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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恐怖灵异 -> 天下杀手-> 第九章 会合 第九章 会合
- 天下杀手无弹窗 鼓乐。
红绸。
袁圆觉得镜中的自己并不美。
太过艳丽的妆容,让她原本看起来年轻的脸竟然莫名地老了许多岁月。
盖头放下来。身段影影绰绰,窈窈窕窕。
神霄山,变了。终于改变了。
明翠看着眼前的排场,忽然觉得恐惧。一个男女可以交媾的神霄山,一个有婚礼的神霄山,还是神霄山么?怎么看起来那么不熟悉?还有,那个站在那里的新郎,他淡定的神气,为何看来如此令人恐慌?
公主没有出席。只有两个新人穿得血红,周遭的女史护法一色惨白苍黑。没有伴郎伴娘,没有媒妁父母,只是对着殿上老君铜像,拜了三拜。
这就算是成婚了。
乐声渐渐休歇。连小开伸手抓住自己的新娘,慢慢牵她回了不易居。
一个回了自己的卧房,另一个也回了自己的卧房。
当时天上云浓无月,不知为何,让人感觉有点凄凉。
“明翠姐姐。”一个下巴尖尖的女孩子叫住了身心俱疲的明翠。
“斯丝?什么事?”
“娘娘法旨。”斯丝怯生生地递过一卷黄绸给明翠。
明翠皱眉展读。然后抬眼看住这个女孩。
她不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姐妹,被花缤纷从山下带回之后,却莫名其妙地被娘娘亲点,成了贴身伺候的女史。――也许娘娘已经无法再信任山上的人了吧?
明翠端详她的相貌。绝没有圆圆那种娇嗔明朗的神气,比起端静柔和的楚云,健秀妩媚的方仪,亦是多有不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普通的相貌,普通的神采,普通的气韵。
娘娘却是什么意思?
“明翠姐姐,我可以走了么?”斯丝小声问。
“不可以。”
斯丝一惊。
“娘娘有旨,圆圆既已成亲,不易居掌理之职便由持此绢之人替补。”
“啊?”斯丝茫然地看着明翠。
“你不明白么?――娘娘将你赏给了连护法。”
明翠原本以为她会讶异惊奇,怎料眼前的女孩子只是垂片刻,平平淡淡地问,“明翠姐姐,不易居怎么走?”
连小开坐在石阶上。
仔细分辨,可以听到里厢传来匀称的呼吸。
他知道袁圆在翻覆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入睡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很喜欢在如水的凉夜里,坐在这个位置,借着月色星光,什么也不想地消磨时光。
一个人。
今夜月色黯淡,星光却不差,满天被亮闪闪的线划开,似一块支离破碎的墨玉。
“谁?”
他一向不喜欢有人接近不易居,上上下下的女仙护法,也无人敢撄其锋。
是谁闯入了惟独属于他的宁静?
“你还认得我么?”怯生生,娇弱弱的言语。
连小开一时窒塞,觉得语声轮廓颇为熟悉,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斯丝走过来,有点害怕,却又很决绝地,坐了下来。连小开坐在石阶的这头,她却远远坐在那头。
连小开终于想起来。“是你?”
斯丝往后缩了缩。“现今,你不会杀我了吧?”
连小开的脑海中似连环画一般闪过这个平凡的女孩子当日怕死怕得惊逃哭泣的事迹来,不由得微微一笑。
“不会了。”
女孩子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但是,你不知道我不喜欢人闯来这里么?”他故意厉声说道,想要吓唬一下这个怕死的小姑娘。
“知道。”斯丝叹口气。“但是我不得不来。以后还要每天来,甚至住在这里。”
“怎么?”
“娘娘派我来伺候你,还有……你的夫人。”
我的夫人?连小开花了半秒钟才转过神来。
“如此说来,你是娘娘送给我的第二个女子?”连小开故意用进犯的眼神逼视她。
斯丝连忙挥了挥小手。“啊……我我,我不是……我不知道啊。”她很是无辜地涨红了小脸,借着夜色看起来十分可爱。
连小开暗叹。当初也是,现在也是,为何对这丫头竟然狠不下心来?只好放柔姿态。“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斯丝吐了吐舌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你不是坏人。”她嫣然一笑。
连小开头脑胀。这个……从何说起?
“你很喜欢你的第一个女人。你是个深情,负责的好男人。”
“就是因为这个?”连小开觉得想笑。“其他呢?”
“对女孩子来讲,专情的男人就是好人啦。”斯丝轻轻巧巧地说。
“可是专情的男人只对一个人好,对别的人可能会很坏,很残酷。”
“谁能对天下所有人好呢?能对一个人好,就说明他拥有做一个好人的能力。”
“为什么我觉得――”连小开皱眉。“我总觉得你在骂我?”
