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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急火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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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命令一下,陈军顿时一片哗然,三千金这是他们十辈子也挣不来的钱目,谁人能不心动?士兵们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的向袁麟所在的中军位置猛烈冲击。晋军死命阻挡,陈军狠命追杀,双方又是一番昏天地暗的拼杀。

袁寅眼看父兄有失,不由得怒发冲冠,大刀一横,咆哮着冲进陈军左砍右杀,所到之处,陈军死伤一片。陈信在高处看得火起,他一捶大腿怒骂道:“竖子!我下去对付他!”

陈梓坤连忙阻拦:“父亲不可,您的箭伤还未全愈。”

父女俩正在争执,就听文杰昂然说道:“何必亲劳我王大驾,臣愿去擒拿此人!”

陈信看了看文杰一眼,嗤的一笑,摇头不语。

陈梓坤点头笑道:“好,本殿再给你派十名侍卫,祝文卿马到成功。”说完,她一招手,十名侍卫整齐出列,垂首立在文杰面前,文杰拱手说道:“多谢殿下。臣去去就来。”说着,她从腰带中解下一条长长的绳索,团成一团,握在手中,带着十名侍卫轻如猿猴一样的溜下高坡向两军阵前冲去。

此时,袁寅正杀得性起,文杰脆喝一声:“袁寅莽夫,还不下马受死!你文爷爷我擒你来也!”袁寅抽空偷瞄一眼,见来人身形瘦小,手无寸铁,不禁神态张狂的纵声大笑。文杰不慌不忙,手指着袁寅大骂:“缩头龟儿子,有本事过来跟你爷爷大战一百回合。”

袁寅哇哇暴叫,提刀连砍数人,气势汹汹的冲文杰奔来,文杰身边的十个侍卫拔出宝剑,目光警惕的盯着袁寅。就在袁寅离文杰还有十来丈远时,就听见她清喝一声,冲着袁寅飞速的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绳索利落的抛出去,准确无误的套住了袁寅。袁寅大吃一惊,挥剑去砍绳索,哪知那绳子却异常结实,连砍数次仍然毫发无损。文杰用力拉着绳索索,几个侍卫一起过来帮她拉着。就在这时,晋军中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战况,纷纷涌上来试图解救袁寅。

文杰一看情况不妙,立即大声喝道:“谁助我杀了此人!”

“我来也――”文杰身旁的侍卫不及动手,忽地听到一阵响若奔雷的吼声,那人举起雪亮的大刀奔到袁寅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袁寅的脖颈,就听得“扑哧”一声,鲜血喷溅了两旁侍卫一身,那人用刀挑起袁寅仍在滴血的头颅大声吆喝:“快来看,袁寅小儿头颅在此!”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在晋军头顶。要知道袁寅一向勇猛无比,陈军中除了陈信朱宁等人没几个人能敌得过,如今竟然也被杀了!

“袁寅死了!”这个消息像长了腿一样飞速传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文杰趁机高喊:“袁寅已死,都随我去捉袁麟!”

陈梓坤和陈信两人在高处将方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陈信感慨的说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本事,套得忒准。还有那个斩杀袁寅的小子也不错。”

陈梓坤继续观战,她不禁眉头紧蹙着,她发现晋军的攻击竟比刚才猛烈了许多。大概是袁寅的死刺激了他们,俗话说,哀兵必胜,一点不假。晋军的人数本来就多于陈军,士气再一高涨,这么打下去,陈军将难以抽身。

她脑中飞速盘算了一会儿,立即吩咐:“派五百弓弩手对着袁氏父子齐射,把箭给我射光!务必把袁麟给我射残了。”

“是。”

陈信在一旁不解的问道:“梓坤,你为何如此恨袁麟?”按他的想法,应该猛射那个老白脸才对。

陈梓坤深沉的一笑:“袁麟才是我的心腹大患,他若是残了,就再不能登上国君之位了。袁氏诸子中,就头两个还稍成些气候,其余都不值一提。至于那个老白脸,此人长于内斗,短于统兵。精明有余,谋略不足。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不足虑也。”

