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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玄幻魔法 -> 我本小人-> 第十五卷 第十五卷
- 第一百三十四章雪梅煮酒
大雪纷飞,如琼池碎玉,洒落玉屑满天地。雪色里的航州城灯火辉煌,看来美丽而温馨。李无忧着一袭单衣漫步在街头,心头宁静而平和。
得闻大楚帝国的当今天子居然是自己的亲生老爹,他虽然惊讶,却无论是真是假,都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强烈的震撼——经历了天界的脱胎换骨和三生石里的梦回前世,世上已确实没有太多的东西能让他震惊了,而长久以来一直缠绕着他的一个疑团终于解开,心中一直以来的某种没来由的担忧也随之消失,整个人自然是说不出的轻松,至于将来的路么,咱们走着瞧吧!
大街上不时有巡逻的城守军士兵经过,见到他都先是喝问,待见到来者竟是李无忧后,少不得要仓惶失措,一通大礼。如是几次,李无忧不厌其烦,终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隐去身形,展开御风之术,朝自己的无忧王府飞去。此时他功力已臻至万物归原之境,除开能直接从天地吸取大量的元气外,身周万物更都能转化为功力,是以再不用忧虑功力耗费的问题。只要他愿意,从航州飞到古兰,甚至横渡东海却也不再需要任何停留,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相信古人说列子飞翔三日不落的传言竟是真的。
天眼展开,方圆两里内的人物行动,建筑布局,乃至每一片雪花的飘落都尽上心头,李无忧心头同时闪过了淡淡喜悦和一丝苦恼:原来天眼果然是体内另一种隐藏力量的产物,根本不以自己元气的衰减增长而改变,只是,这种既不同于元气又显然和神气无关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正自苦思,蓦然惊觉一道高速飞掠的淡淡人影闯入天眼范围内来。那人影是如此之快,才一眨眼的功夫,竟已飞掠了百丈之距,到李无忧动念将他锁定时,又已进了百丈。
惊觉于这人竟不逊于自己的高速,李无忧心头巨震:京城中竟然还有如此高手?
但下一刻,他的震惊更甚,可以洞彻天地万物的天眼虽然锁定了那人,却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这还可以解释为天眼的威力随着距离的增长而减小而同时这人定然是在身周散发了真气以混淆旁人的视线,并无甚稀奇之处,而让李无忧震惊的却是而那人竟在自己锁定他的刹那竟然有了觉察,猛地转换方向,朝他这边飞了过来。
此刻李无忧已经飞到了航州最有名西湖边上,正值隆冬,四岸寒梅怒放,与瑞雪争白,他心念一动,身形一晃,钻入梅林,显出身形来。
那人果然跟着飞了进来,落到离李无忧三丈开外。李无忧立时觉得周遭空气一紧,身边三丈内飘扬的雪花忽然化作了千万柄利剑,自四面八方刺了过来,他冷笑一声,默一动念,整个人立时化作了一团火焰,那千万把利剑如流星一般逼近,却一碰到那火焰立时便又被还原成雪,迅即地又化作了水。
李无忧不待那些水落地,猛地向前跨了一步,那漫天的水滴立时滞了一滞,随即却猛地化作了千万点细小的金光,朝那人射去,其速之快,只如电闪。
“尘归尘,土归土!”那人忽然高呼一声,双手缓缓合什。那万千金光在贴近他衣服的刹那陷入了静止,随即由直射的剑光化作了弯曲的游光,游入地面,消失无踪。
背对着的两个人心头都是巨震,却都没有再出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同时转过了身来,然后两个人同时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却又同时大笑了起来,而蓄积在两人身上的杀气也在刹那间被收敛起来。
那人却是大楚当今丞相司马青衫!
笑了一阵,两个人慢慢住了声,在身旁不远处一张石桌边坐了下来。
司马青衫自怀里摸出一个酒壶,笑道:“李贤侄,我估摸着这会你该已回府,这正打算去贵府找你喝两杯呢,可巧居然在这里遇到,真是心有灵犀呢!”
李无忧心道:“找我喝两杯?是去杀老子吧!老子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怎么会和你这乌龟王八才心有灵犀?”却微微一嗅那酒气,一脸享受地笑道:“这可是最少珍藏了三百年的古兰名酒雪腴香,前辈如此舍得,那晚辈可就却之不恭了!”说时便要伸手去抓酒壶,却瞥见司马青衫眉间隐有喜色,伸出去的手上立时便多了一团纯红的火焰,轻轻在壶上一抹,手收回时,那团火焰则已将整个壶包裹起来。
这团火焰是那么的明亮,刹时间竟然照彻了整个梅林,一时间只见朦胧的火光里,白雪漫天,梅花吐艳,林外湖水微波,嫩冰犹薄,端的是人间仙境,让人心旷神怡。
“好见识,好手法!”司马青衫竖起了拇指,“用三昧真火来煮雪腴香,虽说是大材小用,但却也只有如此方能煮出一壶好酒啊!”
三昧真火可说是天下一等一的神火,无坚不融,李无忧居然能拿它来煮酒,可说是对火的控制已达绝境,旁人见了少不得要惊叹连连,惊为天人,而司马青衫却一眼看出,并无惊讶之态,除开定力非凡之外,功力怕也已臻至绝境。李无忧却也不以为意,只是听他言中似乎另有所指,顿时心中一动,说什么大材小用,难道这家伙竟然不是说笑,刚才当真是想去我家里杀我?当下淡淡试探道:“丞相这算是自况,还是劝慰本王?”
“唉!”司马青衫难得地叹了口气,“你绝顶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无忧,朝中斗争比起战场来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百战功成,取得如今的地位并非容易,何苦进京搅局,将赌注一把都输在这里?”
李无忧想了想,起身施了一礼,道:“丞相,我一直知道朝中大事,你一直维持得很辛苦。我军在前线能百战百胜,其实也是你一直鼎力支持,这点无忧极承你的情也对你很是佩服。只不过丞相可曾想过,这二十多年来,你、耿太师和皇上三人,极力的维持着朝中势力的三足鼎立,看来似是一个绝妙的平衡,但其中其实有绝大的隐患,一旦你们三角中的一角有事,便立刻是两强相争,朝中必定大乱。是以一直以来,皇上不遗余力的栽培我,便是希望我能够助他打破这个平衡,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司马青衫没有说话,反是伸出右掌,随即用左手食指在其中心虚划起了圆,李无忧顿时觉察出空气中有了风的流动,待他这个圆一划完,那风便更加大了,并迅即在他掌心形成了一个漩涡,这道旋风仆一形成,四周的梅树便跟着微微地颤抖起来,随即便见落英缤纷,梅如雪落,纷纷射向他右掌,在掌心上方缓慢而轻盈地飞舞。
梅花在司马青衫的掌心越聚越多,每一朵梅花都如一个美丽的白衣仙子,欢快地舞蹈,在风里,在他掌心外,但漫天的飞雪却没有一片被这阵旋风给吸引过来的,而是依旧自在的按着他们既定的轨迹慢慢的飘下。即便高手如李无忧者,见此也是叹为观止。江湖中果然是卧虎藏龙,未来航州之前,谁又能料到楚问居然也是不逊色于宋子瞻的绝代高手,而看似武功平庸的司马青衫居然还在宋子瞻之上。如非有三生石的奇遇,怕自己早该收拾包裹回家种地去了。
这个时候,司马青衫掌心上方飞旋的梅花已聚集了三丈余高,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道:“李贤侄,世人都道冰火不能同炉,其实谁又知煮雪腴香除了要好的火外,其实还需要上好的雪呢?”说时他右手掌心猛地一震,上方梅花刹时四散飞落,而他左手却同时猛然于空虚虚一抓,漫天的飞雪顿时如流星雨一般射到他左掌心,随即他微微一扬手,那一掌的雪花全数覆盖到了那个酒壶之上。
那个被三昧真火包围的酒壶顿时在红红的火焰外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但奇怪的却是冰雪相触并未见雪融和火灭,而是那三昧真火依旧燃烧,火光却自雪的缝隙里透了出来,使得那层雪仿佛是美人的娇颜,白里透红,说不出的动人。
李无忧震了一震,喃喃道:“雪火同炉呵!丞相,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你和皇上同炉了这么多年,却依旧不了解他的心意啊!”
