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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恐怖灵异 -> 天下杀手-> 第三章 方仪 第三章 方仪
- 天下杀手无弹窗 醉泉居。
曾经在这里吃饭喝酒,朝下看。
是不是男人的生命力比女人更持久?
明明可以勾起伤痛的地方,这两个男人却很悠闲,很快活的样子。
难道时光容易把人抛?抛了红颜,抛了过往,抛了伤怀?
悠闲和快活,只是人对于自己的一种控制。
只会触景伤情,又如何行走江湖,舐血刀头?
连小开和平无奇在等人。
等他们并不认识的人。
但人来时,他们却一眼认了出来。
因为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咋咋呼呼,喧喧嚷嚷的一群。每一个都穿着对男人而言颇为奇怪的紫色劲装。
周遭有些酒客脸色立变,急急结帐离去。掌柜的殷勤迎了上去,小二则低声劝说近旁的客人挪一挪地,换到楼下大堂,或是免帐离开。
平无奇与连小开相互瞧了一眼,便温顺地随着小二向楼下走去。
与一名紫衣大汉擦肩而过之时,那人狐疑地看了一眼二人,似乎觉得甚为眼熟。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掌柜已经下楼吩咐准备菜式,小二与其他客人已被封闭在楼梯口,整个二楼只剩下那群大汉与连平二人。
平无奇伸手一带,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片桌布,扯了下来。叮叮当当的茶具碗筷洒了一地。
小二等人被响声所惊抬头看的时候,却只见到一片铺天盖地的蓝色桌布,带着劲旋的真气,令他们张不开眼来。
“怎么回――”小二只喊了三个字,最后一个“事”字不及出口,已被那蓝布蒙住了头脸。七手八脚地扯开之后,他仍是一片头晕脑胀,不知道生了什么。
掌柜闻声知晓不对,噔噔噔向楼上冲来。
却已不及。
整个二楼空空如也。
一群大汉,竟然就此平空消失了!
掌柜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小二这才看明白二楼境况,嗫嚅了半日才说出一句话来――“白日价的,见鬼了?”
“不是见鬼……”掌柜好不容易镇静下来。“是那两人……”他开了几十年酒馆,早已看出连平二人非同寻常。“不管如何,情教的大爷今日来我们这里是众人所见,为免牵连,还是赶紧……”
“赶紧去情教分舵报信?”小二自作聪明。
“报你个头!是报官!”
吴铁汉玩味着手中的案卷。
实在是有趣。
有趣的不是十几个大活人平空消失,而是绘影图形画出来的嫌犯。
“廖教主,此人是否就是平无奇?”他将自己不认识的那张画像递给了对面的男人。
那人看了一眼。“是他。我绝对不会认错。”
“武功卓绝的连小开,加上擅长耍诡计的平无奇么?……”吴铁汉抿了口清茶。“廖兄认为,他们再次联手,是冲着谁来的?”
对面那人脸色窒了一窒。“既然失踪的是我教中人,吴兄又何必明知故问?”
“神霄派与情教的恩怨由来已久,连小开既为神霄派这一代的第一护法,对付你们自然很正常。可是这个平无奇原本不是你们情教中人么?为何一点不顾念香火情分?”吴铁汉好奇地挑起眉毛。
“严格说起来,他不能算是本教中人。当年他与连小开过从甚密,已被裴教主削除教籍。”
“原来如此……不对啊,怎么小弟记得削除此人教籍的似乎不是贵教前任教主裴紫丹,而是现任廖星微廖教主你呢?”
廖星微神色大变,甚为愤怒。“吴大人,国公府与天书馆历来情报共享,想来您必也熟读过平无奇的卷宗,何必故作不知,出言戏弄呢?”
吴铁汉微微一笑。“教主何必动怒。卷宗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天书馆的情报再精准,又怎么比得上平无奇当年好友对他的了解呢。”
廖星微冷笑出来。“明说了吧。平无奇当年在情教最好的朋友便是我。在舵中舵上,曾经暗算他使得他对情教心灰意冷的也是我。这便如何?吴大人难道是要谴责本座的不义么?”
“吴某便也明说了何妨。半年之前贵教裴教主暴毙之后,廖兄以一个小小的舵主身份继承教主之位,中间费了不少波折吧?”
“咦,此事不是吴大人府上高手所为么?干本座何事?”廖星微看起来已经怒到了极点。
“廖兄少安毋躁。当时你我合作,将继承顺序在你之先的情教元老一一做掉之时,廖兄觉得可有遗漏?”
