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6
弗雷拉这番举动,倒是收获了一个出其不意的好效果。(请记住我)德里亚慌乱抵挡,而士兵们则胡乱围拢帮架,反而使他们全本就要形成的包围圈彻底乱了套。
德里亚出身帝都,后来加入了护卫队。他的剑法都是在帝都这个安逸的环境中学习的,十分精湛没错,但就实战对策与经验而言,糟糕得不是一点半点。帝都的剑术老师大多早就不知道血是什么味道了,他们教授剑法的时候通常反复跟学生强调上流社会重视的“剑士精神”,不外乎公平、光明、正义这样,导致他们教出来的学生只能赢在帝都剑道大会上,实战中的效果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比起精妙的剑法本身而言。
弗雷拉此时心下颇有些了然:刺鸟能够这么轻易地将德里亚的脸蛋儿剖开,果然还是德里亚自己太名不副实的缘故吧!与他组队了两个月的黎米尼丝真是辛苦了!
但从场面上看来,处于下风的反而是弗雷拉。在多人的围攻之下,她的手臂与大腿已经出现多处并不算浅的伤口。倒是刺鸟似乎也一夜之间凌厉了起来,弗雷拉已经听到好几声士兵的惨叫了。
她不管不顾地朝着德里亚攻去,只在有兵器对着要害砍来的时候稍微避开或者化解下力道,其余一概不理。
德里亚也看出弗雷拉今天是铁了心和他杠上了。他嘴里骂了一句什么,手上使出精灵一族的天赋魔法,便有几根树藤钻地而出,将弗雷拉的双脚紧紧捆住。
“你们去制住那边那个。”德里亚说。
他朝弗雷拉走去:“怎么,想要找我报仇?”
弗雷拉不答,只是用力挣扎着。
德里亚遗憾地笑笑:“我也是为了帝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国。你,你们,他们,都不会明白。”他的声音漾起一种狂热感:“你的天眼没能为帝国所用,真是遗憾极了。不过既然这样你也就不必活着了,当我成为国君的左膀右臂,带着红方帝国一统大陆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你们的牺牲是多么的值得了!”
他眼睛亮得吓人,微微张开双臂道:“总有一天大家都会承认我的才华!我才是能够带着帝国走向辉煌的良臣!我不会永远是那个肮脏的混血,红方大帝国也不会永远只占据边陲之地以南的土地!”他将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道:“睡吧,好女孩儿……什……!!”
弗雷拉脚上的藤蔓迅速枯萎,她一个错步闪过发现情势不好而冲过来的士兵。
壶豚从德里亚的身后窜起,精准地回到了弗雷拉的肩膀上。
德里亚的背上,赫然插着三支药剂管。(百度搜索)他的铠甲,乃至铠甲之下的血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气泡、随即腐烂开来。他的一张脸上,除了刺鸟留下、还未脱痂的疤痕,已经布满了颜色微黑的诡异汗珠。
“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话太多了么。”弗雷拉笑嘻嘻地说,经过与刺鸟游斗的其中一人时将手中的两支药剂管全数齐根插丨入了他的肩膀。
她顺势几步攀上身侧的大树,居高仔细地“看”了一眼现在的场面。
德里亚已经痛苦得支撑不住,一名士兵正扶着他。三名士兵在属下防范着她的动作。稍远的地方,刺鸟正带着一群七个士兵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弗雷拉嘴角一勾,飞身在相邻的几棵树之间来回纵跃。瞄准她的第十二名士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锚索打空,随即被弗雷拉勾得在树上缠作一团。她略微偏头,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确定暂时没有危及到自己性命的攻击后,便又在树上停了停,等着画面再次从脑海中出现。
……就是现在!