“愿闻其详!”司马青衫拱拱手。
李无忧却不答,双手忽然虚虚抱至胸前,那漫天正自飞落的千万瓣梅花仿佛受到千万根无形丝线的牵引,复又飞了上来,落到他环抱中央,他轻轻道声去,梅花如白瀑一般射到了石几的酒壶之上。
妙的却是梅花并未粘在雪的外围,而是透过雪和火,径直射入了壶中,一点痕迹也未留下。司马青衫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如此多的梅花居然能射过自己的千雪结界和李无忧的三昧真火,之后居然径直入了壶中,这是何等样的神功!先前李无忧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发现自己,无非是和自已一般仗着灵觉超人,但见面之后次第展现的实力,却也已在自己之上,自己隐忍二十多年,看来竟是白费了功夫。
李无忧却无暇看他震惊神色,只是笑道:“丞相可知前人有句妙评,叫着‘梅需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实是高见。小子先前观丞相有意以寒梅煮酒,正感欣慰,却不料竟是为了替雪清路,如此弃梅用雪,不啻买椟还珠,贻笑大方了!”
司马青衫闻言又是一呆。须知二人自见面开始,便一直明争暗斗,希望对方能接受自己的政治主张。李无忧要接受楚问的意见三人同政,而司马青衫却要他放弃这一计划,依旧去领兵,朝中之事由他为李无忧作支持。而司马青衫刚才先取梅后取雪,不过是为了造成李无忧心理上的错觉,好使得接下来的冰火同炉之技能造成其心灵的震撼,却不想李无忧非但完全不受影响,反而迅快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实是巧夺天工的一手。
竟然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斗不过,司马青衫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十岁。他却不知自己面前的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不说经历江湖诡计和战火洗礼的李无忧早已今非昔比,便是融合了千年前天下第一高手庄梦蝶的记忆、经验和功力的李无忧又岂能再以先前的眼光看待?更别说这两个人的优点同时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了!
李无忧洒然一笑,忽然双手朝酒壶上又是一下虚抓,酒壶上的雪顿时如星河倒泄一般,全数落到了他两手中。司马青衫大惑不解之际,李无忧双手忽然紧握,到下一刻他双手摊开时候,手心早已没了雪,而是两个晶莹剔透的玉杯。
“啊!”司马青衫立时惊了一惊。将雪凝成冰杯还可以理解,但却怎么变做了玉杯?
李无忧笑了笑,将两个杯子分别放到两人面前,右手掌轻轻按在了酒壶之上,那三昧真火立时便也跟着熄灭。他提起酒壶,替司马青衫面前的杯子里斟上了一杯酒。
司马青衫看那杯酒,淡淡的雪白上面浮着数片颜色稍重的白梅瓣,看来清雅之极,但他却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输了,李无忧果然是透过了冰火,将梅花打入了酒壶。他举起杯子,手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却终于咬咬牙,将玉杯凑到了嘴角,淡淡的幽香顿时扑鼻而来,直沁心脾,他的心里却涌上了淡淡的苦涩,因为他明白,自喝下这杯酒后,这个朝廷、这个天下,已然偷偷换了主角。
“且慢!”已经替自己斟完酒的李无忧忽然道。
司马青衫不解的眼神里,李无忧干了自己面前的酒,淡淡笑道:“丞相,这杯酒,其实你可以不喝的。”
说完这句话,李无忧长身而起,飘然远去。司马青衫望着桌子上一空一满的两个酒杯,正自发呆,忽然发现那两个玉杯竟已在瞬间变做了两个冰杯,自己面前那杯酒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沸腾,他惊了一惊,刚朝后退了一步,却见杯里忽有一道红得像血一样的火焰一腾而灭,再看时,杯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三昧真火!”司马青衫倒吸了一口凉气,颓然坐倒——如果一个人饮下一团三昧真火,还有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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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忧回到自己的府邸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原来的伯爵府就有上百亩,现在倒好,整条街都被盘了下来,使得新建成的无忧王府占地大概有四五千亩之多。之前的建筑也给拆了,进行了重建,每一处建筑都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说不出的精致,但偏偏组合到一起,整个府邸看来气势恢弘,说不出的壮观。看来楚老儿果然是下足了本钱,不愁老子不认他这个便宜老子。
他正自站在门口发楞,门口侍卫中却有一人走了过来,细看却是朱富。
朱富急道:“元帅,您才回来啊!诸位姑娘已经等了您好久了,厅里已经来了一大堆官员,等着给您送礼呢!”
“一大堆?”李无忧吃了一惊。送礼这种事,即便是街知巷闻,也断断不能明目张胆,怎么会出现一大堆人挤在自己家里等自己的情况?
“是地!一大堆!”朱富诡异地笑了起来,放轻了声音,“本来诸位大人见元帅你不在家,便都要告辞离开,慕容姑娘却说大家既然如此有诚意就都留下等元帅回来吧,这一等就等了满满一屋子……”
李无忧哑然失笑。这小丫头还真是……
跟着朱富进了客厅,果然看到慕容幽兰正和一大堆金盔带甲的家伙纠缠不清,而旁边一些蟒袍玉带的人虽然一本正经地坐着,面上不动神色,互相还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但李无忧却看清这些家伙其实早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早已坐不下去了。
见李无忧进来,众人几乎是轰地一声跑了过来,一个个热泪满脸,那架势就只差叫一声爹,便可上演一幕父子久别重逢了。
反正脸皮已经撕破,也不在乎别人知道自己来给无忧王送过礼了,众文武大臣个个争先恐后地送上自己的礼物,谀辞如潮。李无忧不理慕容幽兰朝他猛递眼色,笑眯眯地命朱富来者不拒地一一收了,直气得慕容幽兰狠狠跺了跺脚,掉头朝内堂去了。
寒暄一阵,李无忧当即在府里大排筵席。众人本来个个海量,但不知为何竟然没喝几杯酒,便个个烂醉如泥,唯一一个没有醉的是航州副总督黄瞻,见李无忧命朱富将喝醉的众人一一安排客房住了下来,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却露出佩服神情,道:“数月不见,王爷的手段可是越来越高明了!”
李无忧笑道:“老黄,你的见识倒也越来越高明了!听圣上说你将航州管理得紧紧有条,很是不错,很好,很好!”
“不敢!不敢!只不过上次得王爷的提拔做了京城的副总督后,生怕辜负王爷的知遇之恩,因此一直以王爷为楷模,努力体悟王爷在航州时教我的种种法门,这些日子来处理政事也是如履薄冰,托王爷的福,总算是一切平平安安。但比起王爷在前线守土开疆,那便是萤虫与日月争辉,比不得,比不得的!”
李无忧愣了愣,苦笑道:“他妈的,刚刚皇上还给我夸你风骨不凡呢,怎么才几天不见,没想到你这小子拍马屁的本事竟然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啊!官场果然他妈的是个大染缸啊!”
“王爷恕罪!”黄瞻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其实小人刚才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并无半句拍那个什么之意!”
