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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月夜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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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墙根底下的时候。洛娅才记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肚子此刻饿得正咕噜噜地叫唤。可是这儿离厨房太远，走回去须得半个钟头，洛娅想到这儿又不愿走回去……只好在寒风中捂着平扁的肚子愁眉苦脸。
“以为你不来了。”耳边响起了潋辰的声音，洛娅觉得那是令人舒心的亲切感，她笑着回过头，就看见了一袭黑色锦衣的潋辰。心中不禁疑虑顿生，不知道潋辰白天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儿，自己见到他的时候，总是黑夜里呢。
洛娅朝着潋辰这边走来，随后温婉一笑：“今天有些烦呢。”
“猜到了，走吧。”潋辰照旧揽起了洛娅的腰身，随后纵身一跃，来到了琉璃宫的宫檐之上。
多次的夜出，令洛娅已经习惯了在高处，之前略轻的恐高症，似乎也不存在了。此刻的她只觉得，坐在高高的宫檐之上，俯视着大大小小的宫殿，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远处近处或明或暗的灯火。令她有种很畅快很开阔的感觉。所有的人都活在各自的世界里，皇宫这个地方，不存在一家亲，大家相亲相爱这回事。
能够讽刺到别人，能够令别人难堪，能够陷害得了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好的。大部分的女人都以此为乐，以此为荣。
“今天又有两个宫嫔怀孕了。”洛娅苦笑着，淡紫色的牡丹缠枝滚边春装任由着风呼呼地吹起，她看上去，像是个夜晚来临的仙子一般。用她那洞悉世间万物的双眼，看透这一切。
“我知道。”潋辰低头用手指抚摸着手里的玉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天启制度向来如此。跟洛娅相处了几次，他知道，洛娅想要的，是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可是南宫灏偏偏是君王，他给不起。
甩甩头，洛娅希望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好在饥肠辘辘的她，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想别的。似乎是观察到了洛娅的窘态，潋辰居然从身后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个藕荷叶包好的东西出来，洛娅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清香扑鼻的肉香！口水流得愈发地勤快了，肚子也叫得欢快……难怪刚才自己就一直闻到了一股香味，还以为是厨房里传来的，没想到是潋辰准备了吃的！
“是什么？”洛娅的心思忽然全部地落到了潋辰手里的食物上。
潋辰笑着将藕荷叶一层一层地打开。洛娅一面享受着这撩人的肉香，一面好奇那到底是什么。
“吃吧。”将最后一层藕荷叶打开，里面沾着香油的蜜色烤鸭就展现在了洛娅的面前，洛娅不禁吞了口口水，潋辰笑着从上边弄下了一只鸭腿递给洛娅，洛娅笑着接过，尔后便往自己的嘴里递。
看见洛娅满足的吃相，潋辰心中荡起了圈圈涟漪，这个女子，太容易被满足了吧？不少字洛娅见潋辰一直在看着自己，便悻悻地停下来，随后嗫嚅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吃？”
“不怕我在里面下毒么，我怎么也算是个用毒高手啊。”没有回答洛娅的话，潋辰反而问了个这样的问题。
洛娅却摇摇头笑道：“不会的，我相信你。”
就这么没有理由地信任自己了么，潋辰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激动，他不怎么轻易地相信别人，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却想也没想地说她信任自己。
“倒是你，”洛娅一面啃着香喷喷肥而不腻的鸭腿，一面好奇地看着潋辰。“你是不是天天跟踪我啊，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今夜没有用膳？”
“我……”潋辰忽然语塞，的确是日日夜夜观察着她，无法阻止自己的视线从洛娅身上离开……每次看到南宫灏来了的时候，他都会离开，因为不想看到洛娅见到南宫灏之后，一脸甜蜜的样子。
意识到潋辰的窘迫，又回想起日前潋辰对自己的告白，洛娅不禁后悔自己问出那样的问题，于是她干笑几声随后道：“开玩笑的呢，对了，有没有带酒来啊？”
“你还要喝酒？”想到了那次洛娅喝完半瓶烈青阳之后，发疯唱歌的样子，最后还吐得自己一身，潋辰就不禁暗自汗颜。可他还是拿出了准备好给自己喝的烈青阳递给洛娅，并叮嘱道，“少喝点，上次喝太多，把我吓坏了。”
“嗯，”接过酒，洛娅仰头一口，浓烈而又醇香的酒味顺着自己的舌尖一直冲到喉咙处，“烤鸭虽然好吃，可是吃完口里太干，总想要找些酒水来喝啊。”