“吴大人,现在我们在谈平无奇,你一再旧事重提,是何缘故?”
“再说得明白点。当年三位副教主中,可是只暴毙了两位?”
“还有一个平西城早成废人不知所踪……啊!”廖星微忽然怔住了。
“平西城若是出现,继承教主之位的便应是他。而他若是退位,按照你们那套教规,有子嗣的应该先由子嗣继任,然后才轮到教众,可是?也即是说,廖兄这个教主的位置,在平无奇的面前,坐得并不稳当,是不是?”
廖星微一拳捶在桌上。“***,**这套白痴教规祖宗十八代!”
“这套教规是当年裴教主为了让自己的弟弟裴紫玉能在他之后继任而精心制订的。谁料裴紫玉命中晦气,遇见了当年的莫沈二位煞星,白白丢了性命,导致了今日之混乱局面。”
“……等等。吴兄的意思是,平无奇和连小开此来,竟不是为了对付情教,而是为了,为了……”
“为了夺取情教。”
“吴兄凭什么做此判断?”
“若非如此,醉泉居上留下的就应是一地尸,而非一片空白。”
廖星微的脸色阴晴不定。
“廖教主慢慢思量应对之策,时候不早,小弟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拜访。”
“这个……吴大人好走,小弟不送了。”
吴铁汉潇洒地步出了情教山东分舵的大门。
门外青布铁骨的马车和立得笔直一动不动头上还包着纱布的青衫侍卫令他觉得心情十分愉快。
“大人。”侍卫替他掀开车帘。
吴铁汉忽忽然来了兴致想和下属聊聊天。“小马,你替廖星微杀过人吧?”
侍卫利落地答了一声“是”。
“你觉得此人如何?”
侍卫眨眨眼睛,难得露出可爱的表情。“此人野心不小,却眼高手低,并不算个人物。只是……”
“不要吞吞吐吐!只是什么?”
“只是他的夫人不可小瞧。”
“夫人?”吴铁汉吃了一惊。“我怎么没听说过?”
“属下也只见过一次,纱帘覆面,难掩霸气。”
“怎么说?”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却可以瞧出心思缜密,深谋远虑,十分聪明。除此之外,属下还觉得她不动声色,从容冷静,令人叹服。”
吴铁汉皱着眉头。“不错,我想为何一个庸才竟能左右逢源步步为营至此……定是有高人在背后。――小马,你连夜去一次天书馆。”
卫答得如此干脆,纵然吴铁汉不说去天书馆做什么,他也能完全洞察主子的心意。
“等一等!”吴铁汉皱眉,改变了心意。“我自己去。”
“夫人。”廖星微恭恭敬敬地把一个身材高挑、轻纱覆面的妇人让到了主座。那份神情,倒好似不是在叫老婆,而是自己老娘了。“吴铁汉的说法,夫人都听到了吧?”
见那妇人不做声,廖星微忍不住撇撇嘴皮。“本座觉得他有些牵强附会,危言耸听了。夫人觉得呢?”
“蠢材!”妇人清声呵斥,一点面子也不给。“――吴铁汉是对的。”
“可是……”
“不要吵。我正在想对策。”
“看吴铁汉那副样子,想必胸有成竹,不如等他明日来时再商量好了,夫人莫太伤神了。”
人冷冷道,“你真以为你这个教主很威风了?能够结交到贵妃郡王,就能对吴铁汉召之即来,挥之则去了?”
“啊?夫人的意思是……”
“自然要和他商议,只是不是让他来,而是我们去。不仅要去,还要送厚礼。你赶紧去想办法查清楚他喜欢些什么,不管多难,明日一早都要准备齐全,知道了吗?”
“这个容易,”廖星微满脸欢笑。“我这就去办。”
“你也只有这点出息。”覆着面纱的妇人望着廖星微点头哈腰地离去,还不忘亲手替她掩实了房门,才有了一点点笑意。
她伸手撩起面纱,端了杯茶喝。
原来这位夫人年纪不大,还生得甚美,眉宇之间一股英气。
茶还未进肚,陡然间她纤腕一转,茶碟已如刀般向房顶掠去,伴着一声娇喝,“什么人!”
