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亦辰的眼神黯淡,夏语薇注意到了,因为他的眼睛会说话。叹了一口气,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温顺地将头贴靠在他xiong前。“你瘦了很多……”
路亦辰抱着她一直走,一直走到路的尽头又折返回来,将她抱着回病房,有电梯他不走,偏要走楼梯,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像是不知道累。夏语薇知道自己此时再瘦弱,也有四十公斤以上,时间这么久了,他怎么还能受得了呢?几次想下来,却因为他的执着和沉默而沉默了丫。
一场突如其来的生死考验让两个人陷入了奇怪的漩涡。她想了很久没有想明白的事,从醒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几乎要释怀了。无论如何,他是没有错的。但是,有时候她其实比他还要固执。她怀着赎罪的心情压抑着自己,而他,也因为她而受这折磨。
“薇薇,明天,你就要出院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他一边上楼梯,一边说。
“嗯。”夏语薇回答道,他的胸膛火热,贴在他的胸口,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坚强而有力,让她舍不得离开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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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不见了路亦辰的踪影,习惯一睁眼就看到他,心里忽然一阵空。小小的桌上有一张纸条,她伸手拿过来看,是他写的字迹。
“薇薇,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因为我,你失去了太多的幸福。也许是我的执着害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从此以后不会了。只是希望你幸福。”
简短的留言,刚劲有力的笔迹,是他的风格,也是在表达他的决心。
夏语薇将纸片捏在手里,捏成一团,紧紧地。身体蜷缩成一团。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放手,以这样简单而决绝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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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夫妇来接夏语薇出院,很惊讶,路亦辰竟然不在,而夏语薇也没有对此说些什么。
“夏小姐,你还打算住下去么?我们家里宽敞,就是不论出租,我们也愿意让你一直住。”
“陈医生,沐姐姐,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和你们在一起,我也很开心。不过我还是打算过两天离开了。”夏语薇回道。“我想到处去走走。”
“也好,山水之间可以陶冶情操,也能想明白很多事。”
就这样,大病初愈的夏语薇背着行囊,离开了小城。没有和他联系,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偶尔会和林锦希通电话。她唯一记挂的是宇凡,然而,她相信,在她离开的日子,他会好好照顾儿子的。
每到一处有感觉的地方,她都留下来仔细体会风土人情,一张张朴实的笑脸,朴素的生活,让她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什么是人生,什么样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她可以写什么样的故事?
林锦希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所有的人好像都在放任她的流浪。
在冬天来临,初雪飘扬的那天,却给她打了电话。
“语薇,你回来吧。”林锦希说。
“为什么?”坐在咖啡厅里的夏语薇喝了一口白开水。
“因为,我听说他不好,非常的不好。我想,他需要你。”林锦希说。
听到林锦希的话,夏语薇的眼泪忽地没有任何预兆地铺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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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薇与路亦辰的再次见面,是在他的母亲林意琼的墓碑前。
这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城市。魂归故里,青山长埋。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他。
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墨镜,路亦辰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站得笔直,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襟。他眼前的墓碑前,花团锦簇,他的母亲,并不寂寞。
生前一切的恩怨,抵不过生与死的距离。她是他的母亲,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永远也不能改变。他恨她吗?也许。
但是,他这一生,心里最隐秘的渴望,也不过是最普通的爱罢。他的父母不能给的,他也不稀罕要了。
所以他才对第一次见面就一直对他微笑得美丽的女孩钟情如斯,至死不渝,奉献他所有的爱与热诚。
然而他没有理由去为难她。一次次的折磨与痛苦,一次次让她面临生死,他渐明白了,他是太自私了。虽然他愿意陪她一起生,一起死,但是他不能让她再痛苦,他带给她的痛苦已经够多了。他放了她,她渐渐会开心起来吧。也许,他注定了是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份热爱。
冷风吹着,卷起树上的积雪扑簌簌地下坠。墓园里,静谧而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