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电视了
我背过身,不想看何雅离去。
空荡荡的大街上突然响起欢快的华尔兹舞曲。乐曲声是从悍马里传出来的。
何雅缓缓地走向我:"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想请我跳舞的话,约我就可以了。"何雅优雅地抬起右手。
"可是……,我不会跳舞。"
天使不耐烦了,开始露出她狰狞的獠牙:"如果你还不赶快想点事做,而是继续让我这么尴尬地站在这里,你就死定了!"
"那划拳好不好,我就会这个。"
"好啊。"
"人在江湖飘啊,那能不挨刀啊。"
"三刀砍死你啊。"
"我五刀砍死你啊。"
"……"
如果你碰巧在午夜十二点看见一个穿着晚礼服的漂亮女孩子在华尔兹舞曲声中与一个长的还有点帅的男人在大街上划拳的话,不要害怕,这不是灵异现象,走开就好了,也没有必要打110或是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第二天上午八点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痛苦万分的从被子里摸出手机,闭着眼睛按下了接听键,有气无力地问:"哪位?"
"你个猪,都已经八点了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是要死了还是想找死,居然敢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听着何雅在电话那头凶神恶煞地叫喊,我的嘴角慢慢弯了上去,终于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还笑,我是在夸你吗?"何雅对于我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也没了办法,语气一转说:"你很听话哦,真的不关机了。"
"昨晚上回来太晚,我忘关了而已。"
何雅很不屑地"切"了一声:"嘴那么硬干什么,又不是啄木鸟。"
"起来看电视吧,你上新闻了。"
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裹着毯子就冲到了客厅,沙发上醒目地躺着两件女人的内衣。方海这个变态,就这么喜欢在客厅里做。我把那两件内衣往沙发那边拨了拨,正要往上面坐,想了想还是站着算了。
电视里一辆警车呼啸而过,后面紧跟着何艺的那辆奔驰g500,画面右上角是我和rachel在车里的照片,照片上我和rachel一脸的嚣张,活脱脱一副我闯红灯我怕谁的流氓相,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根据播音员的讲述,这张照片是被街头上的某位好事者拍下的,本来是要用来控诉富人的嚣张气焰。不过等电视台的记者调查后,这件事又成为富人的正面事迹了。
画面切换到一家汽车工厂,何艺的奔驰正在做着内部换修工作,记者正在采访一个工程师,那个工程师声称清理干净这辆奔驰以及换上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座位共需要三十八万人民币。看来比当初预想的四十万便宜一些。
镜头切换回来,播音员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当时我和rachel是如何慷慨地答应救助那位伤者,又是如何尽心尽力地把病人送到医院。最后,播音员语重心长地总结说:"因为当事人以及车主都拒绝采访,我们无法得知他们的真实想法,但是这位富人的行为无疑给当今社会的其他富人作了一个表率,在我们痛感世风日下,为富不仁的今天,这件事让我们对这个社会重新充满希望,先富起来的那批人的心灵无疑也正在慢慢地富起来。"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那位交警做人很厚道,只字不提当初rachel要求有人先负责换座位钱的事。
"你笑什么?"我和何雅的电话还一直都没挂断。
对何雅我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了,我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给何雅讲了一遍。
"为什么要骗我姐?"电话那头的何雅很吃惊:"我姐在你们的心目中难道是那种见死不救,一毛不拔的坏人吗?"
"这也不能怪我,你姐对慈善是不太热心嘛。"我把希望工程的人来拉捐款的事给何雅讲了一遍。
"就因为这个。"何雅叹了口气:"我姐只是不信任国内的慈善机构而已,他们从来不告诉你这些捐的钱都用到了什么地方,而且还老爆出丑闻,鬼才敢把钱交给他们。我姐每年捐的款都在千万级好不好,居然在下属眼里落的这么个下场。"
"啊,你姐这么有钱!"我知道何艺肯定有钱,可是每年捐款都能捐几千万,这也太夸张了。
"我的着重点是我姐有捐钱好不好,真是对牛弹琴。算了,你赶紧下来,我电脑坏了,你给我去看一下吧。"
虽然我是学计算机的,可是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于修电脑我是一窍不通,公司里鼠标坏了我都是直接找it部门来换。就连我住的地方要把接入的网线分给两个机器用我都是看着说明书搞了好半天才搞好,被方海一直鄙视到现在。
我正想告诉何雅她找错人了,还好我及时醒悟过来,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真是白痴,遇上这种机会,就算不知道电脑这两个字怎么写都得去才对。
"好的,我一会儿就下来。你在楼下吗?不是在家里看电视吗?"
