜红。
“主子,主子,小姐,来人啊……”桔梗被烟雾熏的呛出了眼泪,迷了眼,追了几步便往回跑,一边还不忘大叫:“王妃出事了!”
“桔梗,出了什么事?”程北在院内早已听到桔梗的大叫,得了萧墨凌的允许便匆匆赶了出来。
“主子,主子她,被掳走了。”桔梗一见程北便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眼里全是恐慌焦急之色:“快,快带人去追回来。”
“王爷……”程北一听项柔被掳走,如今她可是凌王府的王妃,出了事是怎么都担待不起的,于是匆忙转过头询问的看着萧墨凌:“属下马上带人……”
“不用了。”萧墨凌却是冷淡的瞥了桔梗一眼,打断了程北的话,就项柔那点肠子他还猜不出来吗,谁敢在王府门口劫走王妃,定是她又在耍什么鬼点子糊弄自己。
“王爷,主子可是你的王妃,你不管吗?”桔梗一听猛的放开程北,上前一步哀怨的看着他。
“她?本事大着呢~”说罢又是冷笑一声,自顾自走出了凌王府去。虽然项柔从未在他眼前出过手,但是能独自来去南池,又刺杀边都的人,需要他来紧张吗?更何况,自己为什么要先低头。
这边项柔只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之后便是一阵迷香,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梁初尘面无表情的将她放进了马车,随即自己也跟了上去坐在了一边,挥手示意纪尤驾车,直奔兰琼而去。
“你居然敢嫁给他,你居然真的敢!”梁初尘看着侧卧在车内的项柔,愤怒的拽进了拳,他压低了声音压抑着怒气,握紧的拳也显出了一丝苍白色。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当日梁初尘听到他们大婚的消息时,几乎想立马飞到沧月,可是宫里局势不稳,父皇病重,皇兄又想谋权篡位,母后以死相逼,他都快疯了。
“若是那日带你回了兰琼,现在会不会不一样?”梁初尘的声音有些嘶哑,伸出手轻轻的拂上了项柔的脸,从兰琼到沧月,七天的路程,硬是让他缩短到了两天,日夜兼程只为早点将她带回身边。
“或许吧。”项柔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淡漠的开了口,而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静静的看着梁初尘。
“你……”看着一脸平静的项柔,梁初尘一惊,随即突然伸手将项柔拽进了怀里:“那我现在带你走还来不来得及?”
“为什么突然不见?”项柔并不挣扎,语气却异常疏远,甚至心里有一丝埋怨,不是表现的对自己很有兴趣吗,不是一副只自己不娶的样子吗,不是一直在努力试图讨好自己吗,若是那天他将自己从梦靥中叫醒,趁她当时正在动摇之际,或许真的就会跟他走了,也正如他说的这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对不起。”项柔的话虽不重,却仍旧像把利剑一般刺进了梁初尘的胸腔,让他越呼吸越疼痛。
“那晚国师府潇湘馆的人是你对不对?”听着他毫无缘由的道歉,项柔扯出一个微笑,离开了他的怀抱,梁初尘则别开头去不说任何,见他不回答项柔便也不问了,这么一目了然的事,问了也是多余。
“为什么?”二人沉默了片刻,梁初尘有些按耐不住的又问了起来:“为什么嫁给他?”
“嗯?”项柔抿嘴一笑,那鲜艳的妆衬的她妖娆极了,随即将头一歪不解的说道:“我听不懂太子的意思。”
“我早就说过我要娶你,你早就知道的,为什么?”梁初尘被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惹恼了,不免咆哮了起来:“他萧墨凌有什么好,哪里好?”
“那我又哪里好?”说罢项柔一个欺身凑到了他的面前,笑容却是更加的诡异骇人:“项柔身上有什么是太子殿下想要的?”
“……”梁初尘被项柔问的一阵心虚,匆匆的低下了头去,他不否认自己的初衷,可是自己要怎么开口告诉她。
“看来我似乎猜对了些什么~”项柔冷眼看着他的反应,又靠回了车边,安静的闭上了眼睛,一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人,就那般兴趣十足,项柔可不认为他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能一眼识破自己的身份和伪装,继而迷上自己的美色。
“你不该嫁给他。”梁初尘看着她艳丽的脸,声音透着浓浓的埋怨,项柔却只是轻微的喘息着,她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舟车劳顿,马车的颠簸让她连呼吸都那样吃力。
“你要带我去哪?”项柔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无力的看着梁初尘。
“兰琼。”梁初尘并没有看出项柔的不对劲,只是挺直了腰板坚定的说道:“你是我看中的太子妃。”
“梁初尘!”原本就因吃力而蹙紧眉头的项柔听罢他的话,整张脸都几乎皱了起来,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就升起一阵无力感:“我是萧墨凌的妻子,是沧月的凌王妃。”
“我要你等我的。”梁初尘急急的脱口而出,生气的瞪着项柔,而项柔却是再没有力气与他争辩,只是难受的抿了抿嘴,无奈的瞥了梁初尘一眼,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项柔再次醒来时,已然到了兰琼的皇宫内,睁开眼便是梁初尘苍白的脸和担忧的神色,项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抿了抿嘴:“你这是什么表情?”