潋辰：“……”
烈青阳是潋辰自己研制的酒，名字取得得当，因为烈青阳这酒的后劲十分强。洛娅只喝了一口，潋辰就夺了回来，随即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但并未贴至瓶口……那里有洛娅的唇印，他虽然喜欢这个女孩，但是他不喜欢在这样的情况下间接轻薄。
放下酒瓶，拿出了玉笛来，潋辰微笑着对洛娅说：“说话之前，还是先吹一首涟江吧。”洛娅听后点头应允。
悠扬的笛声低低柔柔地在宫檐上响起，洛娅时常想着，笛声会不会由这里一直传延到别的宫殿处，飘飘扬扬，勾起别的女子心中的愁思。
涟江这首曲子原名为长相思，洛娅埋头之际，忽然想起了这么两个句子：
长相思，莫难忘。轻别离，锁清秋。
潋辰吹笛的模样是很专注的，洛娅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帕将手上的油腻擦净，随后便瞥见了潋辰那冷锐而又明澈的双眸。
“一直都听我说我身边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听你说过你身边发生过的事情呢。”在优雅的笛声中，洛娅忽然低低地问了一个问题。潋辰从漂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洛娅，可是笛声未止。
洛娅摆手示意潋辰不要停止吹笛，自己则环手将自身抱起，静静地聆听潋辰的笛声。或许，他的笛声，便是最好的倾吐。以前听他提及了自己的姓氏，仿佛是一种忌讳一般，究竟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笛声在飘飘袅袅的风中缓缓结束，潋辰深呼出一口气来，随即侧头问道：“想问什么？”
洛娅惊愕地看着潋辰，他怎么知道自己要问问题的。
“因为从来没有听过你提及自己身边的人事，我所知道的，只有你是南宫灏的密探这一点。”
潋辰兀自一笑，笑容仿若是月光一般明亮。自柔软的风中散化开来，令人舒心。洛娅一度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哥哥，真的很幸福。只是不知道，潋辰的心中怎么想的。
“我身边的人事太复杂，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每次相见的时候，都是你烦闷之时，应该一吐为快。”不是他不想洛娅知道，只是事情太多，真的无法倾诉，不知从何说起。
“我还不都是老样子，因为那些事情死去活来的，都不想再说了，再说也没有用。”洛娅耸耸肩，示意自己不想谈关于南宫灏的事情。
潋辰忽然收好玉笛，顺着宫檐上的黄瓦躺下，姿势随意不讲究，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洛娅被吸引，随即也用手撑着慢慢地躺了下来。她跟潋辰之间，仅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侧头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潋辰脸上的笑容。那种笑，意义太深邃，洛娅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男人，但是他，却好像已经很清楚自己的习惯一般。
“我有个妹妹，不过现在找不到了。”潋辰忽然迎着风说起，洛娅忽然侧头注视着他，专注地听着，并不言语。
“我说过啊，我本来姓蓝，我们蓝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制毒世家。鸩毒，鹤顶红。以至于你身上的半年阳，都出自我们蓝家。”潋辰慢条斯理地叙述着，有时候洛娅觉得，潋辰现在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与自己无关。因为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那样诙谐的样子，明明令洛娅感受到了疼痛与悲伤。
“父亲潜心五年，最后研制出了半年阳，一时之间，江湖上纷纷躁动起来，蓝家的访客，络绎不绝。可半年阳的数量甚少，爹爹将半年阳制成无色液体存于白净的玉瓶内，一共五小瓶。
不过，他并未对外声称要卖这样的毒药，也从未对外宣扬半年阳的半点消息。是父亲座下的一名徒儿，他透露了半年阳的消息，惹得那些江湖上的人士纷纷前来讨药，因为半年阳不能被银针试出，无色无味，极好置人于死地。很多人都想要得到，可是父亲却拒绝了所有人的请求。
他很生气，因为那名徒儿父亲很器重，故而他的做法，令父亲十分失望。不过我从未见过他，那个男人是父亲在外收的徒弟，并着一个少女一起，一共收了两人。因着他的透露，我们蓝家，面临了一次灭顶之灾。仓皇逃跑的时候，父亲将五瓶半年阳塞给了我，可是那时的我并不似现在这般强势，逃亡期间，不仅将妹妹弄丢，还被人夺去了三瓶半年阳。如今，我的身上剩了一瓶，还有一瓶，应该在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妹身上……只是，不知她至今是死是活。”
洛娅怔怔地看着潋辰，难怪潋辰不再姓蓝，因为江湖上的人都在通杀蓝家的人，为的就是，想要得到另外两瓶尚存的半年阳。
“那个背叛了师门的徒弟现在还活着么？”洛娅有些好奇。
