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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淑女养成
朱红色蜀锦金丝折枝牡丹软罗宫裙。墨金色的滚边，明黄色锦缎小袄，雪缎绣花边大麾，领子上的鸟羽轻轻盈盈的，仿若风一吹就会散掉。浅粉色的薄唇，玲珑白皙的鼻子，明亮的双眼，头上的贵人髻更显得气势逼人。粉嫩的耳朵上，戴着一对水仙玉耳环，头上更是交缠着红色的丝带和几根富贵的凤凰衔珠钗，每一支上面，都嵌有圆润的珍珠，十分大气。
洛娅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就连素日里，自己不用的铅粉，今日都用上了。起身，镜中立刻就显现了自己纤细的腰肢。她细细地抚摸着自己此刻的容颜，原来，经过云美卿这么精细的装扮，自己也可以变得那么好看的。
有些莫名，洛娅回过头去看云美卿：“今日为何这番盛装打扮？”
云美卿淡淡一笑。随即过来再次帮洛娅整理着装：“昨日在湖边，皇上对主子百般刁难，今日主子这番打扮，至少气势上盖过了旁人，再碍于你的身份，今日的请安，想必是无人敢造次的。”
洛娅哑然，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只是，再看镜中的自己，颜色虽不及说成妖娆，可是却十分饱满红润，着装上面虽然简约，可是那些颜色和首饰，却充分地诠释了自己的身份。
红汐也笑着上来帮洛娅整理了腰间的玉带，随后也笑着说：“是啊，主子素日素颜朝天的，看不出什么来，今日经过姑姑的这番装扮，还真是犹如天仙下凡了呢，比起那些个女人们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既然这样的话……”洛娅忽然笑着随性来到镜前，拿起朱笔便往自己的眼皮上细细地描摹着，众人看了莫名，但是却并未声张阻止什么。她在现世不化浓妆，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会化妆，弄个眼线眼影。还是手到擒来的。不一会儿，洛娅的眼睛，就显得更大更黑亮了，眼皮上也被描了淡淡的一层薄红色，显得十分好看，却并不显得狐颜媚色。最后，她眯笑着还在自己的额间化了一朵小小的梅花，显得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地娇美了。
云美卿和红汐等人看着都发了呆，素日洛娅嬉皮笑脸的，还真不知道她有这么一手。尤其是眉心上的那一小朵红梅，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增了不少姿色。望着发怔的众人，洛娅忽然站起来指着自己说：“这就叫，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每个人听得半懂，但还是笑着簇拥着洛娅出去用早膳，接受妃嫔们的请安。
洛娅施施然地走着，气势非凡，此刻的她，就像是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要在合适的时机，她的花瓣就会在不经意间打开。迎着温润湿凉的露水，美目含笑。
她生得虽然平淡，可是并不丑陋。稍作修饰，不肖片刻，却变成了一个别样风味的美人。而且美目盼兮间，还透露着一丝威仪，这样的女子，可谓是后宫中的奇葩了。她的美，不是用描述容颜上的辞藻可以修饰的，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清丽。陛下得此姝丽，真可谓是他的福气。
这是云美卿在心底里，对洛娅的评价。她跟在洛娅的身后，步步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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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请安的妃嫔，跟往常一般齐整，只是翠颦宫的陌云秀，从未来过琉璃宫请安，理由是身体抱恙，洛娅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曾经自己偷偷看到的那个瘦弱的女子，浑身伤痕和血渍，痛苦不堪。