"谁说只有在家里才能看电视的?不知道3g时代快来了吗?"
我本来还想叫何雅上来先坐一会儿,不过一看到客厅的邋遢样就打消了这念头,我可没办法在何雅上楼的时间内就把这一堆垃圾清理干净,估计何雅也明白这一点,不想让我难堪才没上来。
何雅住的地方在一个高档小区,里面停满了宝马,大奔之类的车,在这种地方住,你要开一辆日本车肯定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何雅住的是三室两厅两卫,差不多一百四十平,里面的装修很温馨舒适,一看就给人一种家的感觉。屋子的地面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赤脚踩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
站在宽大的客厅里,我用一种很赞叹的口气说:"这房子太棒了。你租的还是买的?"
"租的。"
我对价格很好奇:"多少钱一个月?"
"两千二百美元。"
我脚下一滑,幸好扶住墙壁才没有摔下去。我知道上海这样的房子有很多,可是亲自见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电脑在书房,你进来吧"何雅边说边把我领到她的书房。
何雅的客厅和书房里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女孩子住的地方和男人的就是不一样。当然,也有可能何雅的房间里只是正常的味道,只不过我住的地方太难闻才让我觉得这里有香气。
何雅的电脑旁边摆着一张相框,里面是她和何艺的合影照。照片上何艺和何雅两人笑的都很灿烂,可是我心里却总觉得何艺的笑容里带着一股城府之气,何雅的笑才是发自内心的。
"我电脑现在不管按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先看看吧。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做点好不好?"
当然好了,居然能让何雅这样的美女给我做饭吃,也不知我上辈子积了多少德,难道我是雷锋转世。=金==榜=
我按了按电脑的电源开关,的确什么反应也没有。这可难办了,我只能从最初级的入手,先把所有的电源插头都重新插了一遍,毛病依旧,当然依旧了,要这就解决了,何雅还找我干什么。
没办法,只有拆机箱一个个试了,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把我自己的机箱给搬了过来。
不过我很快就傻眼,虽然我修电脑很差劲,可是拧几个螺丝把机箱盖卸下来还不至于难住我,关键在于我找不到何雅机箱盖上的螺丝。我发誓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奇形怪状的机箱,这玩意儿我要是在野外遇到,一定会以为是天外来物。
我步天罡,踏北斗,龙行虎步,以太极步法绕着那机箱转了好几圈,还是不知如何下手,想去问何雅吧,又觉得实在是丢不起那人。这会儿何雅已经在饭厅里叫我去吃饭,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享受了再说。
看着何雅围着围裙在饭厅里摆碗筷,我幸福到都有些神智不清。不过等何雅把菜端上来时,我从幸福的云端猛地跌落下来。看着眼前两盘黑油油粘呼呼,看上去就好像刚从阴沟里捞出来的肥沃泥土,撒上种子就能有个好收成一样的东西,考虑到我的小命要紧,我犹豫着不敢下筷。
何雅倒是一脸兴奋地催我快吃:"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做饭呢,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
原来如彼,我可不想做第一个试验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呀。我冲何雅笑了一下,邀请她说:"一起来吃吧。"
何雅甜甜的笑了一下:"不了,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我脚底板涌起一股凉气,不会是蓄谋已久吧。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小心翼翼地问何雅:"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啊。"何雅疑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柳眉倒竖,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你还没尝呢怎么就知道一定难吃。快吃!"何雅边说边冲我腿上就是狠狠一脚。我想起《野蛮女友》里的台词:"如果她打你一定要装的很痛,如果真的很痛一定要装着没事。"何雅这一脚真的很痛,我赶紧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还好我的手机即时响了起来,谢天谢地,我一把抓起手机,是杨晓兰打来的,她说她想借我的电脑重新做一下简历,明天好去参加招聘会。已经一个月了,杨晓兰还在找工作,上海的机会其实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多。
"好的,没问题,我现在不在屋里,半个小时后我就回去。"挂上电话,我把情况给何雅大概说了一下,问她能不能把我再送回去一下。
"不行,"何雅一口回绝:"我先找你来的,电脑还没修好人家一个电话你就走,你找死啊,让她等着。"
"这哪行,她下午还要穿羊肉串,晚上要拿去卖,人家是要养家糊口的,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你不送算了,我坐出租车自己过去。"我边说边站起来要去拿我的机箱。
"哎。"何雅估计是第一次遇到我这么坚决的不合作态度,对我的表现有点吃惊,哎了一声之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才说:"让她过来不就行了,你的机箱不就在这吗?我显示器也是好的,不是正好吗?"