李无忧笑了笑,道:“起来吧,我和你开玩笑的。李无忧看人,向来错不了的。当日我就是看上你的铮铮铁骨,才破格提拔你当航州的副总督,这些日子我虽然不在航州,但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还都是了如指掌的!你外表虽然变圆滑了些,但内心却一直没有改变过。外圆内方,本就是处世之道,你果然是进步多了。”
“谢王爷!”黄瞻语声中已略带哽咽。
李无忧问道:“今日来拜访我的,除开你,虽然有些是不得志的官员,但却也有像礼部尚书陆子瞻这样身份显赫之辈,怎么大伙儿这么不约而同?”
黄瞻愕然道:“王爷难道还不知道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么?不说你在黑白两道都左右缝源的显赫江湖地位,也不说你手握前线五十多万精锐兵马、三州重地,还手持金牌玉剑,光是你之前在城外那一声巨喝竟然震得百官无色的威势,也足以让人三更半夜跑来给你送礼巴结了,更别他们还刚刚得到从宫里来的消息呢!”
“宫里来的消息?”李无忧吃了一惊。
“是啊!王爷莫非还不知道么?宫里刚刚有人传出你明日起将和他二人共同执掌朝政之事,几乎来这里的官员都知道了。”
李无忧呆了一呆,这件事知道的人仅限几人,而能够让这些官员如此快就得到消息,怕是出自司马青衫和耿云天二人之一或者是两人联手的手笔了。但无论是谁出的手,明日这个京城怕就要暗自改换局面了。
送走黄瞻,李无忧并未立即去找诸女,而是召来了秦凤雏。被问起京城的兵力控制情况,秦凤雏皱眉道:“元帅,先前我们得到的情报有误,目前京中总兵力其实已达十五万之众!城守军四万,由百里莫仁统率,而舟落霞统领的禁军却有十万之中,除开我们的三千人,还有七千人是王维带来的嫡系部队。”
“靠!有没有搞错?”李无忧重重一拍茶几,后者应声碎成粉末,“怎么会和先前得到的情报差这么多?”
“属下无能!”秦凤雏脸上露出惭愧神色。
“罢了!凤舞军组建不久,这也怪不得你!”李无忧迅即恢复了冷静,当即又问道,“你有没有搞清楚,百里莫仁和舟落霞都是哪个方面的人?他们是什么时候掌管这两路兵马的?王维进京又投靠了谁?”
秦凤雏道:“百里莫仁三十九岁,是农夫出身,靖王旧部,原来是禁军的一个四品游骑将军。城防军的参将本来是朱富,自他跟你一起到前线后,一直是黄提督负责统领航州防务,但自你杀了靖王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皇上就让他和府尹骆志一起只负责处理政事,防务就交给了百里莫仁。至于舟落霞,是皇后舟雪的第二个哥哥的女儿,今年十八,自幼聪慧,熟读兵书,向来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靖王死讯传来,禁军无首,皇后便向皇上推荐了舟落霞,皇上念及皇后的丧子之痛,便应允了。两个人掌握兵马都应该不到四个月。至于他们背后的势力,舟落霞不言自明,百里莫仁却是倒向太师的……”
“倒向太师?”李无忧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足为虑了,我看他是脚踏两只船,既在皇后这边卖乖,又和耿云天关系密切才对!”
“元帅所言有理!”秦凤雏点头附和,又道,“王维就很复杂了,情报显示,他几乎和所有的势力都保持着亲密的接触,但看不出他究竟和谁更亲密一些,只知道他进京的时候曾和耿太师发生过摩擦,不过之后因他的登门谢罪,二人非但冰释前嫌而且还好得如蜜里调油!”
李无忧点点头,笑道:“这小子上次被我挫了锐气,这次终于学乖了。只不过么,他再怎么学,也是比不上他爷爷王天的一半了!”
秦凤雏也笑了笑,最后却皱眉道:“元帅,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说?”
李无忧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说王定和王维的关系吧?”
感觉到那两道淡淡的眼光的威力,秦凤雏忙点了点头,心头暗自却是颤了一颤。自那块怪石头出来之后,他只觉李无忧的眼神再没有以前那么犀利如剑,反而柔和得一如清水,但就是那淡淡的眼神,却让人生出一种万事他都了然于心的无力感,让你不敢对他有任何的隐瞒。却不知这是因为李无忧得到前世功力之后,玄心大法已然突破第一层的天心地心,而第二重的圣心佛心境界也已大成,眼神不经意的流露便如圣人仙佛一般,虽然有悲天悯人的大慈悲,却也同时有着大威力,不可抗拒,让你根本不愿意说谎去欺瞒他。
李无忧见秦凤雏诚惶诚恐,知道再运功的话会对他的修为产生不利的影响,忙收回圣心境,轻轻叹了口气,道:“凤雏,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崇拜力量,还有更多的人相信情义,所以,成大事者就该知道何为恩威并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将王定从潼关带到这里来,自然是没有再怀疑他。所以,你要暗自查他,我不反对,但千万不要再没任何证据的时候就质疑他,那就是枉作小人,知道吗?”
秦凤雏被训得冷汗淋漓,点头不迭。
李无忧自怀里掏出一册书,递过去道:“你是凤舞军的头领,但轻功未免有些太不尽人意,这是我针对你轻功的弱点所创的一种新的轻功身法,好好给老子练,希望早日能够真的像凤凰一样飞起来,别他妈丢了我的人。”
秦凤雏满怀感激地接了过来,揣入怀里,忽道:“元帅,你刚才骂我,现在又送书给我提高武功,这算不算是恩威并施?”话音才一落,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以酷肖饿狗抢屎式落地时,身后传来李无忧的笑骂声:“妈的,知道就行了,还非要说出来,不是讨打是什么?”
秦凤雏心有所悟,也不以为意,拍拍屁股,哈哈大笑着,扬长出门而去,搞得与他擦肩进来的朱富一脸诧异,问李无忧道:“元帅,小秦今天难道又在您这讨到了阴阳合欢散?要不怎被你踹了一脚还满脸的春意盎然?”
李无忧笑骂道:“滚你奶奶的蛋!不该你关心的事少问!客人都安排得如何了?”
朱富闻言立时皱起了眉头,道:“属下正是为这事而来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家里也都派人去通知今夜留宿了,只是还有一个七品的武官,似乎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是老在那吵着还要喝酒,借酒发疯,在院子里乱闯,百十个近卫都不是他的对手,夜将军闻讯赶来,虽然和那人打得不分胜负,却拿他不下,我这正为这事来禀报您呢。”
“哦?有这种事?” 李无忧大感有趣,站起了身来。百名近卫的实力已经非同小可,夜梦书的武功他更是知道的,这家伙本身武功似乎是传自天鹰唐门,这些日子里被秦清儿一阵猛补,已臻至一流高手的境界,京城的废物武将里居然还有人能和他打成平手的?