廖星微才走几步听到动静赶紧折了回来,却只见屋顶破了一片,蒙面女子则满身灰土地站在一地零碎的瓦片之间。他吃了一惊,忙上前问道,“夫人,生何事?”
她一个巴掌狠狠地印到了这位教主的面上。“认真蠢材!你不是说此地防卫严密么?可笑,有人爬在你头顶窥视窃听,你都一无所知!”
她拂袖而去,只留下这位可能是情教教主中最窝囊的一位,怔怔抚着面颊,呆立当地。
“叫你莫跟来,你偏要跟来。来了也算了,还偏要弄出点声响让人现。你还真嫌我麻烦不够多,是么?”连小开嘲讽的语气,比刮人耳光更为难受。
袁圆却顾不上在意。她抓着连小开的手臂,激动得连连摇晃。“是她……是她!”
“谁是她?她是谁?”连小开见她神色不似假装。
“是,是……”袁圆一副不可相信的神色。“是……方……仪……真的是她……”
“你说什么?”连小开正色。“难道你认识那个女人?你从未下过南山一步,又怎会识得她?她姓方?”
“她不姓方。”袁圆深吸一口气。“她姓郁。”
“当年,楚云姐姐为了……为了你的事私逃下山,给她令牌的就是方仪姐姐。因为此事,方仪姐姐她,她被娘娘逐出门墙,废了武功,听说是……卖给了妓院。”
袁圆小心地窥探着连小开的脸色。
“那么,她算是内子的好朋友了?”连小开的眸子深到令袁圆看不清楚表情。
“她们的确是最好的朋友。只是……”
“只是什么?”
“我记得方仪姐姐被废武功之时,好像有说埋怨楚云姐姐连累她至此,不会放过她云云……”袁圆越说声音越小,小心翼翼地似一只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连小开,生怕他火的样子。
“那也是人之常情。”连小开面无表情地转身。“行了,回去吧。”
夜风吹来,袁圆望着连小开高大的背影,忽然打了一个寒战。
“等一等。”听完整件事的平无奇提出疑点。“袁姑娘,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也不会认错人?”他问袁圆。
平无奇对袁圆的口气,要比连小开温柔得多。袁圆却并不领情,转过头去,撅起嘴巴。
“你若不答平大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连小开冷冷恫吓。
“他又不是本派中人,为何凡事都要跟他商量啊?”袁圆根本不怕。
“很好。”连小开铮地一声长刀出鞘。“袁圆,你自找的,莫怪我。”
“等等等等……”平无奇啼笑皆非地拦住连小开。“至于么?别闹了。袁姑娘,我认真问你,你有几分把握不会看错?会不会仅仅是一个十分相似的女子?”
“我绝对不会看错。面貌纵然相似,难道连声音也会完全相同?”
“可是,你说郁方仪武功被废,而那名女子以瓷碟为暗器,竟能碎瓦数十,几乎还伤了你。就算她从头练起,短短两年,又怎可能出神入化至此?”
连小开与袁圆俱是一怔。那么简单的事,竟然没人想到。
连小开撇了袁圆一眼。
“可是,……不可能,我绝不可能看错!”袁圆急忙争辩。
“好。如果袁姑娘不曾认错,那么小开,以你对武学的了解,此事应该如何解释?”
连小开哑然失笑。“以我对武学的理解?以我这个练武练到自己命在旦夕的傻瓜对武学的理解?”
平无奇一怔。袁圆已经抢道,“你莫要这样想嘛,娘娘就快取得上乾之气,合华丹指日可待,你不会有事的!”
“要你管?”连小开一句顶了回去。
“你们……”平无奇对这两人头疼不已。“先说回正事,好么?”
连小开阴沉着脸。“我只知道,同样是被神霄派手法废去武功的莫易,接续经脉重练武功,花了十三年。”
“如若她是吸取他人功力?”
“纵然吸取,如何运用?”
平无奇沉吟片刻。“小开,我们不如象以前那样,设法弄点资料来参考。”
“神霄派的情报网络实在是太过简陋……”连小开眼眸会心一亮。“先前吴铁汉他们说什么来着?”
“什么?”袁圆仍不解。
“笨蛋。吴铁汉和天书馆资料共享。天书馆……老主顾了。”连小开邪邪一笑。
平无奇也不禁失笑,想起来那个可爱的老头子斯长在。“那小开你烦劳一趟?”