"这也好。"我拨通杨晓兰的手机,告诉她何雅这里的地址,又问何雅:"对了,你这有什么公车可以到?"
"公车?"何雅愣了一下,一脸的无辜:"这我哪知道?"
也是,何雅怎么会去坐公车,再不济也是出租车。我只好告诉杨晓兰让她等一会,我去网上查一下公交路线。
何雅在一边很不理解:"坐出租不就行了,那么麻烦干什么?"
真是现代版的"何不食肉糜"。我很无奈地看了何雅一眼说:"拜托,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有钱的姐姐好不好,人家每一分钱都是靠辛辛苦苦地卖羊肉串赚来的,哪能那么潇洒就坐出租车啊。"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我居然敢这么冷嘲热讽地跟何雅说话,这不找死吗。不过何雅这会儿倒是一点也没在意我的语气,反倒是很好心地说:"那我去接她好了,你告诉她在哪个地方等我就行了。"
出门的时候,何雅还不忘微笑着提醒我:"别忘了吃东西,不吃早饭可不好。而且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的,要是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吃完……"何雅伸出两只洁白柔嫩的小手,慢慢地攥紧成拳头,又学着李小龙的招牌动作,伸出食指在我眼前左右晃了晃。
不吃早饭是不好,可是要吃了眼前这两盘东西,我一定会马上七窍流血,倒地而亡的。所以何雅前脚刚带上门,我后脚就立马端起那两盘夺命断肠膏,打算找个垃圾桶给它们处理了。不过只走了两步,我就停了下来,重新坐回餐桌。这可是何雅亲手做的,而且还是她第一次做的。不管了,我打定主意,不管它是穿肠毒药还是刮骨钢刀,我也一定要……,尝一尝。吃完当然是绝不可能了。
虽然我只夹了很小一筷子,不过还是吃的我伸脖子瞪眼,手艺能差到这份上也真不容易。
我喝了好大一口水,好不容易才把这口咽下去,门铃就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何雅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吧,我赶紧端起那两盘东西跑到厨房,上下左右看了看,放到碗橱的最高处,这才跑出来打开门。
门外是一大束玫瑰花,原来是花店来送花的。我骗那送花的人说我是何雅的哥哥,跟他聊了几句,这才知道徐涣恩从认识何雅那天起每天都会送一束玫瑰花过来。
那个送花的人看来很健谈:"你妹妹可真有福气,你知道送花这个男的有多帅吗?简直帅到没有天理呀。"
这家伙也太不会察言观色了,我心里生起一股怨气,签字的时候把纸都给戳破了。我倒拎着那束玫瑰花走回屋,很想要把这束花放到微波炉里烤一烤,不过想想这种行为太小人,于是只把花往厨房的洗碗池里一扔,回书房去修我的电脑了。
何雅和杨晓兰有说有笑的回来时,我终于把机箱盖给想办法打开了。我走出书房,去迎接杨晓兰。
"你来……啦。"我的眼睛有些发直,杨晓兰的头发脸上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同卖羊肉串时蓬头垢面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就是被施了魔法的灰姑娘。