她一直手握紧刺鸟的匕首,另一只手指间夹满药剂管,双臂大张从树上飞身而下。在半空中时,她的腰诡异而迅速地平扭了半圈,左肩猛然压低,手腕翻转将匕首刺进了其中一人的脊背。
不及落地,弗雷拉避开一人砍过的刀剑,横腿将那人踢开数步,左手未松,直接就着这两头的力道顺势将右手的药剂管甩了出去。仓促之间,却也好歹击中并刺破了一人的铠甲。
“她,她真的瞎了吗?!”众人心中骇道。
而此时,弗雷拉已经几个错步绕到了德里亚背后。她脑中的画面又消失了,但她却能够听到面前刀剑破空的声音。
弗雷拉不闪不避,直接迎上砍下的一刀。那刀直直劈到了她的肩膀上,反而是那位挥刀的、原本扶着德里亚的士兵吓了一跳。她朝那方向笑了一笑,简直是不疾不徐地举起了一只拳头。
见她拳头张开,士兵忙拔刀去挡,却还是传来一声惨叫――他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远远扔了出去。
“高浓缩喷气机。”弗雷拉解释,轻松地躲开德里亚几乎痛得没有准头的一剑,“德里亚,我父亲告诉过我,说背叛者――”
她将全身的元素里凝在了小腿部,一个竖劈断了德里亚的肩膀:“会被削成人棍的。”又一个竖劈。
德里亚两肩无力垂下,跪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弗雷拉。他那张拥有了精灵全部特征的脸此时却扭曲得像亡灵法师淬炼的恶鬼,双眼几乎红得出血。
弗雷拉则是精准地回身将她周身的最后一名士兵牢牢钉在了树上,又侧耳确认了刺鸟那边应对无碍,且距离这里还有相当的距离,才拍拍壶豚让它过去援助,自个儿将匕首拔了下来,仔细在那士兵的里衣上蹭了干净。
她漫不经心地走过去,随性地抬起一脚将德里亚踢得全身趴伏在地上。
“痛么?从我刚才踢着的脚感来看,应该是烂得挺深的了?啧,真恶心。”
德里亚听得青筋一起,狂吼了一声便要使出最后的力道埋头撞了上来。
弗雷拉哎呀惊叫一声,纵起身跳到了后头的一颗树枝丫上。
“性格真差。”她评价道。
此时的德里亚狼狈异常。他方才凭着一口气而起,现下便近乎完全虚脱。他被惯性左右着一头栽到了地上,又翻了几个滚,后脑重重磕到大树才停下来。
“你,你这种贱民……又怎么会懂我伟大的抱负!!”他嘶吼着,声音却不那么洪亮了,“你毁了,毁了,你把帝国和我未来全毁了!!!”
“说什么呢,”弗雷拉扑哧笑了出来,“要不是你先把我的生活毁了,我才不乐意关心你和帝国的什么未来。”
她耸耸肩,正准备下去把德里亚的腿也给废了,却突然愣住了,随即脸色一片惨白。
德里亚正趴伏在地上,加上他作为精灵的敏锐感知,显然他也感觉到了。
于是他笑了。嘴裂得极大,那笑声嗬嗬全是从喉咙间摩擦而过的尖锐的气音,简直就像是从灵魂之中携带着全部的恶意传出的:“魔兽们……哈,哈哈哈!!!边陲之地的魔兽们!!!”他吃力地偏头,死死地盯住弗雷拉:“我死,你们也不能活!!!”
“废话多。”弗雷拉揪着眉,落在德里亚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脑袋提了起来,“我父亲说过,后死的就是比先死的有出息些。再见,德里亚。”
她反手一刺划开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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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鸟其实功夫当真不怎么样,只是谁都架不住他能跑,特别能跑,唯一一个用飞索的不在这里,这些粗胳膊粗腿的兵蛋子拿一名滑溜溜的盗贼,一点儿办法都无。在壶豚过来了之后,兵蛋子们觉得更加难受了。
但是很快,一群追两个逃的和谐生活被破坏了。
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大难临头的压迫感。
是的,大难临头。
刺鸟有些焦虑。他一边逃一边往弗雷拉那方向望,哪怕壶豚在他耳边啾啾说弗雷拉简直是霸气侧漏天下无双,也没能打消他心中的急躁感。
他已经能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震动了。
心神一晃,他的胳膊便被不轻地划了一刀。
“刺鸟!”
弗雷拉一身血地跑过来,胡乱晃着避开将目标转向她的士兵们,“刺鸟,跑!”
“朝这里啾,这里是浮空城。”
“弗雷拉,跟上!”
士兵们虽然感觉不对,但军令重过山,他们相视一眼,便决定继续追。
――也不知道往另一个方向突进的小队怎么样了?
弗雷拉和刺鸟二人带着大难将至的紧迫感一路狂奔,居然速度不慢,生生将后面身披铠甲的士兵们拉了一小截。
但他们的情绪却越来越低落。以弗雷拉这几天强化出来的听力,她已经能隐隐听到杂乱的兽吼。
她但愿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愿望像神马,现实像马蛙。就是说通常你期盼会有一只翅膀扑啦啦的神马降临的时候,你却只能与咕咕呱呱的、灰扑扑的马蛙执手相看。
“前面有大家伙啾,”壶豚说,“大家伙过来了。”
刺鸟脚下猛地一停,随即又大步迈出:“怎么办?那是往浮空城的方向!”
弗雷拉其实还没全恢复好,在闹腾了半天流了一摊子血以后已经有些虚了。但她咬了咬牙,刻意忽略掉身后的追兵,坚持道:“向前。”
有跑了一段,壶豚突然尖声叫起来:“上树上树上树啾!”
二人几乎没有思考,便各自几下跳上了树――大地的震动已经越来越明显,此起彼伏的兽吼也清晰得很了。
后面的追兵几步上来发现两人跳到了树上,一部分有些警觉的士兵便也跳去了树上谨慎地观望着,还有几个神经稍粗的,竟然渐渐包围了过来,打算伺机而动。
刺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双重的夹击让他压力倍增,他烦躁地掏出无聊时拿的一串小飞匕,正准备往下丢,却被弗雷拉拦住了。
“不用。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他们都活不成。”这样说着,她的声音却微微颤着,压抑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