用以待客的云来轩其实是一处有四面各有上百间厢房的巨大四合院。紧邻四边房子的边上都是四季常开的花树和一些珍稀异草,而花草外围是大理石铺就的三丈长的平地,而平地过去,是一个约莫百丈方圆的巨大的人工湖。
李无忧远远地就听见一阵兵器交击声和阵阵欢笑声传来,倒好似不在打架反似有人在唱戏一般的热闹,刚跨过入轩的月形门,便见前方灯火通明,那百丈湖面上方竟然挂了不下百盏巨大灯笼,而七女正围在湖边的雕栏上嬉笑不绝,其中慕容幽兰、叶秋儿和秦清儿三人更是振臂撩袖,手舞足蹈,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呐喊助威,其余四女虽然不是一般疯狂,却叶各自嘴角含笑,眉目飞舞。离七女不远处,糊糊真人、笨笨上人、唐鬼和玉蝴蝶四个活宝也是振臂高呼不绝,四人附近地上血迹斑斑,显然是朱富说的刚才那些负伤的士兵所留。
在正对七女的湖对面栏杆后面,王定正带着数百人举着弓箭虎视眈眈。李无忧看得暗自点头,如此多的高手在侧,依然没有让王定放松警惕,这个人,实在是可以托付很多事。
李无忧带着朱富悄悄走到栏杆边上。却见湖中两个人影正落足在相距三丈的两片不败荷的荷叶上,各自持剑对峙。其中一人正襟肃立,面上汗大如豆,显然斗得异常辛苦的,却正是夜梦书。而另一人金盔带甲,站在荷叶上面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只踏得荷叶四周水波荡漾,仿似一阵风来随时都会倒下,却偏偏倒了良久却怎么也倒不下去。李无忧看得明白,这家伙表面双足踏荷,其实两只脚都是虚踏在荷叶上,全凭着一口真气悬在空中的,不禁暗叫了声高手。
但下一刻,李无忧天眼透过,看清楚这人真面目,当即大喝道:“梦书退下,且让我来收拾这潜入我国的奸细!”
第一百三十五章家国大事
夜梦书听得李无忧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足尖在荷叶上用力一点,顿时如一缕轻烟般飞回岸上,才一落到秦清儿身边,却见李无忧早已落到方才自己立足之地,双手背负,衣袂无风自飘,一如神仙中人。
众人眼见李无忧出场,都是齐齐一阵嘘声。本以为可以听到更多喝彩声的李无忧对此大大的不解,不禁叫道:“怎么夜小子在下面你们叫得人声鼎沸,老子下场你们一点掌声没有就算了,怎么还给老子喝倒彩?”
夜梦书对此也是不解,露出询问神色。
却听慕容幽兰撇嘴道:“小夜子武功低微,对上这一般差劲的醉汉最是半斤八两,那才叫好看嘛,你那么大的本事,下去还不是两三下就解决了,那还有什么趣味?要是纯粹为了抓住这家伙,我们这么多人随便下去一个还不手到擒来,偏要你在这逞英雄吗?”
实话最伤人,李无忧忙点头认错,夜梦书羞愧得却只差没找个洞钻进去,方才自己打得那么卖力,在这些家伙眼里原来比耍猴并不强多少……
倒是湖心那金甲将军闻言却是一洗醉态,不怒反笑道:“慕容姑娘言之有理!倒不知姑娘是否敢下来在下切磋切磋?”
慕容幽兰尚未接口,却听李无忧朗声道:“任独行,枉你也是魔门的成名人物,不敢和我动手,偏去激一个小姑娘,你羞也不羞?”
任独行?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是惊了一惊。眼前这人居然是天魔任冷的徒弟剑魔任独行假扮的?夜梦书想起自己方才居然和任独行斗了百余招而未落败,顿时一扫颓势,隐隐有些得意了。
任独行叹了口气,一把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愤愤丢到河里,怒道:“老乌龟又骗老子!什么魔法面具谁也认不出,全他妈是狗屁!”
众人愕然。
李无忧叫了起来:“喂喂,大家都看见了,这家伙居然朝我的私人湖泊里乱丢垃圾,以大楚律法,该罚款百倍等于此垃圾之金!你们都帮我记下了,一个魔法面具价值万金,从今天起,任独行欠我百万金!哈哈!发财了!”
众人更加愕然,面面相觑。
任独行也是满脸愕然,不解道:“李兄,既然这个魔法面具是真的,为何你还能看穿我的真面目?”
李无忧当然不会告诉他天眼之秘,而是嘻嘻笑道:“这个还用说嘛?魔法面具将你这小子什么都改了,但你的独门标志,那一双眼睛里色眯眯贼兮兮的眼光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了,刚才你虽然在和梦书打斗,眼光却总是瞟我几位老婆,这我就猜了八九成是你,然后再留意到你举手投足间的那股孤傲之气,还猜不到是你那老子就该回家抱孩子去了!”
湖上众人多是知道李无忧又在胡扯,闻言都是一阵大笑,偏是任独行却是佩服道:“李兄慧眼如炬,难怪大魔王要推你为我圣门当世第一对手了!”
“大魔王?谁?我好像和他不是很熟吧?”李无忧愣了一愣。
任独行一振长剑,朗声道:“只要李兄能击败我手中长剑,我便将一切见告!”
李无忧想了想,道:“任兄,不怕得罪你,说句大实话吧,要我和你一对一的单挑,那实在太没挑战性了,不如这样吧,我站在这里不还手,让你攻我百招,只要你能碰到我衣衫,便算你赢了,刚才那百万两黄金就一笔勾销,但如果你碰不到,就请将这个大魔王详细到三围尺寸,牙口好坏都一一告诉我,你看如何?”
任独行深吸了口气,压住内心的愤怒,淡淡说声那再好不过,长剑猛地脱手而出,化作一道三尺长的电光直射李无忧眉心,后者吓了一跳,慌忙展开龙鹤步轻轻闪开,但那电光落空之后,其势未衰,便极不合常理的迅即折向,以一个诡异的斜角反刺回来,李无忧只得再次转换身形,险险避过。
一时间,只见那三尺电光紧贴李无忧的衣衫飞舞,后者闪转腾挪,时而矫若神龙,时而翔如羽鹤,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间躲过白刃加身之祸。湖上众人看到任独行年纪轻轻的居然使出了江湖剑法至高的御剑术,都是先惊呼了一声,随即却为李无忧担心起来,但见他避得虽然凶险,但却总是游白刃而无伤,都是叹为观止。
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这两个武痴更是诞着脸,笑嘻嘻地拉着诸女问起这套身法的来历。诸女虽然多受过李无忧指点武术,却只有慕容幽兰在初逢李无忧的时候依稀见过这套身法,却也不知道来历,自然都是无从相告。二人自然不信,当即死缠烂打,一副不打破沙锅问到底绝不罢休的架势,诸女不胜其烦,秦清儿实在看不过去正要出声警告,一旁的玉蝴蝶忽然折扇一拍手心,恍然大悟道:“我知道这套身法的来历了!”
众人半信半疑间,却听朱富和唐鬼同时欢声道:“我也知道了!”
众人更奇怪,当即便有叶秋儿道:“到底是什么什么身法,快说!”