她的出现，令洛娅那时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南宫灏，冷心，冷血，冷情。尽管之前就知道，身为君王，会是个薄凉之人，可是在看到陌云秀那一幕时。洛娅的心都是震颤的。
座下的众人们，看到了今日盛装的洛娅，个个唏嘘不已。这个素日里略带稚气的皇贵妃，年龄尚幼的黄毛丫头，今日却生出一股别样的妩媚风流来。仿佛，她已不再是个孩子，素颜朝天，狂傲不羁。她渐渐地蜕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容颜年轻姝丽，仿若风中刚刚盛放的花朵一般，昔日里的平淡容颜，倒成了为了此刻的盛放，而特意隐藏的内敛从容。
下座的庄妃今日一身的薄红色小袄，黄白相间的狐裘被解下，让宫女收在了一边，没有绾髻，只是将几缕秀发挽成了几个小髻，上面缀着一些白色的珠花。这样简易的装扮，跟洛娅的相衬，倒成了最契合的一对搭档。此刻的她，正看着洛娅微微淡笑着，洛娅心中一动，便回应着。巧笑嫣然间。眉心的那朵梅花，显得愈发地灵动了。
环顾四周，黑压压的云鬓之中，少了两张比较熟识的面孔，一个是梅婕妤的，一个是珍妃的。穆昭仪不来，是因为她快要临盆了，这两三月间，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正当她要问话时，却从宫门外进来一个彬彬有礼的宫女跪下说道：“梅婕妤娘娘昨夜侍寝归去时，偶染风寒。今日皇上特意批准主子七日之内不必请安，还望皇贵妃见谅。”声音丝丝柔柔，进退有度。
“知道了，”洛娅学着后宫的那些贵妇们一样，用柔帕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唇角笑着说，“待会本宫张罗点补药命人送去，让梅婕妤早日康复。”说完，不用洛娅给眼色，红汐已经知意退下去张罗补品了。
“谢皇贵妃抬爱。”
“退下吧，好生照顾你家主子。”
她是梅婕妤身边的大宫女，尔织，洛娅认得。当日她还是瑜琳宫的李嬷嬷时，尔织就给了她一种十分沉稳隐忍的感觉，梅婕妤被打入冷宫，按照规矩，她是可以听从调配的，可是她却始终守在了瑜琳宫，料想，梅婕妤还真的被放了出来，可见尔织是个忠诚的女子。尽管，她知道梅婕妤的心性和所作所为，但是，她却还是愿意陪伴左右呢。
洛娅拿着自己手里的浅紫色丝缎风拂海棠柔帕把玩着，心中想着梅婕妤这次冷宫之行果然收敛沉稳了许多，懂得专宠害己，所以要以风寒为借口，来躲避锋芒惹来的祸端吧？不少字若是从前的她，一定会傻到日日夜夜都要求君王的宠爱，时刻不歇。心中漫过一丝涩意，洛娅分不清，在这深宫中，到底是之前的那个梅婕妤更好，还是此刻懂得自保的她更好。
倒是此刻莫宛如痴痴地笑着说了句：“昨日梅姐姐还跟嫔妾陪伴着皇上在外嬉游呢，料想今儿就病了，真是可惜呢，本来今日皇上还答应了她，要再去放纸鸢赏梅的呢。”一句话。提到了昨日洛娅丢脸献唱的事情，又提到了梅婕妤此刻的荣宠，令大家嘲讽自己，嫉妒梅婕妤。
这个莫宛如啊，说她内敛从容，倒不见得，因为她时刻生得一张利嘴。说她蠢钝不懂得修饰低调吧，却更加不是。因为，进宫一年多，未得荣宠，此刻却恩宠无边，这样的女子，是聪颖的。或许，过去的一年，她正在韬光养晦，寻找时机吧。
正当洛娅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得门外一声“我来晚了”，正是珍妃的声音。尔后，才传来了一阵宫人的通报声。素来以娴淡闻名的珍妃，今日的这番表现，倒着实令洛娅大家吃惊了一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呐。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宫门外，只见珍妃今日的心情不错，满面红光，穿了浅紫色的白绒袄，领口处滚了暖白色的边，还带有细细的绒毛，衬得她的肌肤尤为雪白。耳环首饰等等，就更加不必说了，她的家境殷实丰厚，再加上位分是妃，所以首饰和胭脂等等，皆是一流的。