杨晓兰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躲闪开我的目光。我这才意识我的失态,连忙定了定神,顺便把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吞了下去。
何雅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很热情地领着杨晓兰往书房走:"电脑在书房里呢。"
经过我身边时,何雅的脚很自然地踩在我的脚背上,很使劲地来回蹭了两下。
我一瘸一拐地跟着进去,把何雅的显示器接到我机箱上,开了机。这才很随意的向何雅提起徐涣恩给她送了束花过来。
"哎呀,你怎么能把花放到洗碗池里呢。{金}{榜}"何雅冲到厨房里,很是心痛地喊。
我气得牙根直痒痒,不过表面上还是一脸无辜:"我不知道花瓶在哪,而且洗碗池里不有水吗?正好让花保持新鲜。"我心里恨恨地想:要不是微波炉小了点,哼。
何雅有些哭笑不得的瞟了我一眼,很小心的捧起那束玫瑰花走到客厅里,拿起一把剪刀很仔细的一株株把那些玫瑰花剪短,再小心翼翼地把剪短的花放到花瓶里,好像这些玫瑰花都是玻璃做的,一不小心就会碰碎一样。
我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至于那么小心吗?搞得跟拆炸弹一样。"
何雅美滋滋地剪着玫瑰花,看也不看我一眼:"你懂什么,人家好心好意地给我送花,我当然要认真对待才是了。"
我很鄙夷的"切"了一声:"还好心好意,这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作风好不好,天天送花,轻浮。"
"作为男人,看见喜欢的女孩子本来就应该主动才对,送花就是一种主动。如果你非要管这个叫轻浮,那我就喜欢这种轻浮。"
何雅仔细地把所有的花都插好,很陶醉地欣赏了一会儿,又把鼻子凑近去闻了闻,赞叹说:"好香啊。"
再看下去我会全身经脉尽断而亡的,我转身去书房帮杨晓兰写简历去了。
杨晓兰的简历写起来还有点麻烦,关键是实在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可写,学历就不说了,自考就自考吧,吴士宏不也是自考吗。但是相关经验呢,杨晓兰做过餐馆的服务员,保险推销员,卖过衣服,最近一年则是一直在卖烤羊肉串。要把这些都写在应聘会计的简历上,估计会被收信的人当作是病毒。
我俩在那冥思苦想的时候,何雅走了进来,知道问题后,何雅很轻松的摆了摆手:"我当有什么大不了的,编不就行了,你卖衣服,卖羊肉串不也要记帐吗?你就说你曾经在服装行业和餐饮行业从事会计工作不就好了,你再想几个公司的名字,再编几个案例用来应付面试就好了。"
杨晓兰可没有何雅这么邪恶,有些迟疑地说:"这样骗人好吗?"
"没关系了,每个人面试的时候都会撒谎的。"何雅边说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比如说他吧,他是被上个公司炒掉的,可是面试的时候他会说他是被炒掉的吗?肯定不会吧。"
怎么拿我当反面教材,我很不服气:"我是被陷害的好不好?"