玉蝴蝶三人互望一眼,都是脸色尴尬,忙各自转头,假装没听见。但下一刻,三人头上都被狠狠敲了一下,蓦然回头却见慕容大小姐双手叉腰,怒目圆睁。
三人当即吓得一哆嗦,忙异口同声道:“采花身法!”见众女大怒,玉蝴蝶忙解释道:“诸位姑娘且看,元帅这套身法闪转腾挪之间姿势优雅自不必说,难得的是每一次出招,不是双手如彩蝶张翼(鹤翔),便是十指怒张(龙爪),抱于胸前,不正是元帅将传说中淫贼的最高轻功身法蝶舞双飞和抓奶龙爪手集合到一起所创……哎哟,哪个混蛋打……打老子?”他吐出两颗带血的门牙,却并不见暗器,张头四望,却见诸人都是哈哈大笑,齐齐指向了湖心正在躲避御剑术的李无忧。一旁的糊糊真人还不胜惋惜道:“李小子用一滴湖水打掉你两颗门牙算是便宜你了,要是老子,该用尿!”笨笨上人点头道:“对对,是该用尿。不过二哥,您居然可以在御剑术的逼迫之下,在闪转腾挪之际,躲过众目睽睽,神不知鬼不觉的撒尿,功力看来又精进了啊!”“切!我有说过要躲着大家吗?”“……”
玉蝴蝶越听越是胆战心惊,想到隔了这么远,激斗中的李无忧依然能分神听自己说话并且用一滴湖水打掉自己的门牙,真是鬼神之功,莫要元帅一时糊涂真的用他贵尿来对付自己那就惨了,忙捡起门牙,闭了嘴,再不敢发出一个声息。
湖心的争斗却已越来越精彩。
御剑术本分无法御剑和有法御剑两种,前者是初窥御剑门径,每一次出剑虽然都是御剑脱手直击要害,但转折之间却并无章法配合,后者却是御剑术登堂入室,每一招每一式之间都和寻常剑法一样有配合,一旦展开,便可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任独行号称剑魔,在剑上的修为自然是出类拔萃,此时御剑之术已经是初窥有法御剑的门楣,虽然依旧难脱之前以手使剑时剑法的窠臼,但转折之间却已颇为连贯,李无忧初时还躲得从容不迫,但任独行每一道剑光刺过,便在他身周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无形剑气,那剑气渐渐累积,只让他如遭千钧重压,若是换了旁人早已被这剑气重压避得坠入水中了。但即便是李无忧,却也不好受,他一直坚持不肯出手抵挡,只是一昧躲闪,此刻便如背着千钧重的山,来躲闪电,那种滋味非局中人实是无法理解。
但让所有人奇怪的却是,李无忧虽然躲得辛苦,却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蓦然,却听任独行大声道:“第九十八招了,李兄你还不还手吗?我出杀招了!”
李无忧大笑:“尽管放马过来吧!”
任独行也不废话,手指一指空中剑光,那道剑光忽然暴涨百倍,光华耀眼,直透霄汉,直让天上的星辰也同时没了颜色。湖上功力稍差者不自觉地齐齐闭上了眼睛,寒山碧、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却同时叫了起来:“当心!是流星剑光!”二人话音才一落,那道剑光陡然分作了千万道细小的剑光,仿佛一场华丽的流星雨,齐齐射向了李无忧。
万道剑光才一射出,这个院子上空的星辰忽然间光华大盛,万道微小的星光自天际落了下来,和剑光汇到一起,刹时再分不出剑光和星光,整个四合院仿佛在一刹那被激烈的强光所包围,在这强光里能睁开眼睛的人寥寥可数。
“停!”光华包裹里,李无忧忽然大喝了一声。
于是满天的光华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尽。众人睁开眼时,漫天的星光已经明亮如昔,李无忧依旧傲立在原来的地方,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而任独行却嘴角挂着血丝,双足也再未悬空而是实踩到了荷叶之上,并且身体微微有些摇晃,最醒目的却是那一脸的不信。
众人虽然已经看出胜败,却茫然不解。却听糊糊真人喃喃道:“这小子简直是个魔鬼,他竟然一招未出,便破了流星剑光!”笨笨上人亦道:“便是那人出手,怕也不能够办到,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管他怎么做到的!反正我老公赢了,耶,老公万岁!”慕容幽兰抢过话头,叫了起来。众女虽然兴奋,却没人和这没大脑的丫头一般乱闹,都是苦苦思索,却不明就里。唯有秦清儿叹道:“李无忧啊李无忧,莫非你当真就是那个人吗?”
却听任独行苦笑道:“李无忧,你真是个天才!我自以为得计,每一剑刺过都在你身边布下了一道无形剑气,却没有想到你每一步跨出其实都是在牵引我剑气的轨迹,到最后一招我用流星剑光引来天上星光,却反被我自己的剑气所挡住,反而伤了我自己,由始至终你非但没有出招反击我,甚至连出手抵挡都没有,佩服,佩服!”
众人闻言都露出恍然神色。
李无忧淡淡笑道:“任兄客气了,在下侥幸得胜而已!”事实上这并非谦逊之辞,他确实胜得侥幸,若非在烈火情天时他学得了星罗天机阵,也不会一眼就看出任独行的剑飞舞时隐隐和天上的星斗相合,才将计就计地按星斗的逆阵牵引他的剑气,最后让他自己引星光伤了他自己。
任独行摇摇头,伸手入怀,摸出一张帖子,飞掷向李无忧,同时道:“大魔王古讳长天陛下已于月前统一了我魔道,并定于除夕之夜在天柱峰举办魔盟成立大会,希望李大侠能够大驾光临,共襄盛举!”
李无忧一把抓了过来,瞟了一眼,苦笑道:“谢惊鸿这老儿也真是迂腐得紧,我让他将古老儿熬汤喝了,他倒好,非要将人放了,妈的,这下子玩大了吧?”沉吟片刻,末了正色道:“替我告诉那老小子,就说,老王八你这么快就统一了魔门,算你狠,不过老子除夕夜要大婚,没空来捧场,你自己悠着点,别高兴过头了搞个什么脑溢血心脏病什么的挂了就不好玩了,老子还等着他讨几笔债呢!”
任独行愣了愣,失笑道:“好吧!我会转达的!顺便提早恭贺李兄大婚之喜,祝阁下早生贵子,百子千孙!”说罢冲霄而起,迅即消失在夜色里。寒山碧似乎想问什么,发出半个音节,后面的话却终于没有出口。
李无忧飞上湖来,众人正要问长问短,忽然发现眼前一暗,却是悬在湖上空的百盏灯笼竟在瞬间熄灭,显是方才已被任独行剑气所破却是被李无忧一直支撑至此,一时皆是惊叹连连。
当下众人围了上来看那张古长天的请帖,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二人和大荒四奇本是同一辈人,只是最近才出江湖,自不知古长天是何方神圣,听朱富等人一解释,先是露出不屑神色,但随即听到这人非但是破穹刀的真正持有者,而且还学会了九魔灭天大法的时候,却立时变了颜色,同时惊呼道:“难道那人竟然也还活在世上吗?”
众人大奇。李无忧问道:“九魔灭天大法很了不起吗?那人又究竟是谁?”
糊糊和笨笨二人各自对望一眼,都是摇头苦笑,任诸人怎么追问,也不再出声。李无忧无奈,却也不以为意,当下自留下王定的人收拾残局,其余诸人各自散去,自己却被诸女到了主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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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婆娑,几缕风透过轩窗吹了进来,直吹得烛影摇红,泛起一室温柔。
见六女一个个不是脸颊绯红就是神情淡然中隐隐透着喜悦,偏个个又都故作矜持不肯先开口,李无忧当即起身,促狭道:“诸位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小生可就先告辞了!”
“喂喂,话还没说怎么就要走了呢?”慕容幽兰果然最先站了起来,一把将李无忧抱住,不让他走。
叶秋儿当即也扑了上来,嘻嘻道:“刚才拿我们姐妹做挡箭牌,现在雨过天晴了,莫非就想赖帐了吗?”
其余诸女各自笑着附和起来。
李无忧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原来是各位妹妹耐不住春心寂寞,死皮赖脸想要哥哥我娶你们啊!”这话自然引来慕容幽兰和叶秋儿的粉拳无数,以及其余诸女连声大骂坏蛋之类的呸声。
忽听寒山碧冷笑道:“李大侠,你的意思是说姑娘我没人要,还求着你娶我不成?”
李无忧最怕这丫头,当即吓了一跳,忙好言相慰道:“哎呀,阿碧,我的姑奶奶,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别当真,别当真,我明儿就奏明皇上,咱们后天就完婚,成不?”