倒是她一进门，瞥见了上座的盛装女子之后，略微了愣了一愣。只惊鸿一瞥，可是她的心底里却升起了万般的嫉妒。一直以来，在她的眼里，洛娅不过是个下溅的宫婢，一个容貌平淡得连宫女都比不上的女子。可是此刻的她，却流露出一股逼人的美态来，要说那威仪气度，更是令人不敢逼视。再看她眉眼间的笑容，想着她素日里的性格，倒真是应了那句古语，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什么事儿，令珍姐姐这番高兴呢？”洛娅虽不喜欢珍妃，不喜欢跟这些女人们打交道，但是自己毕竟身处宫闱，这些礼数仪态什么的，都是要的。渐渐地，却愈发地习惯了起来。
珍妃没有事先回答洛娅的话，而是微微一福，唇角带笑地对着洛娅请安道：“见过皇贵妃，嫔妾今日姗姗来迟，还望皇贵妃责罚。”众人皆嗤笑着，她掌管后宫多年，哪里就见过她真心实意地道歉？今日这番，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洛娅也心知肚明，便大方地摆摆手笑道：“珍姐姐这是哪儿的话，倒是本宫现在更加好奇珍姐姐今儿有什么喜事呢，足以令珍姐姐一改以往娴静做派，变得如此活泼？”其余的少女也都来了兴趣，珍妃见状，心中则思量再三。
喜事儿，是有的。
林嫔的肚子愈发地鼓了，珍妃今儿托人悄悄地诊断，得知林嫔这胎怀的，十有**是个健康的男胎。那个诊断的明间郎中，是个十分可靠的人，宫中有妃嫔怀了孩子，一般都是悄悄地找他来诊断的。所以，错不了。林嫔得宠时，性子是嚣张跋扈了些，有些像死去的如瑶。可到底她是庶出的女儿，再狂妄也到不了自己的头上，早几个月说好的让她的孩子拜在自己的膝下的事儿，这下子珍妃觉得自己拿捏得十分妥当，只要孩子没事，就一定是自己的皇儿了。
宫中的子嗣，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只要在自己的膝下，就算是一张好牌，一颗好棋，他日用来争夺太子之位，是不二人选。南宫灏在位这么多年了，一直命中无子，现在眼看着穆昭仪和林嫔就要生了，梅婕妤和莫宛如又荣宠多日，还有眼下这个获得圣眷的皇贵妃，相信，后宫不久几年，就要迎来真正的腥风血雨了。
见珍妃独自忖度思量良久，洛娅不禁笑出了声来：“什么事儿，要劳烦珍姐姐思量这么久？”
珍妃回神，忽而瞄到了一角的宝琴，随即便走到宝琴的身边，亲昵地拉着宝琴笑道：“还不是宝妹妹的事情么，上次听雨阁的偶然邂逅，皇上对宝妹妹一直难以忘怀，听内务府那边的消息，好像皇上今夜决定将宝妹妹的牌子放入托盘呢，这不明摆着，是要点宝妹妹侍寝么？”宝琴吓得脸色苍白，她知道，珍妃一直对自己勾引了圣上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她才不得已立刻在洛娅的面前表明心志，希望可以找棵大树傍身。
昨日去来琉璃宫见洛娅，不想只是接到了云美卿的款待，并且云美卿意欲不明，显然是她们还不信任自己。此刻又遭遇到珍妃的苦苦相逼，这令宝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应对。愣是她在宫中呆了好几年，却也还是不擅于妃嫔之间的后宫倾轧。
“如此甚好，皇上子嗣绵薄，我们身为宫妃，理应尽心尽力。”席间，有一个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洛娅循声望去，看见了一个着朴素绿色夹袄，白色宫裙的女人，这个女人眉眼间，洛娅已然熟悉，只是叫不出名儿来，毕竟日日请安的女子诸多，她不是个个都记得来的。只记得，似乎以往的宴会都看得到她，只是她一直低调了些，从不惹出什么事来，这倒令大家忘记了她。
经云美卿提醒，洛娅方得知，这个女子名唤李福如，是当朝威盛将军李将军的女儿，前年进宫，因不得南宫灏的心，所以在侍寝了几次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福昭仪的性子恬淡，不怎么关心宫中大事，这也是云美卿那日对洛娅分析宫中人物的时候，忽略了她的原因。她终日逗留在自己的福如宫中不外出，因着她的父亲战功显赫，故而最终被封为了昭仪娘娘，成为了一宫之主。而那个莫宛如，则正好住在福如宫的偏殿内。