“‘好人’是骂人的话么?”
不是,可是会让人不好意思。连小开心想,却不愿意说出来。
“怎么了?你……是不是生气了?”刚刚放松下来谈笑风生的女孩子忽然又惶惑起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连小开长舒一口气,躺了下来,用手枕住后脑。“我很久未与人这样聊天了。”
“我总是和人聊天。我觉得这样很轻松啊!”斯丝笑了。
连小开闭起眼睛。“你象她。”
“什么?”
“没什么。里面有空的卧房,你带换洗衣物了吗?去睡觉吧,以后这栋房子的洒扫就全交给你了。”
丝乖乖听话,站起来走进去。“那我明日再向夫人请安?”
“别理她……对了,你是天书馆出身?”连小开忽然想起什么。
“是啊。――怎么了?”
“洒扫完屋子,记得多给我讲些你知道的武林掌故。”
“那太容易了,我一定给你讲,你也要听啊!”斯丝虽然长得不算很美丽,笑起来的样子却和哭起来一样,真实动人。
连小开继续看着天。
月探出一个小小角落。
星仍沉沉。
两只翼若薄纱身如蛱蝶的精灵,透明着流光溢彩的飞翔,跳舞回旋在山间。
平无奇终于赶在黎明之前到了盐城。
一月之内,他辗转了四省十多处地方,却仍是落空。
每落空一次,他便换一个思路。
换了四次,仍旧不对。
吴铁汉在数日之内,没可能将人**很远。所以,先,他寻找的是人质的失踪地点――渤海郡的附近,乃至山东沿海诸郡。
尔后,他认为,吴铁汉当时人在京师,人质既然用来制肘连小开,那么,应该不会离开自己太远。他寻找了京师附近,以及直隶诸县。
第三次,他找到了吴铁汉的祖籍,以及他曾任职军曹的边关辽阳。毫无结果。
第四次,则是吴铁汉曾为官三年的淮南。仍是竹篮打水。
他却仍然坚持,吴铁汉收藏人质之地,必定,有着某种思路和规律。
绝不可能真的是沧海一粟。绝对有某座隐蔽的小舟,停泊在某个难以言喻的地方。
然而是什么呢?
他暂时失去了新的思路,只是惯性地回了盐城。
因为和连小开约定,无论结果如何,一个月之后,再在此地见面。
虽然他不是很想回禁地。妻死,子佚,让他觉得自己十分没用。然而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能避人耳目,又绝对不会失散的地方。
买了食物和饮酒,回到了他生活了接近一年的地方,慢慢地,等。
夜色越来越浓。今日恐怕等不到了。
平无奇忽然觉得无奈。自己的人生态度,似乎也就只是无尽的等待。从来没有多么勇敢,也从来不曾十分主动。
他要是能似连小开一般勇往直前该有多好。
咩――
一声羊叫传过来,平无奇几乎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当日放走的那只母羊,仍在附近徘徊,听见人响居然又乖乖地回到了被圈养的柱子下面,温驯地望着他。
两个月不见,母羊瘦了些,身上脏兮兮的,竟然有种楚楚可怜的风韵。
平无奇忽然起了一种可笑的冲动。
他自己也因为自己的冲动荒唐地嘲笑起自己来――
如何?这辈子只经历过两次,两次**的男人。一个父亲。不曾释放的**已经积存了一年。一年。如果是之前彻底的童身,也许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可是,一旦**的源泉被开出来,多么荒谬的事情,也会实实在在地生。
四下无人。断壁残垣看起来仿佛暗示着无声的性感。人在夜里,总有些和白日不同的想法,心中的魔鬼当权,手舞足蹈,不受控制。
那又如何呢?平无奇想。那又如何呢?
他走过去,跪在了羊的身后,伸手抱住那温暖的兽体。羊毛扎在手心的感觉十分撩人。
玉刃……
平无奇闭起眼睛。理智彻底让位。
玉刃,玉刃。
他褪下了自己的长裤。
和一只羊。
和一只羊么?
玉刃――
陡然间,平无奇跳了起来。
难道是礼仪廉耻之心忽然占了上风?
明显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十分喜悦,甚乎恍然大悟。
“为何要顺着吴铁汉的思路去想?为何不翻过来,想一想我自己?”他大声问自己。
母羊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叫了一声。
“玉刃,定是你在天有灵,让我豁然开朗。谢谢你,玉刃!”
