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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冷血冷心
厅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洛娅望着莫宛如哭得通红的一双眼，忽然想起了最初见到她时的模样。那时的她，纯净得就如同是一朵小白花一般，若不是云美卿暗中提醒，只怕她现在还对她毫无提防。
“嫔妾，给皇后娘娘说个故事罢。”莫宛如步步走近，在洛娅的面前站立，随即用舒雅的口吻说道。
洛娅还未从自己的神思之中回返过来，听见莫宛如这么一说，便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嫔妾早两年刚进宫的时候，曾经结识了一位跟嫔妾年龄相仿的女孩，我们两个无话不谈，十分亲昵。”莫宛如的目光看向了别处，神思沉浸在回忆之中，洛娅这时也回了神，开始渐渐地投入到了莫宛如的故事之中。她心中暗笑自己太过于紧张，莫宛如，也许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那时，嫔妾和她，都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才人，受尽嬷嬷们的冷眼之外。还要处处提防其他人的手段。但是嫔妾跟她，却过得十分开心，丝毫不将后宫的纷扰放在心上，只过着自己的生活，心想着，也许有一日……会被陛下看中，从此福泽无边。”莫宛如叙述的时候，口吻淡淡的，有点哀戚的味道。
洛娅渐渐寻思着这段往事。
看了洛娅一眼，莫宛如又继续道:"可是有一日，她却死了。”
“为何？”变故太大，洛娅不由得问出了口。后宫之中，死几个宫嫔宫女的，已经不足为奇。但是在受过现代良好教育的洛娅，却不能够将这个看作为寻常事。
“因为她受珍妃邀约前往昭阳宫小叙，不小心失手打碎了娘娘最爱的花瓶。珍妃娘娘原本没有怎么罚她，可是不几日，她就因为想要私自出宫而被处死。因为，她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行。”莫宛如一句一句地慢慢说，听到这儿，洛娅以为，兴许是狠毒的珍妃，将那女子害死了。
谁知，莫宛如的眼中，忽然闪耀起了异样的光芒:"嫔妾那好友啊，错在她太大意，她身边的一个女子在她得罪了珍妃之后。便一直怂恿她逃走，并且为她准备好了一切。珍妃性子是外表温婉，内心却毒辣无比的女人。”当着洛娅的面儿，莫宛如毫不顾忌地数落珍妃，这点令洛娅很是意外。
“那个女孩担心自己早晚会被珍妃害死，便相信了身边人的话，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妄图在别人的帮助之下，逃离这座牢笼。”莫宛如轻笑，“可是，那个人却出卖了她。她将这个消息放给了珍妃，随即，女孩便立即落网，被珍妃已下溅不洁的罪名，秘秘密处死。”
“你恨那个背叛了你朋友的女子么？”洛娅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为什么要恨？”莫宛如忽然转身，露出诡异的笑容，“因为那个女子就是我，为了自身，我不得不这么做。谁让她锋芒太甚，谁让她太容易相信了我。你说是么？”
闻言，洛娅心中陡然一惊，不由得后退几步。
但是，此刻莫宛如却丝毫不畏惧，反而步步紧逼着跟了上来:"尊贵的皇后娘娘，嫔妾肚子里的孩子，恐怕要死在你的手下了呢。”她的眼中，忽然绽放出一股诡异的光芒，仿佛要缓缓地将洛娅的心神摄去。
洛娅的瞳孔忽然放大，不知道接下来，莫宛如会做些什么。等她反应过来，几乎脱口而出要喊人的时候，莫宛如却倏然倒地，她的肚子，被她自己硬生生地压在了地上……
伴随着还有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娘娘，求您了，别过来！饶嫔妾肚子里的孩子一命罢！救命，谁来救救我啊！”
云美卿一行人并着李福如都听到了莫宛如的叫喊，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心中却都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她们忙不迭地推门而入，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颓然倒地不起的莫宛如，和惊魂未定口不能言的洛娅。
莫宛如一声薄红色菱纱宫装之下，宛然已经沁出了一小股红黑色的血水来。愣是没有生育经验的李福如，也恍然明白过来，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莫宛如的眉头颦颦，几乎蹙到了一块儿，纤薄的嘴唇此刻被她的一排白净牙齿硬生生地狠咬着。仿佛快要沁出血来。额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地顺着凝脂般的肌肤悄悄地滑落下来，在看见了夺门而入的李福如之后，她仿佛拼尽了全身的气力方喊出了一句:"好疼啊！福昭仪救救我的孩子……”
万般紧急之下，她甚至用了“我”这个称呼。
李福如只看了片刻，便大致地将刚才的情形了解了**分，她怠慢不得，随即便转身跑到门口大声叫了一句:"宣御医！”