何雅"哈哈"假笑了两声:"是,是,你是被陷害的,你在面试的时候也是这么跟面试官说的吧。"
"……"
最终杨晓兰同意了何雅的看法,于是她的简历上有了两年的会计经验,一年是在何雅服饰有限公司,还有一年是在晓兰烧烤。
何雅对会计这一行似乎挺熟悉,编工作经验的时候出了不少力,嘴里专业术语不断,什么"勾稽关系","现金流量表","留存利润",跟杨晓兰两人在那里聊的热火朝天,我在旁边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深切体会到做文盲的痛苦。
做完中文简历后就该做英文简历了,我想到何雅曾经在国外生活过,提议说:"你来帮忙写吧,你在国外呆过,英文好。"
"我很愿意帮忙,可是你要知道,一般中国人的英语其实都不太好,太完美了会招人怀疑的,还是自己写好一些,当然,你可以帮帮她。"
我发觉何雅身上真是一点中国人的传统美德都没有。更气人的是,何雅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真诚。
杨晓兰没有说话,埋着头开始打英文简历。我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惭愧。杨晓兰的英文不管是用词,还是句式都要比我用的漂亮多了,那些专业的会计英文术语我更是连看都看不懂。
我看了一眼何雅,她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惊讶。
"你写的太好了。"我由衷的赞叹:"你是怎么学的英文?这简直跟那些出过国的海龟差不多了。"
听到我的夸奖,杨晓兰有些羞涩:"真的吗?你可别误导我。"
我看见何雅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的愉快,我决定表现的再夸张一点,好好打击打击何雅的嚣张气焰。
"当然是真的了。"我自己都被自己声音的肉麻给吓了一跳:"你真的太厉害了,你要是有机会出国的话,英文比有些人的不要好太多。"我边说边不经意地瞟了何雅一眼。
何雅并没有如我预想地那样瞪我,反倒是有些神秘地冲我笑了笑,搞得我心里打起鼓来。
做完简历已经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何雅兴致勃勃地提议说难得三个人碰在一起,不如买些菜回来一起做着吃。看来何雅现在做菜的兴致很高,我正打算说我最近在减肥,午饭就只吃生黄瓜好了,杨晓兰却很主动地提出她愿意负责做饭的责任,既然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杨晓兰烧饭做菜肯定是达人。
从杨晓兰围上围裙开始切菜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判断完全正确。杨晓兰的刀法绝对属于宗师级,只见刀光闪闪,每一刀都堪堪擦着手指切下去,何雅在一旁大惊小怪的惊叫连连。
虽然厨房里已经有了两个女人,我仍然没有闲着,在一边帮忙淘米洗菜什么的。尽管我老妈因为家里穷连初中都没有上完,可她追求男女平等的思想绝对不输任何接受过西方文明教育的知识女性。
我还没灶台高,我妈就要求我在做饭的时候负责淘米和择菜。等我两个妹妹能干活的时候,每次做饭我们家那小小的厨房里都会变得很热闹,有时候我爸都看不过去了,强烈要求我们三兄妹立即离开厨房,不要添乱。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我爸被赶出厨房,然后负责饭后的洗碗工作。
何雅刚开始也在一起帮忙,不过何雅做菜是够笨的。就拿削土豆来说,何雅居然是拿起一个大土豆,上下左右前后六刀把土豆切成一个长方体完事,然后还振振有词的说土豆是方的才不会乱滚。切出来的土豆片也会大小均匀。
切豆腐就更搞了,何雅居然把一只手背到背后,用酒店里侍者给人倒酒的姿势很缓慢的一刀,又一刀,好像她切的不是豆腐而是自己的肉一样。
我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拿起豆腐教她说:"你应该把豆腐放在手上,然后动作也可以快点,不然等你切好,豆腐都臭了。"我边说边示范给何雅看。
何雅很紧张地叫起来:"可是这样会切到手的,你小心一点。哎呀。"
"你怎么这么笨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有种翻身农奴得解放的感觉,想不到何雅也会有这一天,我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教训何雅说:"得了,赶紧出去吧,别添乱了,该会的一样不会,羽毛球,游戏倒是打的蛮好啊。"
何雅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刀,嘴唇动了动,用口形告诉我:"你给我等着。"
我看到一道寒光在何雅的眼睛里闪了一下,看来吃完饭我得跟杨晓兰一起走,不然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何雅退出了厨房,留下我和杨晓兰两个人在厨房里你炒菜来我放盐,你切肉来我剥蒜,说说笑笑的一派热火朝天。
我把第一盘炒好的菜端出去的时候,何雅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我故意视而不见,学着何雅起先闻玫瑰花的样子,把鼻子凑拢那盘菜,深吸了一口气,很夸张的说:"好香啊。"
我话音刚落,一个沙发垫子就直冲我飞了过来。何雅紧跟着从沙发上跳起来,杀气腾腾地抓着一个沙发垫子直奔我而来。
我赶紧往厨房跑,杨晓兰这会儿突然在里边叫了一声说:"这是什么东西呀?"