“福昭仪字字珠玑，说得甚好。”洛娅象征性地回应了一句，再看座下的个个少女，心中不禁荒凉一片，南宫灏的女人真多，纵然大部分都生得天仙一般美丽，却还是独守空闺，这位福昭仪，洛娅并不了解多少，不知道她是愿意侍寝还是不愿意，但是，她毕竟也是南宫灏的女人之一。
这样的称谓和身份，就像是烙印一般，刻在每个人的身上，不能抹灭。
福昭仪李福如，向来寡言沉默，低调行事，今日也不知是哪儿刮来的风，令她开了金口。倒是她身后的莫宛如，轻轻地扯了扯李福如的衣袖，做了个小小的鬼脸。
只这个小小的动作，令洛娅心生不快起来，莫宛如的底子，洛娅略微地知道一些，若是这位福昭仪是那种恬淡不惹事的主儿，那么莫宛如此番的行径，就一定骗得过她的眼睛。只是，这么纯净恬淡的心灵，在宫中难得，若是遇难，洛娅于心不忍。
“时候也不早了，大家请安也请过了，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各自散了罢。”洛娅最后总结了一句，目光早已看向了下座的庄妃，庄妃会意，便缓缓离开座位，有留下之意。
各人离开的时候，珍妃的唇角还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告诉洛娅，她得势只是暂时的，后宫之中，很快就又要易主了。而宝琴，颤颤巍巍地躲在一群人的中间，用一种期盼而又惶恐的眼神看向洛娅，令洛娅的压力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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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装扮好看么？”洛娅笑嘻嘻地看着品茗的庄妃，宫中妃嫔之中，唯有在她的面前，洛娅才会这么自在。
“眉心的那朵梅花，实在新颖，相信，不久之后的宫中，诸多女子都要在自己的额间弄出花样儿来了。”庄妃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哈？”只是无心之举，倒不曾想，将会在后宫掀起一场蝴蝶效应来了，洛娅埋头苦笑。
庄妃随即又淡然一笑，拂了拂袖子上的褶皱放下茶盏看着洛娅说：“我从来不觉得你生得平淡，眉眼疏淡，是恬静之相。唇微薄，是调皮的征兆。肤色白皙……”她又看了洛娅一眼，随后笑道，“是陛下最喜欢的。”
原本还说得好好的，只最后一句，又惹来了洛娅的不快，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勉强笑笑说：“难得见到麝衣夸奖人，我可记下了。”
庄妃点点头，随后又看着琉璃宫满院的树木笑道：“其实，我一直想说，自回宫以后，你变了许多，或者说是，长大沉稳了些。”
洛娅也点着头示意，经历了一些事，其中还有生离死别，触目惊心，那是不可能不变的。要说成熟的心性，那么应该归功于云美卿和自己皇贵妃的这个位置吧。忽然觉得，一切如梦幻般不可思议，洛娅便浅笑道：“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登上这个位置，等我再俯瞰一切时，发现自己有种无力感。害怕摔下去，可是却不得不前行。”
庄妃一愣，眼里闪过一丝道不明的神色，随后便将手搭在洛娅的肩上：“放宽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路子，不必杞人忧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看到了你的改变。有空我会经常来看你，若是你心情不好，我也愿意抚琴为你开解，要善待自己，懂么。”
洛娅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自己现在是皇贵妃了，庄妃待自己却还是一如往常，可见她并不在意自己在人前摆出的威仪。这个朋友，这个知己，自己交得太值了。眼泪蓄在眼里，洛娅脸上蓄满笑意。将她的容颜，衬托得尤为貌美。
第一百二十四章淑女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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