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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散文诗词 -> 与卿谋-> 第38章 引魂香 第38章 引魂香
- 换做平时,卢景行那毫无征兆的一个响头也够把祝余吓一跳的,可是这会儿她的耳朵里就只听得见一句话——“没了嗅觉”。
陆卿显然也是如此:“你说一夜之间没了嗅觉?何解?”
卢景行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这位御史大人追究自家酒坊欺行霸市,结果对方忽然问起旁的,倒让他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事毫无征兆,就好像是一夕之间便发生了。”他有些恍惚,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听起来实在离谱,“本来都是好好的,那日我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始终觉得味道不对,还以为是厨子敷衍,不好好做饭。
之后我到茅房去……这才发现,我竟然闻不到丁点臭气,之后又发现不止是我,家里所有人几乎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找了郎中来给瞧,郎中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母亲说八成是我们家多行不义,遭了天谴,既然老天爷想要惩罚我们,那我们便受着就是了。”
祝余看了一眼陆卿,陆卿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对她微微颔首,示意她开口。
祝余见了,便开口对卢景行说:“你不要跪在门外,到屋里来说话。”
卢景行听到御史旁边的人开了口,也没敢马上有什么动作,赶紧朝御史看过去,见御史并无反应,这才战战兢兢起身,小心翼翼跨进门,往前走了几步,又在距离距离二人五尺开外的地方跪了下来。
这个距离倒也足够了。
祝余在面具后头吸了吸鼻子,凭借着自己一贯熬人的嗅觉,果真从卢景行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在鬼仙庙和酒坛子之后,这香气对于祝余而言已经很是熟悉了。
“卢景行,我问你,你与你兄长可曾到城外鬼仙庙里面去求过财?”她开口问。
卢景行不知祝余的身份,但见这人敢在御史面前开口发问,估摸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答:“大人,学生实在不知什么鬼仙庙,更是从未去过!
我兄长虽然说读书不多,但他素来也是个不信鬼神的人,连寻常的庙宇都从不踏进半步,更别说什么鬼仙的庙了!”
没去过鬼仙庙?
祝余皱了皱眉,如果他没去过,那身上的香味儿又如何解释?
很快她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你家近来可有买过什么过去不曾用过的熏香?”
卢景行一听这话,诧异地抬起头:“大人竟然连这种小事也能知晓?
虽然不是熏香,但家中确实近期购买过这一类物件儿。
我家嫂嫂的确在大概半个月前,从一个游方道士手里买了一些引魂香回来。
因为兄长生死不明这么久,我们全家上下都焦急万分,变寻不到他的踪迹,日子越久便越觉得恐怕凶多吉少。
嫂嫂买回引魂香,插在家中各处,还有酒坊那边也送了许多过去,让那边的伙计在各处都点上,说是靠着那一股子香味儿,若是兄长在外面遭遇了不测,魂魄也能寻回家来。
我虽不信这些,倒也知道这么做会使嫂嫂心中好过一些,就没有拦着。”
“那种引魂香在家中和酒坊里焚了多久?有什么和别的香不一样的地方?”
“从早到晚,大概有七八日的光景。
最初的时候不大好闻,似乎带着一股子铁锈一样的气味,不过很快就散了,后头便没有什么异味,就只是比寻常的焚香要香气更浓郁而已。”卢景行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大人要问自己这些琐事。
他还糊涂着,祝余这会儿心里面却已经分明:“所以你家酒坊的酒是在那七八日之后酸的,酒曲也是那七八日之后臭的,就连你们一家人的嗅觉,也是在那七八日之后不灵的,我说得对么?”
卢景行原本从来没有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去想,这会儿被祝余一问,皱着眉头盘算了一番,脸上浮起了惊异之色:“是!大人!正如您所说,正是如此!
这世间断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难不成这些……都与那引魂香有关?”
祝余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你家的后院是否也焚了那引魂香?”
“后院倒是不曾焚烧过,因为后院里面有个马厩,不知为何,第一天嫂嫂本来是叫人在那里也插上引魂香的,可是香才燃起来,家中的几匹马就会躁动不安,于是只好作罢,没有在后院焚烧。”卢景行摇摇头。
有了他的回答,祝余心里面也就有了数。
她之前在卢家宅子外头遇到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厮是卢家看守后门的,因为马厩里的马对那香气反应强烈,于是他躲过一劫,成了全家或许唯一一个没有失去嗅觉、味觉的人。
这样一来倒也侧面证实了,卢家人这连郎中都不知是何缘由的奇怪“病症”,也与那香味有关。
祝余的目光越过跪在地上的卢景行,看向门口的符文。
那夜在鬼仙庙里,符文也曾经因为中了迷香,身上沾染了类似的香气,但是这几日下来,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为何都是如此类似的香气,有的人出了大问题,有的人过后就并无大碍?是符文只中了一次,所以才没有出现其他状况,还是……
她又吸了吸鼻子,努力在脑海当中回忆和对比。
人的嗅觉有着极强的记忆,只有想不起,却绝不会忘记任何闻到过的气味。
卢景行身上的香气,不论是与符文那天在破庙里中迷香的香味儿,还是酒坛子上沾染的,都极其相似,但又并不完全一样,隐隐总好像有那么两三成的差别。
只是祝余没有从事过调香的行当,这里面差别一下子倒也说不上来。
等等……
调香……
祝余觉得自己的思路忽然被打开了一个新的方向。
她苦思冥想的功夫,陆卿已经开始向卢景行问起了别的事情。
“所以卢记这几年在清水县这一带所赚取的钱财,果真是八成要孝敬给李文才?”他同卢景行确认。
“正是如此!我兄长作恶天理难容,但这一切都是受李文才李县令的唆使逼迫。
李文才在清水县一手遮天,我兄长上了他的贼船就再难回头,这些年里所获钱财八成都进了他的口袋。
兄长出事后,李文才发现卢记彻底没有了翻身的机会,便将卢记弃如敝履。
直到落到如此这般田地,我才知道过去那些被剥夺了营生的人有多举步维艰,家中越是窘迫,心中就越是悔恨。
我本想着,我们卢家也算是罪孽深重,遭了天谴,落魄至此,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原本有钱有势的时候都翻不出李文才的手掌心,现在更是不能奈他何。
不曾想,今日差人上门,说是要带我见御史大人。
听闻御史大人铁面无私,小民恳请大人彻查李文才!
卢记的罪过我一力承担,但那贪官李文才决不能姑息!”卢景行一脸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