“哼!后天怎么行!最晚也得明天晚上!姑娘我可等不急了!”慕容幽兰一本正经地模仿着寒山碧的声音道。
“小妮子,你找死哦!”寒山碧登时冰颜破水,笑着去抓慕容幽兰,后者哈哈大笑,满屋里躲了起来,叶秋儿、朱盼盼和唐思也被殃及池鱼,一时诸女闹成一片,满室皆春色。李无忧置身其中,说不出的喜乐,看着唯一没有加入战团的若蝶对自己微笑点头,也朝她点了点头,心头不禁感慨万千。除开若蝶和自己有千年之约,其余诸女也几乎人人与自己共过生死患难,其中朱盼盼更有死别之痛,慕容幽兰曾为自己甘愿受大鹏神的惩罚,叶秋儿和自己在悬崖上不离不弃,每次失去自己的消息,唐思是找得最辛苦的,而寒山碧,虽然多次骗自己,但最后还是为自己叛了师父,离开了她苦心救出的古长天,凡此种种,最难消受美人恩,投桃报李,自己唯一能做的怕也是娶她们,给她们毕生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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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李无忧还在睡梦之中,便被慕容幽兰和叶秋儿两人齐发的两个闪电劈醒过来。自慕容幽兰发现李无忧不惧闪电这个秘密后,似乎对找到了个没有后患的练功靶子很满意,三天两头都要从李无忧痛得呲牙咧嘴的程度来检验自己电系法术的精进情况。天晓得,李无忧并不是不怕闪电,而是每次被闪电攻入体内后,因为五彩龙鲤的缘故将闪电储存了起来,依旧要辛苦地运功将其化解的。曾经有一次,他受不了小丫头的折磨,当即在睡觉周围布下了一个防御结界,结界反击后几乎没要掉全力出手的慕容幽兰半条命,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乱布结界了。事情真的变得糟糕透顶,是在来京城的路上,叶秋儿被李无忧改造成武术双修者之后,发现这个秘密的秋儿姑娘很快加入了慕容幽兰的行列。这也算自作孽不可活吧。
但今天李无忧却惊奇的发现自己虽然被二人的闪电击中,却并没有任何痛楚感,而体内也并未有任何的不适之处,反是觉得说不出的舒坦。他一时不明所以,内视下才发现那些电流居然全部被吸收到了骨骼之中,而骨骼本身在吸收了电流之后却仿佛受到了按摩,说不出的舒畅。奶奶的,原来天神之骨还有这样的功效!难怪会名列上古九器了!
当下,他自是说不出的开心,抓住两个正茫然不解的小丫头,狠狠在二人香臀上拍了两记,扬长而去。
来到餐堂,昨夜留宿的诸位文武大臣都是残酒方醒,正一个个哭丧着脸在用餐,见到李无忧到来,都如久旱逢甘雨,一个个哭着请李无忧收留,说以后愿效犬马之劳。李无忧自然知道这些人未必全都是甘心归附自己,很多以前还是司马青衫和耿云天的人,只不过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昨夜在自己这里留宿,司马青衫和耿云天对诸人的忠心少不得要打个大大的折扣,现在自己又在外面放风离间,又恩威并施下,他们想不靠近自己都难啊!
当下他也不废话,只笑道:“小子年轻识浅,忝居高位,还请诸位以后多多指教,当然小子也投桃报李,不会辜负各位的。”
众人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唯唯应是。用过早餐,天刚放亮,便和李无忧一起去上早朝。众人眼见如此浩浩荡荡一支队伍招摇过市,暗想若是被御史看见少不得要参个营私结党,正自暗暗叫苦,万不料李无忧却唯恐旁人不知,居然带了一支百人的军队在左右敲锣打鼓,引得满街的百姓都探头来看这位打退敌寇并一直攻到萧国国都的大楚英雄,和他身后的一帮国之栋梁们。
众人好容易冲破百姓们的包围,慌慌张张来到通往正大光明殿的玄武门时,却惊得不知何时栖到门上方的两只黑鸟振翅而去。
当即有人苦笑道:“乌鸦!乌鸦!遇乌不祥,完了!看来我们这么都人早朝迟到,陛下一定会发雷霆之怒!”
李无忧瞟了一眼那两只栖上了正大光明殿的乌鸦,淡淡道:“是谁在哪里胡言乱语?分明是两只喜鹊嘛!”
众人愣了一愣,随即便有礼部尚书陆子瞻赔笑道:“王爷慧眼如电,那确实是两只喜鹊,来恭贺王爷得胜归来的喜鹊!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喜鹊!”众人一齐反应过来。
李无忧看了看陆子瞻,又看了看众臣,不禁哈哈大笑,暗想所谓指鹿为马原来就是这么回事,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喜欢权力这东西。
众人到达正大光明殿外时,众大臣却已是恭候多时,在扮成黄公公的宋子瞻和朱太监的簇拥下,楚问满脸寒霜地高坐龙椅之上,刚刚还附和李无忧的众大臣见此都是叫苦不迭,心想这次算是识人不明,被这小王八蛋给害死了,正想冒死一搏地解释什么,不想楚问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各位臣工真是消息灵通啊,你们这么快就知道朕要立无忧为太子,这么快就去和未来的皇上搞好了关系,真是了不起,哈哈,了不起啊!”
什么?!所有人同时呆住!这次连李无忧也惊得目瞪口呆,这老家伙行事未免太夸张了吧!他就那么肯定自己是他亲生儿子?他呆了一呆,却和诸人浑浑噩噩地一起进了殿。
在众人茫然不解之际,却有一人朗声道:“启奏陛下,无忧王功高盖世,人所共知,但此人毕竟年纪太轻,难孚众望,陛下若将皇位禅让于他,怕是天下臣民难服,到时引来社稷倾塌,实非大楚之福,请陛下三思!”
说话的正是李无忧的死对头耿云天,难得他居然如此快就自震惊中反应过来并迅即砌词反对。李无忧之前见这厮一次就恨不得揍他一次,这次却忍不住想上去亲他一口,心道:“你他妈这次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请陛下三思!”所有的人在反应过来之后都忍不住跟着奏了一句,心中均想皇上虽然年内连丧三子,但其他几位皇子虽然年幼,却无病无痛的活着,怎么也轮不到李无忧一个外人当太子吧?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莫非李无忧暗自以武力或者诡异妖术挟持皇上?唯有司马青衫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似乎眼前一切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却见楚问摆摆手,笑道:“各位都误会了!无忧王其实是朕的亲生骨肉!”
啊!众臣大惊,下巴几乎没有掉下来,连司马青衫也不禁动容。
于是楚问当即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倾诉这个惊天的大秘密,故事和先前讲给李无忧的大致相同,只是将自己某些年不能人道删除,而是将李无忧说成了是靖王的弟弟,也就是他的第十个皇子,其间又自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自己这些年是如何苦心寻找十皇子,幸好天可怜见,让吾儿载誉归来云云。
众人听罢都是面面相觑,再也没有想到李无忧居然是楚问的亲生儿子,细细观看二人,果然眉目间依稀有些相似。有人顿时又想起在李无忧上次离开航州的时候便被赐了一只皇族才能佩戴的碧玉小剑,立时恍然,原来皇上早有预谋啊!如此想来,就不难理解为何皇上对李无忧杀了靖王居然还如此宽容了。
当下楚问又叫太医来验血,李无忧见事已至此,也是无法,只得让宋子瞻扮的黄公公帮忙采了血样,做了试验。
结果出来,果然是亲生父子!