杨晓兰的手里端着一盘何雅早上做的七步断肠散,看来是她刚才从碗橱里拿盘子的时候翻出来的。
"这是用来喂宠物的吗?"杨晓兰闻了闻,问何雅:"你养宠物了吗?是猫还是狗啊。"
我看见何雅的脸有些发红,能看到何雅出糗,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我幸灾乐祸地说:"哈哈,打死你都想不到的,这其实是……。"
"这其实是药老鼠的。"何雅抢过话头,同时接过盘子放到一边:"你赶紧盛菜吧,要糊了。"
杨晓兰刚转过身去铲菜,何雅就死命一脚跺在我脚背上,又在我胳膊上玩命似的掐了一下,我忍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我一个劲的夸杨晓兰做的菜好吃,这也不全是为了气何雅,杨晓兰的手艺的确很好。
杨晓兰被我夸的很不好意思,谦虚说:"其实是何雅的厨具很好用,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么高档的厨具呢。"
"不不不,跟这一点关系没有。"我很肯定地说:"同样的厨具,换个人炒出来的就成药老鼠的毒药了。"
桌子底下传来一声沉闷的跺脚声,还好我早有准备,已经藏好我的两只脚,躲过了这一记超必杀。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饭很快吃完,杨晓兰也要走了。我本来想跟杨晓兰一起溜掉,可惜不管我说什么,何雅也一定要我修好电脑才可以走。
送杨晓兰出去的时候,何雅很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好好修电脑啊,等我回来。"
我真后悔我刚才太得意忘形,事已至此,我只好期盼着能把电脑修好将功赎罪。
我把何雅机箱里面的内存,硬盘一个个拆到我的机箱上测试,最后终于发现是主板坏掉了。我正为()找到[望书阁]毛病而欢欣鼓舞,就听见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随后屋门被关的震天动地的响。
何雅横冲直撞地直闯进书房,恶狠狠地看着我说:"电脑修好了没有?"
"还,还没。"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是吗?"何雅盘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那你快点修好,我好收拾你。"何雅开始活动手腕,转动脖子。这让我想起非洲草原的狮子,它们在扑向猎物之前总爱舔舔自己的爪子。
何雅热身的同时还不忘恐吓我:"你死定了,我那么辛苦给你做饭,你居然碰都不碰。还有,你这个见色轻友的家伙,从接电话开始你就对我阴阳怪气的,存心出我洋相,还有你看人家的眼神,你个色狼……"
自己都说是药老鼠的,还要我吃。至于说见色轻友,岂不说在何雅面前哪个女孩还能算的上色,何雅自己不也是那种人吗?
"你不见色轻友,你不也故意在徐涣恩面前挖苦我吗?而且你比我过分多了,看见帅哥连声音都变的那么肉麻,还有你打球时的那个样子,恶心,恶心死我了,你怎么那么没羞没臊的。"尽管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是一想起那天何雅在徐涣恩面前的表现,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听了我这样言辞激烈还附带一点人身攻击的话,何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甜甜的笑了起来。我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天哪,这笑容跟一个月前何雅教训那个流氓时的笑容一模一样。尖利的警报声在我的脑子里响了起来,一个声音冲我大喊:"快跑,为了性命,快跑!"