“太医说你气血不足,你的手……”梁初尘看着她去了妆容之后惨白的脸,伸手小心的摸了摸她腕上的伤疤,那狰狞的伤,让他想起离开沧月那晚她满是鞭痕的脊背,心口便是抑制不住的疼。
“没什么。”他眼里的疼惜项柔不是看不到,于是避开了话题:“你突然回兰琼必然是这宫里出了什么乱子,处理好了?”
“你担心我?”梁初尘看着项柔,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大不了就是谋权篡位那些事。”项柔说到这里有些嘲讽的扬了扬嘴角,动也不动的看着梁初尘。
“能写出治国策的女子,我从来都不会惊讶于她异于常人的聪慧。”梁初尘并不介意她眼里的讽刺,只是欣赏的看着床上的人,这等要杀头的话都能让她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口,他还能如何?
“看来,太子殿下想在我身上得到的就是这些了~”说罢吃力的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想起初次见面,梁初尘谈到治国策时的神情,那种嫉妒痛恨与欣赏夹杂在一起的神色,项柔无奈的笑了起来。
“你起来做什么?”梁初尘并未反驳她的话,只是担心的上前要扶她,却被项柔不动声色的躲了开去。
“沧月有人命关天的事在等着我。”项柔认真的看着他,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来:“我且说些故事与你听,虽然不知道这宫里具体出了什么事,但与你,总是有帮助的。”
“禀太子。”突然门口立了一个小太监,神色异常慌张,却只站在外面,不敢走进了去。
“何事?”梁初尘一转头便认出了那是自己父皇身边的小六子,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股不安。
“皇上,他……”
“祝太医呢?”梁初尘一见他那副样子立马拉下了脸冲了出去。
“太医们都在乾坤宫候着,这怕是……”小太监一说完,又一脸哭腔的跪了下去。
“放肆,若是治不好父皇,本太子砍光你们的脑袋。”说罢留下地上满脸恐慌的小太监奔出了东宫,项柔安静的听着,直到门口传来小太监的哭声才缓缓下了床走到门口,那小太监还跪着,巴巴的抹着眼泪,这太子没让他起他也不敢起,想起自己才刚被调到皇上身边做事,就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叫他怎么不难过,万一到时皇上仙逝,再来个陪葬什么的,那他……
“带我去你们皇上那。”项柔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想着这人一激动就会忘记很多重要的事,比如说,有自己这么大个神医在,何苦去为难那些个中庸的老头子们。
“啊!”那小太监正哭的投入,听到声音便睁着迷蒙的眼睛抬起了头,只见项柔白皙的脸虽带着一丝病态却仍遮挡不住她那柔美如谪仙的姿色,一时失了神竟叫出了声,甚至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吓到你了?”项柔抿嘴一笑,连眼睛都弯了起来,倒是从未有人被自己的姿色吓得到地上的。
“你,你是何人?”小太监“噌”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转念一想又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前几日听宫里人说,太子五天前出宫,昨晚夜里才回来,还带来一女子,想来那人定是极重要的,现在见项柔从太子寝宫出来,再加上她的姿色,立马明白了她的特殊身份,头一低又要跪下去。
“你再跪我可就不叫你起来了,你们的皇上也就没人救了。”项柔见他又要跪自己,佯装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一边百无聊赖的抚了抚耳际的长发。
“您,您能救……”小太监一听立刻一脸欣喜的看向项柔,原来这女子是太子请来的神医吗?