众臣都是大跌眼镜,但这里人人都是久经风浪的圆滑之辈,虽然心中疑惑,却哪里还不懂得见风使舵恭贺陛下父子重逢?下一刻,耿云天人逢喜事,替楚问放声大笑,说皇上与失散多年的儿子相认真是苍天眷顾,大家还不为皇上和太子高兴么?随即却见司马青衫带头放声大哭,说是自己今天太高兴了高兴得乱七八糟因此喜极而泣,诸位臣工若不放声大哭一场,怎么对得起这件大美事?一时两人都是应者如云,大殿之上哭笑声直冲云霄,只震得大殿上方两只乌鸦以为这里有人刚死了爹娘即将有一场大战,忙自振翅飞去。
李无忧看得哭笑不得,大叹人心不古之余,暗想等老子做了皇帝,少不得要将这些垃圾一一剔除。这个念头才一闪过,却将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妈的,难道老子内心居然是渴望做皇帝这苦差事的吗?
闹了一阵,楚问摆摆手,微笑道:“众位臣工,现在,朕决定加封无忧王为太子,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反对啊?”
“没有,没有!”众人忙不迭的摇头,深怕摇得慢了让未来的皇帝陛下误会自己对他登基有那么小小的一点意见。
陆子瞻大人更是老泪纵横,坐到地上,将四肢举了起来,大声道:“臣举双手双足赞成无忧王继任太子!”
众人暗自大骂无耻,心道:“老子的创意居然被这厮抢了个先!”
“既然大家都没有……”“臣有意见!”却是楚问话声未落,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众臣大怒,但回头一看,却是呆住——说话那人正是李无忧。
“臣有意见!”李无忧重新说了一次,大步走到白玉台阶上,一把抓住楚问的胳膊。楚问吓了一跳,众臣也吓了一跳,一个个满脸怒色,指着李无忧想说什么,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李无忧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众臣或者各怀鬼胎,或者慑于他的淫威,竟是作声不得。李无忧收回目光,低头对楚问却谄媚笑道:“老爹,有点私事,咱们到后面商量商量如何?”说时竟不管老头同不同意,一把拽下龙椅,拖到后堂去了。众大臣面面相觑,各自摊手问旁边的人:这样也行?
内堂。见四围再也无人,李无忧忽然跪下,哭道:“皇上,不管您真是我爹还假是我爹,你饶了我吧,别要我继承皇位,我天天给你烧高香,成不?”
楚问大讶:“无忧,你竟然不想做皇帝?要知道,为了这个位置,多少人打得头破血流,骨肉相残,你……你竟然不想做?”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楚问为难道:“可我负你母子这么多年,这是唯一可以补偿你的方式了。你看你要不愿意,这可如何是好?”
李无忧叹了口气,道:“你要真想补偿我,就别让我再陷入这征战天下的泥潭之中,唉,那玩意累人啊,我最想过的其实还是悠游天下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也别拿什么天下苍生什么的来压我,那些和我无关。”李无忧想起的却是前世的庄梦蝶一直为天下着想,最后却搞得与天下为敌,这一辈子他是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楚问笑了笑,道:“无忧啊,其实你一直不了解你自己。你一直想撇清自己和百姓的关系,你也一直想逃避自己注定要走的路,其实这正是因为你自己怕走上争霸的路,你怕你会喜欢这样的生活,你怕你会变得和我一样冷酷无情,你怕你会妻离子散,你怕的太多了……只是你可曾想过,历史的河流并不是以人的意志而流动的,你我都只是河里一滴水,终将要顺流而动。上天既然选择了你,你就该承担你的责任。有时候,敢于承担责任才是真英雄!”
“切!我又没说自己是英雄,那都是你和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百姓强加给我的!”李无忧耸耸肩,不屑一顾。
楚问想了想,又道:“其实你也不是真的不想当皇帝,只不过你是希望凭你的双手打下一个江山,而不是希望这样天下掉下来个馅饼,这让你很没有成就感,也很让所不耻,觉得自己和那些贵族子弟没什么两样,对不对?”
这次李无忧是真的呆了一呆,他扪心自问,自己确实不是没有野心,但为何一直拒绝楚问的好意呢?
不得不承认,楚问这次可能说对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为君画龙
大雪初霁,冬天的阳光透过轩窗,射到正大光明殿的后堂,一屋的明亮。
“我还是不能答应。”李无忧皱着眉,踱着步,一脸的歉意,“我有太多的事要做,比统一大荒、统一缥缈都更重要的事。”
“切!不就是泡妞吗?”楚问大大的鄙视,“你做了整个缥缈大陆的皇帝,难道还嫌没机会泡妞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要多说了!”楚问双眉一轩,龙颜含怒,“你是朕的儿子!天命所归的大楚皇帝!上天降下来一统大荒的天子!朕命你,楚无忧,从今日开始,你就是大楚国的太子!三日之后便继承皇位,此后这个国家就是你的了,你愿意怎么玩都随你的便!”
“你、这、是、逼、我、了?”李无忧一字一顿,手已然按到了剑柄之上,无忧剑在鞘里龙吟不绝,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
“就是逼你!你又能怎么着?”楚问却出人意料的大耍无赖,一副“老子不信你还敢杀了我”的模样。
“锵”地一声,长剑出鞘,雪亮的剑光已经逼在了咽喉——李无忧的咽喉上。李无忧哭丧着脸骂道:“老王八蛋,我就自刎!”
“别逗了!你坐拥如花美眷,背负天下无敌、救国英雄的声名,又学得盖世神功,爱情得意,事业丰收,我靠,猪都不会相信你会自杀!再说了,即便你真的没气了,老子也会找人将你尸体封在五行不透的血玉棺里——天晓得你是不是诈死!最近江湖上不是很流行玩死而复活吗?”
“老乌龟,你……你不是要玩得这么绝吧?”李无忧怒发冲冠,满脸悲壮,最后终于将长剑还鞘,恨声道,“大不了老子不干了!老子这就回家收拾细软,躲到山里隐居去!等你们打完了,天下太平了再出来!”
楚问一脸无所谓道:“好啊!你要这么做,我是没什么意见了!不过不知道慕容轩会不会愿意让他女儿和你一个大荒通缉犯躲躲藏藏见不得光,而宋子瞻女士和谢惊鸿先生又会不会愿意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和一个懦夫窝窝囊囊一辈子?”
“慕容岳父哪里还好说,但这又关宋美女和谢老儿什么事了?”李无忧觉得不可思议,并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嘿嘿!”楚问老狐狸似地笑了起来,“你以为天下当真有免费的午餐吗?你想想,当日你初入航州,居然坐上了九门提督之职,如果没有人在朕面前吹风,你觉得自己能够吗?那个时候,朕可还不知道你是朕的儿子呢!”
“对啊!”经楚问一提,李无忧立时想起这件心头一直未解的疑团来,“你别告诉我说这句话的是宋子瞻吧?”
“是我!”忽有一个怯怯的声音接道。话音落时,内堂的后门外走进一个淡雅若仙的少女来,却正是风华绝代的朱盼盼。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见到朱盼盼,李无忧觉得自己的思绪一下子明朗起来,很多事情仿佛被一根线一下子窜了起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盼盼,如果没有猜错,我们在丞相府上相见的那次,你就对我暗生情愫!对不对?”
朱盼盼脸颊微红,却轻轻颔首。
李无忧大受鼓舞,继续道:“而你呢,身份异常尊崇,我要娶到你,必须有个显赫的地位,于是你就要宋子瞻让皇上提议封我个大官,碰巧呢,而你娘如姨她正是谢惊鸿和宋子瞻的女儿,皇上这些年来一直和宋子瞻似乎有着某个密切的合作,既然是宋子瞻提的要求,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是吧?”