“哦――”陈信拖长声调。他跟这个老白脸斗争多年,也没仔细总结过此人的观点,如今听女儿这么说,倒是挺有道理的。

“父亲,我们该撤了。”陈梓坤说完这些,风风火火的拉着父亲走下山坡上船。然后,她又让侍卫再放烟火和炮竹。陈军一听立即明白这是收兵的信号,立即改变攻略,且战且退,慢慢向一起合拢,往江边退来。

朱宁和程综两人一人守江边阵地,一人守住山口断后,陈军士兵分别向水陆两个方向退却。待士兵进入山路道,陈梓坤急忙命令陈光陈剑像先前那样用巨石卡住路口,以免晋军尾随追击。

做完善后工作,陈梓坤才命船工开船,但是,他们又遇到了一个问题,他们来时是顺流而下,速度极快,如今返回时却你逆流而上,速度慢了不少。

文杰一跺脚,叹道:“大王,殿下,你们该走陆路才退,万一对方派大船来追,如何是好!”船上诸人一起默然。

文杰的话音一落,三艘大船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那船上旗幡飘扬,上面写着一个醒目的“王”字。

陈梓坤一蹙眉头:“莫非此人就是王起的侄儿王勇?他不是在南境防守吴军吗?”

那五艘大船越来越近,众人的眉头越皱越紧,陈信霍然起身,哐啷一声拽出宝剑:“都别慌,怕什么,来了全宰了就是!”

朱宁也腾地起身站在船头,一脸庄重的说道:“大王不必心忧,末将就算拼了老命,也要保住公主殿下。”

其他士兵也一起高声说道:“我等誓死保护大王和公主。”

文杰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悄声问道:“殿下可有了退敌之策?”

陈梓坤肃然沉吟半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招手陈光陈剑:“你们去最边上那只小船,里面有三个大瓮,小心搬来。”

“是。”陈剑陈光领命而去。

文杰低声说道:“殿下,他们在下游,我们在上游,不若多点燃几只火船冲向对方,好歹延迟一阵。”陈梓坤一听顿觉有理,忙命人腾空五只小船,上面多放干草干柴等引火之物。

陈梓坤和文杰说话时,就觉得人丛中有一道目光总是往她们这边扫来,她循着直觉看去,正好和一个黑壮小伙的目光在半途相遇,她和颜悦色的招手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那黑壮小伙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公主,俺、俺是有一个办法。”

陈梓坤两眼一亮,温和的鼓励道:“好,那你细细说来。不论对错都有赏。”

那小伙子的结巴好了一些,搓着双手,局促不安的说道:“公主可以把小船捆在一起,点上火,然后让会水的士兵潜下水,在水底推着船走。还得再派些会水的拿上凿子,潜到敌军船下,把他们的船凿漏了……”

陈梓坤一阵欣喜,一旁的陈信朱宁等人也是脸露赞许之色。黑壮小伙的脸色涨得更红了。

朱宁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亲切问道:“小伙子你叫啥名字?家里做什么的?”

那小伙露出一嘴白牙,憨憨一笑:“俺叫朱下水,家里是走船的。”朱下水?众人都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好好,跟我是同姓。”朱宁大声笑道。

陈梓坤立即下令:“陈剑你去挑三十名水性最好的士兵,分成两拨,一拨去推火船,一拨去凿敌船,注意隐蔽。朱下水,凿船的十五人由你来带队。”

“是。”

“……是。”朱下水有些激动的答道。

命令一下,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敌船此时也越来越近。一进入射程,双方都不约而同的互相放箭。

朱宁陈剑等人驾船在前面迎敌,陈光领着侍卫高举盾牌护住两位主帅。这时,五只火船已经全部准备好,陈梓坤一声令下,火船顺流而下,直冲敌船而去。晋军慌乱不迭,五只大船一起掉转船头以躲开火船。大船毕竟不如小船灵活,如此腾挪躲闪,仍有两搜被引燃。船上的晋军呼叫着一起扑火。