我飞快地站起身,想要夺路而逃,可是因为先前蹲的太久,我的腿有些发麻,刚一起步我就一个踉跄向着何雅倒了下去。
何雅是柔道黑带二段,以她的反应速度和身手,挥挥手就可以把我像布娃娃一样给扔出去,可是也许是事情太过突然,或者何雅突然良心发现怕伤到我。她只是有些手足无措地尖叫了一声,就被我给扑到在地上,我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那一刻,我的嘴唇离她的嘴唇只有两公分那么远。
屋子里突然间变得死一般的安静,世界上只剩下了我和何雅两个人。何雅红润的嘴唇就像是闪着晶莹光芒的宝石,对我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此时的何雅好像也特别紧张,相隔这么近,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的鼻息。
亲,还是不亲,tobeornottobe。面对这可能影响到我生死的重大决策,我只花了不到十秒的时间来决定,面对何雅的诱惑,我也只能抵抗十秒钟。也不能全怪我,都是万有引力犯的错。
我慢慢的低下我的头,两公分的距离此时却如同跨越太平洋那么远。何雅此刻显然也万分的紧张,她一动不动地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眼看我就要实现与何雅亲密零接触的梦想,可是……,唉,我想我一辈子都会为这一刻感到后悔。
我并不是好色如命的色狼,而且我可以指天发誓当时我的脑子里也绝对没有半点带颜色的幻想,可是我的身体却还是在这么亲密的接触中起了反应。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下面正在快速充血。
我手忙脚乱地从何雅身上爬了起来,但马上意识到不妥,赶紧又蹲了下去,捂着肚子装出很疼的样子。
"你怎么了?肚子痛吗?"何雅很关心地问。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一个劲儿的期盼那里赶紧下去。
何雅还以为我是痛的说不出话来,有些慌乱地说:"痛的很厉害吗?我扶你到床上去躺一下吧。"何雅边说边伸手来扶我。
这个时候我下面正是最生意盎然的时刻,打死我也不敢站起来。"没,没事。"我赶紧躲开何雅的手,冲何雅笑了笑:"小毛病,一会儿就好了。"
越是想那里下去,那里越是生机勃勃的热力无限。真是气人,我知道很多男人苦恼的是那里该起来的时候不能起来,谁能想到该下去的时候不能下去也是问题。
偏偏何雅这会又无限体贴:"真的没事吗?让我看一眼行吗?"何雅伸手来摸我的肚子。
我吓得赶紧背过身去:"真没事,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了。"该死的,我真恨不得能马上端盆冰水朝着那泼下去。
何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屋子里重新陷入沉默,带着几分尴尬的沉默。好一会儿,我终于可以一身轻松地站起来。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看何雅,低着头指着电脑说:"主板坏了,只能重新换一块了。"
"哦,好,好的。"我这才发现何雅也很不好意思,有些慌乱地点着头。
让人不安的沉默,我可以清楚地听见我和何雅两人的呼吸声。我突然有一种想要把何雅揽入怀中的冲动。可是如果抱她的话,下面不会又起反应吧,或者趁这个机会向何雅表白吗?我正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何雅的手机响了起来。
何雅拿起电话看了看,冲我说了声抱歉,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了。
接完电话回来,屋子里那股暧昧的气氛早已烟消云散。何雅的神态也恢复了正常,告诉我说她临时有急事,马上要离开,不能送我回去了。
我很不甘地提起机箱走了出去,心里满是失落,这样一个恐龙灭绝一次才能有的大好机会,就这样被我白白浪费掉了。都说男人的下半身和上半身是分开的,看来这话不假,我还以为我这方面会高尚一点,其实还是一路货色。
星期天,我百无聊赖的在俱乐部里打着乒乓球,对手弱的根本让我集中不起精神。我开始走神,我想起何雅在我钻球桌的时候双手叉腰教训我的样子,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我突然有点怀疑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怎么想起何雅对我凶反倒觉得很温馨。
杨晓兰拿着那份改过的简历在招聘会上看来很受欢迎,因为她给我打电话来说她今天下午要去面试,想请我帮她顶一下班。
我这才知道杨晓兰是晚上卖羊肉串,白天则是在一家酒店打工。这样子都可以一气从自考专科考到本科,还保证每门八十分通过从而拿到学位证,我不禁想起我大学时,不过就多打了几份工就觉得自己多不容易,真是羞愧到想把自己从马桶里冲下去。
杨晓兰做服务员的地方是一家很高档的五星级酒店。我到那的时候她正在一个小型的宴会厅里拖地。看见我来,杨晓兰不停的说抱歉,说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是肯定不好意思让我这样的白领来做这种扫地端盘子的活。
我不禁哑然失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白领,我想起网上的一个段子,说如果有人说你是白领,你一定要马上严肃的回答他说:"我不是白领,你才是白领,你全家都是白领。"
上大学那会儿我曾经穿着胶皮连体衣去疏通下水道,站在淹到我胸口的污水里干了三个小时,差点没被臭气给熏背过去。相比起来,在五星级酒店里拖拖地,端端盘子,这跟我平时上班敲键盘并没有多大区别,而且还不会得颈椎病,键盘手之类的毛病。
杨晓兰很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又告诉我说本来她今天下午是没事的,可是这家酒店老板的公子突然要开一个聚会,所以才又给她安排了活干。
说到这的时候,酒店外一溜驶来好几辆车,紧跟着短短的几分钟内又驶来不少。其中minicooper就有四辆,齐刷刷的停了一排。从车上下来的都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帅哥美女,一个个衣着鲜亮,打扮入时。要不是已经知道这就是那个酒店公子邀请来参加聚会的客人,我差点以为是要举办什么时尚大奖赛。
这会儿一辆奥迪a6开过来,我觉的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这辆车一样。等看到徐涣恩意气风发地从车上下来,我的头嗡的一下变大了两圈,我没有这么背吧,怎么他也来参加这个聚会?