“还不带路?”项柔自己本身就有些虚弱,站得久了也有些累,也懒得与他多说,打断了他的话,那小太监立马一俯首带头向外面走去。
到了乾坤宫时,并不似项柔想象中那般热闹,里面只有七八个太医,没有婢女也没有妃子,项柔有些不解,但随即又想,或许是怕这老皇帝的病情传出去会出大乱子,所以才做的这般隐秘。项柔没让小太监通报,梁初尘背对着门站着,正与眼前的太医低语着什么,立在一边的其他太医则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项柔款款而入。
“有人生病了吗?”项柔眉头微皱故作不知情的瞄了眼床榻上的人,站到了梁初尘身边。
“你怎么来了。”梁初尘看到项柔先是一惊,随即一脸愤怒的转头看向门外的小太监,与他说话的就是为项柔看过病的那位,因为已经见过,到也不见什么失态,倒是梁初尘,仍旧火大的拉着脸。
“我不来的话,还有谁能治你的父亲?”项柔一手扶额伤脑筋的皱皱眉,梁初尘这才想起什么般,一脸欣喜的看着项柔,项柔则鄙视的回了他一个白眼,兀自走向了床榻边。诊断的结果是毋庸置疑的,像所有狗血的剧情一样,老皇帝中毒了,活不过一年,这让项柔有些沮丧,她以为自己一定能救的,但他这毒分明早已侵入体内至少八年有余,这该是多么大的阴谋,竟足足策划了八年之久。如今这老皇帝俨然一具破败不堪的身体,叫她如何下手去救。
“怎么样?”梁初尘看着项柔毫无波澜的侧脸小心的问。
“我只能尽量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过的快乐些,我可以让他健康起来,像正常人一样终老,但是,只有一年。”项柔说的很轻,小心的将老皇帝的手放进被子里站了起来。
“为什么?”听项柔说只能活一年,梁初尘终于抓狂的拽住了项柔的手,几乎是用喊的问出了这句话,眼里全是项柔从未见过的慌乱与难过。
“至少我能让他快乐些,这毒已经侵入他的骨髓,融入他每根血脉里,他能忍住病痛熬至今日已经实属不易。”看着梁初尘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脸,项柔心中便不由的跟着难过起来,自己的父母,是否还沉浸在失去自己的痛苦中?
“真的,没办法了吗?”梁初尘抿紧了嘴无力的垂下了头去,那是他的父亲,从小就对他疼爱有加的亲人,在这深宫之中保护着自己的人,从来都不会大声责骂自己一句,无论闯多少祸都会帮自己收拾残局的人,这个给了他二十年疼爱的男人,自己母妃走后,却仍悉心照顾自己的男人,他是兰琼的王,他,就快不行了吗?
“像个男子汉一样抬起头来。”突然项柔凑了过去,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背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让我,静一静。”看着项柔一脸的病态,梁初尘有些愧疚的别开了头去:“小六子,带着项姑娘回寝宫好好歇着。”
“我哪也不去。”项柔见那小六子闻声走了进来,随即稍退一步拉住了梁初尘的衣袖:“让我陪着你。”
“……”梁初尘一听,不解的转回头来看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对于项柔来说,出了初次见面,梁初尘似乎从未做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甚至处处护着自己,对于这样的他,如今怎么能放任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你让各位太医都下去吧,我这就去把药方开出来。”说罢放开梁初尘的衣袖走到一边,提起笔写了起来,不稍一会便将写好的药方递到了刚刚与梁初尘说话的祝太医手里,万分慎重的交代道:“不能有丝毫的失误,差之一毫失之千里,这道理,想必大人是懂得的,今日之事切不可胡乱传了出去,若是有问起便说是太子殿下请了神医,传你们几位过来商讨皇上重病之事,若问结果如何,你们只管往好里吹,别管他人信不信,懂吗?”
“臣等明白。”几位太医虽然不知项柔身份,但以那样的姿色和医术,太子殿下必定是极器重的,于是将项柔的话全部认真的听了进去。
几位太医走后,便鱼贯而入好些婢女太监,项柔上下打量了下梁初尘阴沉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的说道:“我饿了。”
“……”梁初尘听后一愣,觉得项柔实在是个让他琢磨不透的人,原以为她留下来定是要安慰自己,谁想开口就是说自己饿了,不免有些无奈的撇着嘴点了点头。
“给爷笑一个,爷给你做好吃的。”项柔看着他仍旧阴沉的脸,似乎比刚刚更黑了许多,于是嬉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真的?”梁初尘听罢一阵欢喜,但在看到项柔苍白的脸时又皱起了眉:“你身体不好,不能……”
“不能看你一个人伤心难过!”项柔抢过他的话,嘴角的笑容扩散了开去:“所以,化悲痛为食欲吧,都会好起来的。”
“柔柔……”看着项柔苍白却温柔的笑靥,梁初尘终于也扯出了一抹笑来。
“唔,看你如今这么可怜的份上,姑且允许你这么恶心的叫我吧。”说完一扬眉,俨然一副“我果然是大好人”的表情,随即俏皮的一笑,真可谓是笑出了一室的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