殿内，洛娅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的眼神是空洞而无神的，仿若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此处一般。直到云美卿几个将她簇拥着坐到了软座上，她那没有聚焦的眼睛才稍稍地一点一点的恢复到了从前。
好狠毒的心，好冷血的人。
洛娅缓缓地看着正被宫人们小心翼翼地用担架抬起的莫宛如，地上的那滩血水，依旧触目惊心地呈现在那。它在无声地控诉着，它主人的狠辣残忍。
居然，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亲生的骨肉都可以抛弃。这样的女子，果真还是自己低估了她去。
御医很快就到了现场，刚进大殿，他们就急匆匆地给洛娅和李福如行了礼，洛娅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并未启示要让他们平身，他们心中各自焦急着。但是却又不敢在洛娅的面前催促。
李福如心中也有着凌乱的心绪，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见洛娅整个人都呆呆的，便忍不住站出一步来说道:"你们几个赶快进去给美人看病，你，留下来，看看皇后娘娘是否遭到了惊吓。”她挑了几个资深的御医进去，随后又留下了一个为洛娅瞧瞧。
观她的面部表情，李福如的眼神忽然褪去了所有的快活恬淡，剩下的，便是忧心冷锐的眼神。刚才。倘若自己留了下来，也不必闹到这个地步。真没想到，这个莫宛如，居然狠心到要割舍自己的小孩。
这出计实在是太令人猝不及防了，因为谁都不曾相信，有人会亲手残害自己的孩子。
“不是我……”殿内方才陷入了一大片可怕的沉默之中，不管是云美卿，李福如，还是正在为洛娅把脉的御医，都不敢在这之前多说一个字。沉默良久之后，洛娅期期艾艾地说出了这句话，每一个字，都说得这般疼痛，仿佛有一把刀，在轮流地割着自己生涩的喉咙。
“不是我做的。”
“我没有……”
“是她自己忽然倒下……”
“我不曾推她……”
洛娅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力气，她只这样语无伦次地说着，言语之间，已然忘记了要用“本宫”，而是直接地用了“我”。她的心此时脆弱无比，也许，这一刻，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当时的现场，只有自己和莫宛如两个人。
云美卿见到这个样子的洛娅，心中不禁微微震颤。甚少见到主子这个样子，即便是之前遇到了什么祸事，也不过是淡定处理之，仿佛从不害怕事情会越变越糟。可是，此刻的她，双肩微微抖动着，只差一刻，她的眼泪就要因为激动的情绪滚滚而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福如第一个上前，示意御医悄悄退下，随即她又给云美卿使了个眼色说:"你去通知皇上和太后，这件事早晚会被人知道，请他们过来定夺。”
转而她又回过头去对着红汐沅姝沅淇紫瑟四个说:"你们中。两个人回凤仪宫准备，两个呆在这里，伺候皇后。”
不知为何，在这样混乱动荡的局面上，李福如的三言两语，居然起到了神速的效用。只肖片刻，云美卿和红汐紫瑟便自顾退去办事，沅姝沅淇留下伺候此刻惊魂未定的洛娅。
临走前，云美卿留意了李福如一眼，这样果决的性格，若是居于上位，有心争斗，也许是很可怕的。
李福如再次上前几步，忽然伸出双手，轻柔而又小心地抱住了此刻坐在软座上微微发抖的洛娅。
在被李福如拥入怀中的那一刻，洛娅终于撇撇嘴巴落下泪来:"你信么，这不是我做的。”麝衣，若是你在就好了，我，有点害怕。
我害怕的，不止是接下来要被冤枉的情境，更多的，是我亲眼目睹了莫宛如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只短暂的片刻，可是我却见到了极为残忍的事情。
这种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不容得任何人狡辩的境况，委屈得令洛娅止不住想要哭。可是眼泪刚落出眼眶之后，洛娅就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视线是模糊的，那滩血迹依旧触目惊心地映入自己的眼帘，她甚至可以从那滩血迹中看到，待会儿南宫灏是如何的惋惜，孝贤太后是多么地悲痛。
那个流掉的孩子，是他的儿子，她的孙儿。
可却不是她的亲人。
现在它死了，所有人都会想到，是自己做的。虎毒不食子，可是今夜，洛娅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她亲眼见到，莫宛如一步步，温婉而优雅地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仿佛，那逝去的，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李福如用手搭在洛娅的肩上，另一只手腾出来，温柔小心地抚摸着洛娅的发髻:"我信。”
第一百八十七章冷血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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