事情马上变的更糟,杨晓兰有几分兴奋地指着徐涣恩说:"看见了吗?那就是我老板的公子,长的很帅吧。他爸妈可有钱了,这样的酒店就有好几处,而且还在全国投资有好多房地产,资产好几十个亿呢。"
我还一直想当然地以为徐涣恩不过是一个小公司的小老板,手下有那么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而已,可没想到他居然有一个这么豪富的家庭背景。几十个亿,天哪,以我老爸老妈的收入,要有几十个亿的话得从元谋人的时代干到现在。
更气人的是我居然要给他端茶送水,这太让人不能接受了。可是之前杨晓兰一再的说在她()找到[望书阁]新工作之前不能没有现在这个工作,不然她老妈的药费就会成问题。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不能出钱,那就只能出力了。
杨晓兰欢天喜地的面试去了。我换上酒店的工作服,接替杨晓兰的工作开始拖地。才拖两下,酒店的一个经理就跑过来催我:"动作快点,五分钟后大少爷就要用这里了。"这经理长的白白胖胖的,样子就像个蚕宝宝。
我很卖力地拖起来,可是那个死胖子居然开始在旁边唧唧歪歪:"用点力,用点力,你没吃饭怎么回事,拖个地怎么都怎么操蛋。"
怎么无缘无故就骂人呢,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凶的经理,上一个公司开除我的时候也没这么不客气啊,我很想回他一句:你才操蛋。不过想想杨晓兰的饭碗,还是忍了吧。
接下来的几分钟,这个经理把宴会厅里忙碌的服务员挨个训了一遍,看来训下属是他的爱好,当年秦始皇修万里长城的时候这家伙一定是监工,孟姜女的老公说不定就是他给逼死的。
宴会厅的门被人推开,徐涣恩在众人的簇拥下众星拱月般地走了进来。我尽量避免和徐涣恩正面相对,免的被他认出来。
徐涣恩也无暇注意到我,他的身边一直都围着好几个花枝招展的美女,那几个美女在徐涣恩面前的表现比那天晚上何雅的表现还要肉麻的多,面对这样一个大帅哥,还有几十亿的家产可以继承,我要是个女人也会使劲往徐涣恩跟前凑的,恶心死他。
这个聚会上的男女们显然都是来自和我完全不同的世界,男孩子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在新西兰游览指环王拍摄地,在大堡礁潜水,开着沙地车在撒哈拉沙漠上驰骋。女孩子们则热烈地讨论着gucci的手袋,阿曼尼的时装,卡地亚的珠宝,他们说出的每句话都价值不菲,加起来可以抵上上海半年的gdp产值。
当然,徐涣恩始终是聚会的中心,每当他发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洗耳恭听,而且徐涣恩发言完毕,一定会有人立即发表一番附和的言论。这简直就像是电影里演的欧洲中世纪的贵族聚会,徐涣恩就是众人的国王,每个人都要向他表示忠诚以讨他的欢心。
聚会进行了几分钟,徐涣恩变的有些焦躁,时不时的去看表,好像有什么急事。没过多会儿,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徐涣恩立即起身迎了上去,聚会上的所有人也都很尊敬地向那个中年妇女打着招呼。
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中年妇女时就猜到她是徐涣恩的母亲,这个酒店的主人。因为她进来时的眼神与别人的很不一样,那是一种君主巡视自己领地的眼神,她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能让你感受到她拥有这一切,在这里,她就是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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