楚问和朱盼盼齐齐点头。
“这就对了!”李无忧一拍大腿,“难怪当日如姨去北溟前,曾经欲言又止地说‘来日到航州,能不能……’,这话说了一半,又说‘算了,这么多年了,或者他早就将我忘了’,当时我还以为这里有她的情人呢,原来是她的老妈啊!不用说了,这母女间一定有什么难以扯清的误会或者恩怨。是吧?”
朱盼盼叹了口气,道:“事实却是如此。当日外祖母生下我娘还不足月,便躲到深山练功以求打败我外公。唉!她们本是不打不相识结成的夫妻,最后居然为了武学上的分歧,各自东西,此后数十年也是见面而不相认,母女反目,实是让人叹惋!”
李无忧点了点头,道:“果然是这些无聊的意气之争!不过想来如姨表面不肯认宋子瞻,心里其实还是很惦记她的。而宋子瞻却一直觉得亏欠了如姨,自你出世之后,这份慈爱就转嫁到了你身上是吧?”
朱盼盼叹气,点头。
很多事,终于在刹那间豁然贯通。难怪金风玉露楼在江湖上所向披靡,几乎是接了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原来暗地里还有宋子瞻撑腰,而以朱盼盼先前的二流武功游历诸国居然平安无事,少不得是楚问暗地里给各国透了气,再加上她金风玉露楼的少楼主身份,谢宋二人的孙女的超然身份,自然是通行无阻,鬼神辟易。
由此联想开来,谢惊鸿将牧先生和叶十一这两个得意弟子放到靖王身边,倒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么阴险是为萧如故来颠覆大楚朝廷,而是用以制衡宋子瞻的势力扩张,只不过叶十一太过理想主义,自以为是的曲解了谢惊鸿的意思,死得可算是冤枉。想到叶十一,李无忧忽然惊了一惊:“他妈的!叶十一岂不是朱如同父异母的同胞兄弟、老子的便宜舅舅?这个关系可是复杂了!而且谢惊鸿既然找到了惊鸿剑,很明显的知道是我杀了他儿子,非但不杀我,反是先跑到京城来为我和小兰向慕容岳父说媒,接着又风尘仆仆的跑来月河村为我疗伤?要不是这老家伙的胸怀真他妈宽广的可怕,就是有什么大阴谋!”
朱盼盼见他神思恍惚,凄然道:“无忧,你是怪我之前不告诉你真相吗?”
李无忧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抱住,笑道:“怪你?我哪里舍得啊?”朱盼盼被他忽然抱住,先是一甜,随即看见楚问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二人,当即大羞,便要挣脱,忽听一个要死不活的声音道:“抱吧,抱吧,多抱一会是一会,以后也许就没什么机会了!”随着那声音响起,一个人自后门走了进来。
那人果然就是宋子瞻。
李无忧轻轻放开朱盼盼的腰,无奈道:“好吧!老子认输!他妈的,说出来都没人信,别人都是不爱江山爱美人,老子却是因为美人才爱的江山,我靠!这都算怎么回事嘛!”
楚问三人想了想,也不禁宛尔。
当下宋子瞻和朱盼盼退下,李无忧装出满脸笑容和楚问回到前殿,楚问当即宣布立李无忧为太子,并定于三日之后便将皇位相传,到时会举行一个盛大的继位大典。众臣先是呆若木鸡,随即却都反应过来,三呼万岁,各自领旨操办相关事宜。李无忧也是呆了一呆,暗道:“老家伙果然是老而弥辣,行事雷厉风行,这么急将皇位这烫手山芋扔给老子,让老子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可怜这些白痴猪头,被这老小子扔进了火坑而不自知啊!”一念至此,忍不住放声大笑,只惹得满朝文武侧目而视!
***
“初,先帝以社稷相传,帝坚拒不敢从。后幸得朱妃以大义相说,云百姓深陷水火,汝岂当独善其身乎?帝汗颜,于是大悟,终愿继大统,万民至此终得曙光一线矣!”——《大荒书。无忧本纪》
***
当下,楚问吩咐众臣散去,独独留下司马青衫、耿云天和李无忧三人。
三人各自揣测之际,楚问笑眯眯道:“丞相、太师,无忧即将继任大统,朕知道这事很有些突然,你们一时怕也有些接受不了,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过呢,朕希望两位今后能一如继往的,像以前辅佐朕一样的辅佐无忧王,让我大楚真正地立于大荒之巅!”
“臣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司马青衫和耿云天二人豪气干云地应道。
楚问满意地点点头,道:“无忧,你以后也要多多向两位老臣多多请教才是啊!”
李无忧说是,以后还得两位贤臣多多指教才,两人连道客气,心中均想:“论及耍阴谋诡计该你指点我们还差不多吧!”
楚问露出欣慰神色,笑道:“见你们如此投契,朕就放心多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昨天晚上王五已经服毒自杀,剩下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朕想了想,便将那三万人连夜遣散了。落霞山那件事,究竟是谁主使的已经不重要了,就此一笔抹过,你们以后有什么分歧大家不妨开诚布公的谈,不要搞这种没有意义的背后动刀子的事,知道吗?”
三人都是怔了一怔,随即却各怀心事地点了点头,一件本来可能牵连极广的谋逆大案就此化为乌有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在这个当口,实在没必要再节外生枝。而既然楚问都说抹过了,李无忧将来也不会旧事重提,无论事情是不是牵连到司马青衫和耿云天,二人也都可以大大地松口气了。
司马青衫和耿云天告退之后,朱盼盼和宋子瞻才从后堂转了出来,见再无外人,李无忧便问起了舟落霞和百里莫仁的事。楚问道:“这点你可以放心,他二人都是以前朕安排到禁军里的心腹,不过是表面上听命皇后罢了。而且皇后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她目前正被软禁着,不会对你造成什么阻力,而一旦你得登大宝,朕就将带着她和几个心爱的妃子去昆仑隐居,再也不会管朝廷的事了!”
“去昆仑隐居?你还真会选地方!”李无忧微微有些黯然,却是想到了大哥和四姐他们。
谁想楚问却会错了意:“呵呵,看你的样子还真是舍不得我呢,好吧,朕决定这两日什么都不做,就到你那狗窝里呆个几天。对了,你那几位个准夫人是否真的个个都如盼盼这么漂亮?婢女们温不温柔?有没有大大的软床?园丁的儿子会不会猜谜?花园里的鱼是不是雌雄各半……”
隔了近一年之后重温老楚的口水大法,李无忧只觉得脑袋里装了一堆蜜蜂,心想原来这老家伙才是老子命里的克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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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问和宋子瞻果然和李无忧回到了王府,二人每日里轮流缠着他下棋喝茶和比武。
楚问还好,也就是狡猾一些再加上唠叨过甚,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喜欢为老不尊地拿色眯眯的眼光瞟七女还算是一个让李无忧恶心的缺点,因为众女居然说楚问的眼光和他很像。天晓得这些丫头是怎么牵强联想到一起的!不过宋子瞻就让人很郁闷了,这家伙基本上任何时候都依旧保持冷酷,并且喜怒无常,李无忧甚至怀疑别的女人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而他是“每个月只有那么几天”。
不过李无忧心知肚明二人如此做是在监视自己,深怕自己忽然又改变主意,带着众美女跑了,到时候楚问就要继续担任皇帝这件苦差事了。对此,李无忧更是郁闷得暗自叫屈:“天地良心,不得不承认,我是诡诈了些,但诡者真的无信吗?难道我李无忧居然会是一个毫无信用并且未经许可私自拐带少女的人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也无需再描述,因为楚宋二人是用行动做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