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几乎截断了整个河道,一旦大范围降雨,雨量太大,那些浑浊的江水又会灌入天坑,云隐山倒塌的那些泥土岩石十一和燕昶年就搬到天坑附近,将天坑围了起来,给栖龙江那段河道硬生生改了。.]
极度燥热的空气,偶尔有夏风吹过,空气里的粉尘数量明显比两年前要多,隔几天一阵人工降雨都无法将绿叶上那层灰尘完全洗掉,十一两手都是棕黑色的泥土,他在试着培育一种藤蔓,这种藤蔓很坚韧,能长到水桶粗,每隔三四十厘米就长一张巨大的叶子,叶柄和藤蔓相连处也很结实,即使是一头牛踩上去也不会踩掉,他可以种在天坑下,让藤蔓沿着天坑壁往上爬――简直就是天然的梯子,环保又便捷。只是攀爬的人需要很好的体力和耐性。
燕昶年在一旁捣乱,不时要搂他就是要抱他,或者光明正大地亲他,搞得十一什么都做不成,举着手就往他脖子抹去,将燕昶年浅麦色的脖子涂满了粘稠的泥土:“信不信我把你也种下去!”
燕昶年摸摸自己脖子,伸出手指往他鼻子上一蹭,给他的脸增添了一抹泥土的颜色,自顾自笑了。
“越来越像白痴!”十一嘀咕,招呼毛团,“我们走,不管他了。”
他已经突破瓶颈达到筑基期,可以自由自在地飞行,和往时一样在云隐村附近转一圈,看到有人就观察一阵要不要将人敲晕了送到天坑底去――下面有人守着,这类突然出现的不明身份的人都会被送到地下城去。
地下城,没错,地底森林已经建成了一座简陋的城池,里面住着许多人,他们自由地生活在黑暗的地底森林里,地下城城墙上不分日夜点着燃烧的火把,给黑暗中努力生存的人类希望的火光。
燕昶年仰躺在草地上,那些蠢蠢欲动的植物被无形的屏障挡住,近不了他身一分,他眼睛看着天空,天空是蔚蓝色的,比以前他看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澄清,但他“看”的却不是眼前难得的美景,神识追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牵扯着他的目光和心情。.]
他知道十一曾偷偷去过唐迦慕住的那座小县城,只是没有找到唐迦慕和穆欧。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他一直暗暗跟着十一。偶尔也会想起唐迦慕,可是更多的只是朋友间的那种关心,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或许十一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的尴尬,于是代替他去看望,却找不到人了,他们到底有做不到的事,只能暗暗盼望唐迦慕和穆欧能够好好活下去。
大陆上有几个比较有名的人类聚集地,除了国家避难所,民间的也有几处,地下城便是其中一处,原栖龙市政府的人曾试图控制地下城的,只是陶德生宁安等人并没有将控制权交出去,胡蛮老疯子等还在地底森林内,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窝着,十一托三人没事照顾下陶德生等,胡蛮每年都要找闻哥炼制丹药,隔段时间到地下城上空停驻几分钟于他只是举手之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此举却实实在在打击了那些原政府的人,个个缩着脑壳安安分分的。
胡蛮然收了陶远航做徒弟,每天都使唤得不亦乐乎,但他一旦喜欢上某个人,那是确确实实对他好。
十一有时候睡觉前总会将自己和家人、和这个弟弟的过往都拿出来翻来覆去地想,他看到胡蛮收了陶远航做徒弟,便想这段时间是不是对小弟太严厉了,太不近人情,陶远航并没有太大的毛病,只是娇惯了些,但他被迫注射Y病毒,几乎死在外面的事又极大地挑战了十一的神经,假若父母泉下有知,恐怕会伤心吧。
虽然表现得很淡漠,其实骨子里却是个感性的人。
他的好,只有身边的人用心才能慢慢品出来,燕昶年又露出被十一嘲笑为“白痴”的笑容来,即使神识范围内出现几个比较熟悉的身影,那笑容也没有淡一分。
两年了,天空上第一次自动聚拢了越来越厚的乌云,风刮了起来,吹得树冠摇晃,枝叶发出欢快的哗啦啦声,燕昶年拍拍衣服上本来不存在的尘土,霎时干净得刚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一般。
在野地里艰难跋涉的人群都停下脚步,仰头有些呆滞地看着许久没有出现的大自然景观,神经都有些迟钝,一旦反应过来,便有些欣喜若狂,当年范进中举也不过如此,有人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那泪就出来了,状若癫狂。
要下雨了,快走吧,前方三里地就是云隐村,你们可以在那里暂时歇息。一个飘渺的声音响起,环视四周,却不见任何人影。
有人怀疑是幻听,但十几人同时出现幻听的几率,似乎差不多等于零。
“燕哥?”燕子墨有些不能置信。
是我。你们快走吧。燕昶年说,这雨估计不会小。
燕子墨打扮得就跟个猎人一样,裤腿用细绳交叉捆扎着,背着一把弓,一壶箭,腰间是一把刀,大腿的刀套中插着匕首,队伍中的唯二女性,他的妹妹和徐臻的好友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群人跌跌撞撞地进入云隐村,那些张牙舞爪的植物都乖乖地退缩在一旁。
地下城建起来后,除了陶远航,全家人都隐在云隐山,村子的房屋一座座静默地伫立在天底下,十一布置了结界,这结界只阻挡动植物,对尘土雨水等物却丝毫没有影响,天空乌云聚集,电闪雷鸣之间,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在土地上溅开朵朵泥花。
雨打芭蕉,滴落屋檐,美妙得堪比天籁之音。
十一两手一手一把菜刀,当当当正剁猪肉剁得兴起,他并非单纯的剁肉馅,那什么,闻哥说道是需要悟的,所以他十分文艺地想从剁肉馅里悟出点“道”来,很专注,连燕子墨等到达云隐村也不知道,直到燕子墨踏入厨房,声音不大不小喊了声“陶哥”。
燕子墨一进入云隐村,第一件事是咕噜噜喝了一肚子水,其他人都差不多,他们几乎都渴得嘴唇的皮脱了一层又一层,上面细小的裂口总是不断,有时候说句话都会令它们再次流血。
去年冬天很冷,前所未有的冷,今年南下的人就特别多,但燕子墨这帮人算是人数最多的一拨,缺水少食加上路途遥远,原先五十多人只余下这二十多人。
许多人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
苏解现在偶尔才去地底森林一趟,从她药箱里拿出一些药膏让众人涂抹,接下来是接待北方人的必备项目:包饺子。
不管会不会包,都必须参与。
据说这是拉拢人和增加感情的一种手段,十一对此向来不擅长,不过燕昶年说的话他一向觉得很有道理,每个人都得自食其力,真要他将饺子一个个包出来,包够一大家人和这一帮人吃,他得从早包到晚上。有人分担,何乐而不为?
燕子墨的妹妹叫燕嫣,瘦瘦弱弱的一个女子,意志却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坚强,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因为听燕昶年说过避难所名额的事,十一额外多看了她两眼。
燕子墨带来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他们所在的避难所彻底被变异人控制,制定了极其苛刻的住规矩,百分之七八十的人被迫离开,燕家勉强支持到燕老爷子去世,树倒猢狲散,其他人纷纷各自寻找出路,他知道堂哥在云隐村,就试着来南方,能不能找到,人还在不在,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却义无反顾地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悲催的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