“有落日盟的快马,我明晨之前必回。”
临沂。
吴鲁两地的交界之处,也是距离济南最近的一处天书馆分号所在之地。
天书馆建立分馆的思路很怪,与一般武林帮会舍小镇而就大城的做法相反,除杭州总号外,分号皆建立在不大不小的城镇之中。
这么一个小小的安宁的地方,今夜却被古怪的气氛笼罩。
“妈的。”斯书披衣起身,骂了一句,“怎么回事?眼皮跳个不停,觉也睡不着。”
“睡不着便起来看月亮吧。”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谁?”斯书跳了起来,窜到门边,浑身劲气绷紧。是什么人近到了眼前自己还一无所觉?
“小兄弟莫慌。国公府的。”
斯书松了一口气。“可有腰牌?”
隔着月光,斯书也能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清晰地见到镌着大大一个铁字的令牌。
吱地一声,门打开了。
“阁下请进。漏夜来此,有何吩咐?”
“不敢当。请问可有廖星微之妻的资料?”
“你问郁方仪?有,不过在杭州总号。国公府若要,我立刻遣人去抄写一份,三日之内或是送到府上,或是还来此地取书便可。”
来人震了一震。“郁方仪?原来廖星微之妻就是郁方仪?”
“咦,阁下晓得?”
“裴紫丹死时我还以为她也遭了毒手,却原来……”来人恍然大悟之状。
“原来阁下认识她啊。”斯书揉揉眼睛。“那资料还要不要?是送到府上还是……”
“不要了,多谢。”
“谁说不要了?不仅要,还是急着要,现在就要,立刻就要。”第三个人的声音竟然从斯书身后的房内传来。
门外之人悠悠叹了一口气。“吴某是否应该说声幸会?”
门内之人冷冷道,“一日三见,吴大人若是个姑娘,我倒真觉得你我前生有缘了。”
斯书夹在两人中间,心中寒意渐渐上涌,两腿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吴铁汉打了个哈哈。“原来连护法也这么会讲笑话。”
连?连……斯书听到自己牙齿抖的叩击声。
“只是既然资料不在此地,”吴铁汉继续问道,“不知连护法想要用什么方法现在、立刻、急着得到呢?”
“这个简单。资料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连小开将数个时辰前吴铁汉在情教分舵中的说话照样搬来。“我若是问吴大人郁方仪的事迹,吴大人会不会老实告诉我?”
“不会。”吴铁汉回答得倒十分老实。
“那我就只好问他了。”
问谁?
斯书陡然间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抓在了自己后颈之上。
他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告辞了吴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吴铁汉没有能力也未去阻拦,抬头看着连小开抓着斯书如大鸟一样从天上飞过。
“呵呵呵呵……”
夜空中划过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
吴铁汉猛然跃上了房顶。
却只见到连小开茫然站在对面。斯书俯卧在他脚下,很明显已经断了呼吸。
“怎么回事?――是她?”
“是她。”连小开点头。
“什么手法?”
“珠花三朵,分袭他三处要害,避过之后,珠花爆开,撒出无数细小毒针,见血封喉。”
吴铁汉叹道,“若是自己闪避还有个准数,替手中活靶闪避则难免感觉不到,漏过二三枚。”
“一枚。”连小开纠正。“只有一枚擦破了他的脚踝。”
吴铁汉倒吸一口冷气。“脚踝离开心脏甚远,却已经在一息之间取人性命,好厉害的毒药!”
“吴大人不是和他们多有合作么?”连小开冷冷讽刺。“下次在冰芒中加上如此剧毒,当可更上层楼。”
吴铁汉朗声笑道,“官场之事,合纵连横,与谁都是朋友,与谁也都不是朋友。连护法多加珍重,济南再会。”
话音未落,他已远远而去。
剩下连小开百思不得其解,究竟这位郁方仪郁女史,有多么惊天动地的事迹,不能为人所知?
“其实也无他,不过现在未是时候,不可让他得知楚云之死与我有直接干系。”
“否则夫人小命不保?”吴铁汉兜了一圈,竟然回到了斯书房中,将杀人灭口的那位女史截了个正着。
“再等些时日。等到局势明朗,求他,他也不会杀我。”郁方仪撩起面纱,嫣然一笑。
吴铁汉不禁心动神摇。“当年夫人在裴紫丹身侧之时,吴某向夫人所表白的心意,今日仍无丝毫更改。望夫人切莫忘记。”
郁方仪微笑。“吴大人深情厚意,妾身永铭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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