另外三艘兵船仍然紧咬着陈军不放。陈梓坤一咬牙,命令陈光:“待他们再靠近些,就给我扔这个。先在手中点燃了,然后迅速扔出去。”这罐中装的是巨型炮竹,里面夹杂着针和碎石,一根长长的引线露在外头。若在扔在密集的人群中杀伤力不可小觑。但它最大的作用不是杀伤敌人,而是瓦解对方的军心。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恐惧。

陈光命令几个臂力较大的壮士一起朝敌船扔那些黑陶罐子,须臾之后,就听见轰隆轰隆几声巨响,然后,从敌船上传来一阵惨叫。

“继续给我扔,船舱里多得是!”陈梓坤故意大声命令道。

“是。”侍卫声音高亢的回答。

咚咚几声,又是十几只陶罐扔了出去,有的在半空中就开始爆炸开花,大部分落入了敌船,引得晋军又是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叫。晋军士兵没见过这等兵器,不少人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王勇站在船头,铁青着脸举剑挥道:“暂且后退!”

恰在这时,又有士兵高呼:“不好了,船舱漏水了――”

陈军趁机迅速开船前进,有的水性好的士兵为了加快船速,干脆脱掉盔甲跳下水轮换着推船。

两军的距离越拉越远,晋军挣扎了良久最终还是掉头回去了,船上众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那些潜入水中的士兵此时也被拉了上来。陈梓坤忙令人去熬姜汤肉汤给他们驱寒。

这时,朱宁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方才我军扔的是何等神器?竟如此厉害!”

陈梓坤笑着命人拿过一只陶罐,让众人观看,有的士兵被方才的阵势所唬,伸出手来又缩了回去。

朱宁刚想要拧开看看,就见文杰抢上前一步正色道:“众位,这可是军国机密,还是别打开得好。”

朱宁恍然大悟忙交给陈剑,拱手向陈梓坤说道:“请殿下恕罪。”

陈梓坤不以为意:“无事,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们看就是。”

陈军到达函关时,已是申时,陈信命伙房杀养宰猪,犒赏三军。陈梓坤则忙着命人写捷报传回都中。

乌陵大捷的消息一传到京都,整个易州城的百姓都轰动起来了,人们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奔走相告。

茶寮里,酒肆中,人们见面所说的话题都不约而同的变成了:“你听说了吗?晋狗被打败了……”

“你知道吗?我们的公主殿下第一次出师,就斩首八万,还宰了那个袁寅!”

……

自然,有人欢喜就有人忧。与陈国相反的是,晋国国都晋阳,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脸上都是一片惨淡愁云。晋阳王宫更是气氛沉重压抑,宫女侍卫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晋王先是被水淹再被火烧,又经历丧子之痛,一回到国府便病倒了。太医们一拨又一拨的前来看诊,王后强忍着眼泪,衣不解带的在床边服侍。

经过太医们的精心调理,晋王终于悠悠醒来,他第一句话就问:“麟儿如何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王后强颜作笑,温声圆场:“麟儿,他、他很快就好,过两天就能来看大王了。”

“是吗?你没骗孤?”晋王目光锐利的盯着王后冷声问道。

“大王……我……”王后未语泪先流。

晋王看向伏在地上的太医,低喝了一句:“说实话!”

几位太医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战战兢兢的答道:“大王,大公子左腿所中的是毒箭,臣等才疏学浅,只能保住大公子的性命,那条腿怕是……请大王责罚。”

晋王脸色灰败,双目放出一丝阴冷的寒光,他蠕动着干裂的嘴唇,捶床哀嚎:“上天啊,你这是要亡我袁氏吗?我的寅儿身首异处,客死他乡。如今连我的麟儿也要废了吗?”众人一起伏地痛哭。

“陈信、陈梓坤――孤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晋王一字一顿的怒吼着,空旷的宫殿中回荡着他那包含着无限怨毒和恨意的声音,令闻者不寒而栗。晋王沙哑着声音怒骂着,心中那一团团怒火抑制不住的往上直涌。他只觉得喉中一阵甜腥,“呕”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大王,君上――”宫中众人一起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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