他转身一阵烟似地冲了出去。
大概三个时辰之后,也即是第二日一早,连小开便如约而至。
从神霄山至此,如果只是他孤身一人,花不了那么多时候。只是这次,除了袁圆之外,连小开还带上了他最新的贴身侍女,斯丝。两个女孩子也不知道算一见如故,还是因为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聒噪,两个人不肯骑马,整日躲在马车中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么多话题可聊。三个人走起来行程缓慢,所以他才迟了约定一日到达。如果是往日,他早就出言斥责袁圆,然而成婚之后,他终日对这位自己名誉上的妻子相敬如宾,客气而冷淡,也不好太为干涉小女孩之间的乐趣――对于斯丝,他倒是有些欣赏,不忍打断她聊天时候自然的神情的。
“他还没来?等等吧。”
现今的他正携着袁圆同斯丝给他准备的食物和饮酒,坐在隐秘的废墟之中,很是无辜地和一只走来走去的母羊大眼瞪着小眼。
为什么会是羊呢?……为什么会有一只羊呢?……难道是当日见过的那只羊?连小开等了一阵,有些百无聊赖地想着。
忽然,羊朝他直直走了过来,伸出头上小小的角来,朝着连小开就顶。
连小开一手一个抓住了羊角,很是郁闷地保持着一定的力度――他不想跟一只羊过招。
羊却退后去,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连小开,长长地叫了两声。
连小开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你是要带我走么?”
羊又叫了一声。
“好,你带路。”连小开爽气地跟了上去。
一步三回头,一人一羊折腾了半日,母羊把连小开**了那栋废墟,带到了禁地东南面的一块较为开阔的地方。
连小开努力回忆,却想不起来这是当年神仙洞府的哪个角落。
羊朝着地上跺脚。――这是个很奇怪的姿势,所以连小开一下子就懂了。“地下?你要我去地下?”
刹那间连小开想起来当年自己未能找到的神仙宝藏的入口。
他对机关学没什么研究,也未曾想到机关可以平平设在地面。然而,要如何才能入去呢?
连小开看了半晌,抬头对着羊说道,“等我片刻,我找人来。”
也不知道羊有没有听懂,他转身飞掠而去。
此刻的袁圆,正在客栈之中拉着斯丝聊天说话。
连小开飞了进来,象一颗石子投入了自己荡漾得很快乐的水面。
“怎么回来了,没有等到人?”袁圆站起来问。纵使连小开对她冷淡,她却是真心关切着――至少属于他们几个之间的正事。
连小开朝她匆匆地点了点头。“没有。不过,我有些事情要她帮忙。”他指着斯丝。
袁圆一怔。“――好呀,”她话音未落,连小开却已经用她连讲话也追赶不及的度,揽起斯丝的腰肢,飘然如一片双生落叶似地从窗口一闪而没。
留下袁圆一个人,张着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连小开携着斯丝回到那片空地之上。
羊已无踪影,像个梦境一样,让连小开有点怀疑自己。
“如果这里有个地宫的入口,你有没有方法能够找出来?”
斯丝明朗一笑。“不能很快。给我一个时辰试试。”
――用不了一个时辰,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工夫,连小开终于站在了他追寻已久的神仙宝藏的入口。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做这件事。
似乎那只羊也不能够提供答案。不过既然事已如此,连小开也不会去想太多。
他揽着斯丝跳了下去。
袁圆正在做一件赌气的事。
这些天来,连小开冷冷的脸色,不咸不淡的言语和尽力避免的肢体接触令她几乎已经难以忍耐。她宁愿回到成婚前的日子。至少那时候他会对她说些嘲讽的话语,骂她笨,说她自以为是,听起来还有些亲密的感情在内。
如果之前她还能够自我安慰,那么这种心理借口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他如此亲近一个没有她漂亮,没有她出色的女子。
他揽着别个的腰,却只对她匆匆地点头。
他带别个去做事,却不透露她知道。
她心中纷乱,不愿意承认的情绪主宰住全部心灵,眼眶却莫名微酸。
她对自己说,她需要一些酒来冷静一下。
――酒能令人冷静?
如果酒能令人冷静,那为什么她大白天在酒馆中饮酒的时候,并未现自己已经被一群登徒子盯上了梢?
为什么她一杯接一杯,整整一坛子的自酿老酒下肚,令到自己浑身无力,俏脸绯红?
为什么她眯起眼睛,却也看不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影,到底是双数,还是单数?
怎么,难道堂堂神霄派第一护法夫人,竟然要被一群肖小欺负么?袁圆觉得好笑。
“不用担心。”
一个声音响起来。
白日的酒馆忽然飘起雪花。
袁圆激灵灵一个冷战。
酒也醒了八分。
然而此刻还有什么用呢?
登徒子弟齐齐向来人躬身。“属下等见过大人。”
“你放心,你不会被他们欺负。”吴铁汉轻裘缓带,神态雍容地走近前来。
他伸手挑起袁圆的下巴,这样轻佻的动作被他做起来却不令人觉得猥琐。“又见面了,袁女史。――此次我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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