潋辰却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素未谋面，只知道他叫夜翼云，父亲除了收他为弟子，还收了一个叫洛娅的，江湖上称之为苍狐洛娅，因为父亲将他毕生所学的易容术，倾囊相授于苍狐。这两个人如今都不知所踪，尤其是夜翼云，倘若有一日，我知道了谁是夜翼云，必将他碎尸万段。”潋辰的双拳紧握，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响声，洛娅傻傻地发着愣，觉得心中仿佛被什么击了一般，闷痛无比。
夜翼云是蓝家的弟子……那么自己这个身体的师傅就是，潋辰的父亲！
原来自己跟潋辰之间，还有一股这么深厚的渊源，难怪自己跟他之间一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没想到，夜翼云一个人的私心，导致了蓝家的灭门！这个男人，真是叫人恨得彻底。
“你没事吧？不少字”察觉到了洛娅的异样，潋辰以为她脸色苍白是因为身体不适，便焦虑地问道，洛娅却无力地摇摇头，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道：
“那夜翼云，为什么要向江湖各派私放消息？”
潋辰紧握的拳头终于松了下来，他没有看洛娅，反而是望着夜空说道：“因为他想要借用这次的冲突使蓝家遭难，自己好成为蓝家的新主人！而且，他想要得到半年阳。不过父亲很聪明，给了他五瓶假的。”
“那个叫苍狐的，是不是跟夜翼云一伙的呢？”洛娅问得小心翼翼，虽然自己不是真正的苍狐，可是还是担心潋辰会恨自己，倘若有一日，他知道自己就是苍狐，会是怎样的感想。
不过好在潋辰摇了摇头说道：“苍狐这个人我不了解，但是父亲对她的评价很高。当年父亲有一套拳法要教予他们二人，夜翼云因着私心，偷偷地用药将苍狐的穴道封了，以致她不能习武。这个父亲已然知道，可是却最终没有告知苍狐，因为苍狐的心里很是崇敬他的师兄夜翼云。
父亲觉得可惜，只得将毕生所学的易容术教予苍狐，最后，又将拳法的三分之一教予夜翼云，因为夜翼云此人的野心太重。自那次之后，父亲不大相信夜翼云了，但是后来他背叛师门的举动，还是令父亲深恶痛绝！”
“此人真的可恨，简直是畜生！”洛娅现在一想到夜翼云那张狐狸一般的脸庞，就恨不得将它撕烂！太可恶了，原来自己不能习武，只能学习易容之术，全是因为夜翼云！他表面上装得好像对苍狐很关心似地，没想到暗地里做了这么多苟且卑鄙的事情！
潋辰也点点头，赞成洛娅的说法：“所以，有一日让我见到他，我必定将他挫骨扬灰！以解当年灭门之痛！”洛娅从未见过潋辰这么激动过，一直在她的眼里，潋辰就是这么一个温柔款款的男人，找不到任何的缺点。没想到，像潋辰这么温文的男人，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还有一件，就是我的妹妹。已经失散了将近五六年了，再找到妹妹的时候，不知她是否安好，是否还认得我……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那么弱小，当年失散，江湖各派都在寻找蓝家的后人，不知道她可否幸免……”他的眸子由刚才的激烈慢慢地变得暗淡，洛娅也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
潋辰有个妹妹，她的身上有着半年阳！
他的妹妹，会不会是……向自己身上投了半年阳的雪姬！
洛娅的想法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她不能，这样一来，潋辰就会知道自己是密楼那边的人！而且雪姬也不一定是潋辰的妹妹，她很有可能是从潋辰的妹妹手里夺来半年阳的人！看来，日后得好好查查雪姬这个人，也许可以从她的身上查知潋辰的妹妹现在何方。
“我有幸遇见了自己的师傅，他教我高层功夫，带我到山林里修炼内功，这一去，就是两年。两年后，师傅让我就近保护南宫灏，并且拟定了一个期限，我这才知道，师傅欠了南宫灏一个人情，拿我去还债。可我并没有因此而恨师傅，因为师傅待我如同己出。那时我暗暗下定决心，等自己一旦结束南宫灏这边的任务，就各处地去找妹妹……”
“一定可以找到的。”洛娅忽然定定地说。
“所以，当得知你身上中了半年阳之后，我的心中很是激动，因为，也许可以从你的身上找到我妹妹的线索。”潋辰这么说，令洛娅有些失望，原来，他之所以这么关心自己，是因着他那失散多年的妹妹。亏自己还当他是自己的哥哥，倾吐自己的心声。
察觉到洛娅眼中的一丝黯然，潋辰连忙失笑解释道：“别误会，那只是前几次见面的想法，接触得多了，我觉得你是个很值得心疼的女子。”
洛娅的心中立刻“咯噔”一声，随即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回去吧，很晚了。”潋辰这么说了一句，洛娅也感觉到有些冷，便同意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地面上，潋辰没有多作流连，不多久就离开了。洛娅只身一人回到宫殿里，进门的时候，发现沅淇一个人正坐在台阶上昏昏欲睡。
她轻笑着走到沅淇的身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沅淇的身上，沅淇立刻就清醒了：“主子回来啦，姑姑她们到处找呢，这么晚了，担心主子安危。”
“今夜你值夜，辛苦了，这会子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了，你回去睡吧，别冻着了。”洛娅关心地说了一句，随后又与沅淇聊了几句，便打着哈欠进了内卧。
第一百五十二章月夜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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