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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1]
第8节第八章 走出去
“呼呼……”山风在狂吹，拂起栾一庚身上的粗布衣料哗啦响。
站在山崖边缘的栾一庚，眼眶红润至极，看着山崖下深不见底的黑乎乎一片，山里娃咬着嘴唇，竟然有几许血珠渗透出来。
“娘、爹、爷爷……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孩子栾一庚，一个在被山民们真正看不起的没用男人！”栾一庚对着山崖下大吼着，这一天下来的两件事，打击得栾一庚几乎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我在这些男人出门打工的大山区里，会成为少妇们的猎艳对象，难道我栾一庚只能做一头种马吗？”栾一庚越想心里越难过，呐喊声也越来越大：“我是医生，我是一个真正的医生！爷爷，你听到了吗？你的孙子是一个医生！呜呜……”喊着话，联想到自己的处境，男人的声音有了些哽咽。
“庚子！”一声轻唤，把痛苦不堪的栾一庚拉回到现实中来。
“嫂子，是你？”栾一庚侧过头去，赶紧把要流出泪的眼眶拭擦一把。他即使再怎么样苦，也不能让面前这个女人看出来。
“你怎么啦？我开始听到你在喊什么孙子医生？”走到栾一庚身前的是一个四旬左右的妇女，穿着一身花布衬衣，脚上踏着一双黑色的布鞋，手中提着一个篮子。
“庄嫂子，你听错了，我是在跟我爷爷说，他的孙子栾一庚是一个医生！”栾一庚对着庄嫂子发出牵强一笑，往山崖后退了几步。这样，可以更加安全一点。
“哎，你也真是个可怜孩子，要不是你家里生出那么多变故，你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个窘境。来，把嫂子做给你的汤喝了。”庄嫂子把篮子上的布拉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桶子，打开桶盖，一股子香喷喷的汤香散发出来。
“庄嫂子，我不饿！”栾一庚心里一阵子感动，面前这个可以做自己娘的大嫂，正是一年多前用“捏骨按摩术”治疗好腰疼的妇人。也正是从那以后，庄嫂子一有机会，便会拿些吃的给栾一庚补补身子。并且，庄嫂子还不停的在山民们那里免费给栾一庚做宣传。
可是，一年多过去了，除开刘春梅抱着试试的态度来治疗了一回之后，大山里再也没有一个人相信栾一庚的医术。在栾一庚看来，恐怕庄嫂子是唯一的好心人了！刘招弟？想起抢抓自己命根子的女人，栾一庚的心又是一痛。
“不饿也得把汤喝下去！这个汤，是你好兄弟旺财給打的野鸡熬出来的。他要我必须给你送过来，你可不要辜负旺财的好意啊！”庄嫂子把鸡汤递给栾一庚，自己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大石上。
“嫂子，旺财回来了吗？”栾一庚捧着热乎乎的鸡汤，心里一阵子温暖。
“是的，今早刚到家，下午拿枪打野味。这不，刚打好野味，还没有来得及炖呢，城里又打电话，把他给催了回去。这不，做好了正好给你送过来。喝吧，别让汤冷了。唉……你也真是的，一年到头来，这样的好汤估计喝不到十次。”庄嫂子一声叹息，带着怜惜的目光看着和自己儿子一样大的栾一庚。
“我……”栾一庚啃着野鸡，心里泛起了浓浓的酸涩。庄嫂子的话，掀起了栾一庚心里的苦楚。没有家人的爱，只有永无止境的被人看不起，即使喝着浓香的鸡汤，也觉得那滋味是苦涩难当。
看着凄苦的栾一庚，庄嫂子摇头叹气一下，从衣兜里翻出一个黑色的布包，用手翻开一层又一层，露出一个用牛皮纸裹住的事物。
“庚子，这里面是旺财和嫂子一起给你的零用钱，拿着这些钱，买一些肉吃吃。你看看，你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庄嫂子跳下石台，拿着钱靠近了一脸呆傻的栾一庚。
“不！我不要！”栾一庚伸出手来，拒绝着庄嫂子的好意。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这一点，栾一庚还是明白！代表庄嫂子心意的鸡汤可以喝，但是钱决不能接受！这是气节问题！
“拿着吧，钱不多，就几百元。这是我和旺财的心意，你就别拒绝了！”庄嫂子把钱往栾一庚脚跟前一丢，然后退回到大石边。
当庄嫂子看到，栾一庚把鸡汤往地上一放，拾起钱来，就要准备还过来，立马绷着脸吼道：“庚子，你敢再丢给我的话，嫂子和你急！”
“嫂子，这钱我真不能要！要是我接受了这钱，我栾一庚还有脸在这山里活下去吗？我不就是成了乞丐了吗？”栾一庚一步步的走进。人活着，什么都没有也无所谓，但是绝不能没有尊严！
“站住庚子，这钱，是旺财特别交代的，他说知道你绝不会要这几百元钱。所以吧，旺财说了，这是借给你的路费，懂吗？”庄嫂子提着篮子，把身子往后退开几步。
“借给我的路费？”栾一庚一呆，捏着牛皮纸包裹的钱，纳闷的问道。
“当然啦，这钱是旺财要你去城里找他的路费，怎么着？你不愿意去找你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吗？”庄嫂子看着栾一庚捏着钱的手在颤抖，那张很是英俊的脸上，肌肉在剧烈地扭曲着。
“不！不是！嫂子，我是太意外，太高兴了……”栾一庚有着否极泰来的感觉，他很想痛快的大哭一场。这早上去刘春梅家里，遭到狗子拒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紧跟着被人为好女人的刘招弟惨痛的侮辱了一把。那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感觉还没有褪去，此刻居然会听到旺财要自己进城的消息。
这个消息，就像黑暗之中的一盏明灯，瞬间照亮了栾一庚的心坎。
“呵呵……看你欢喜的样子哦。喏……牛皮纸里有旺财在城里的联系方式，他特别交代我这个当娘的，一定要给你解释解释。前几年他出门，没有带上你的原因是因为在城里无亲无故的情况下，很难生存下去。这几年，他也认识了一些人，所以这才要带上他最好的兄弟一起去闯一番。”庄嫂子微笑着。
“哈哈……没事没事，不用给我解释什么。我知道，在城里一个人打拼很难很难的。所以，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困难，前几年都不敢走出去。而现在，我必须走出去，必须！”栾一庚双手捏成拳头，狠狠的对砸一下。被人看不起、被人戏弄，都比不过一个男人自尊心被彻底挑起的坚毅！
走出去！是栾一庚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