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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其他类型 -> 官场博弈:妖媚女局长-> 第043章 妖媚女局长 第043章 妖媚女局长
- 宁才光这忠厚老实的农村男人,终于没有走过二零零三年的金秋十月,像是一片枯枝败叶似得,伴着秋风萧瑟,流星般陨落了。
慕容家备受争议的二女婿,曾经在慕容老太太眼睛里一钱不值的农民,终于在他成功的农转非;从农民转型为商人数年之后,被女婿彭城的背叛给气死了。
宁才光,甚至还没来及好好地享受和感觉,城镇化所带给他的各种福利和幸福呢。
宁才光的死来得很突然,却也不是没有预兆的。
在上一次孔瑜雀出事儿之后,宁才光就急火攻心脑干出血住院了;这一住院,被抢救过来了之后,留下脑出血的后遗症——走路蹒跚,口眼歪斜,吐字不清楚。
宁才光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左右;好在妻子和养女孔海棠,日夜守在医院照顾他。因此,身体恢复的很快。¤¤bsp;htt.mihuat
医生发现他除了脑中风后遗症,高血压,高血脂,心脏功能也不大好。没办法,谁让这个幼年时期瘦弱不堪,总是饿肚子的男子,在终于吃饱了饭之后,有点补过头了,营养过剩;疾病缠身,似乎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宁才光到死也没有想明白,饥饿和暴食是把双刃剑——就像是贫穷和先富起来一样,是孪生兄弟;说不清楚是谁好谁坏的。
以至于死不瞑目的宁才光,始终不明白,他贫穷了半辈子,过的也凑合。
可是终于先富起来了,怎么反而过的不开心而纠结;以至于气绝身亡呢?
不是他不明白,这个世界太厚黑。
宁才光真是死的不明不白的。其实他原本是不该死的。
他这一天的早上还是好好的。甚至是很开心的。心情极好的他,大早上起来就满病房的笑声。
宁才光很开心。因为医生说他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早上打完吊针,可以出院了。
医生说了,说是让他回家好好休息,休养生息,脑出血的后遗症也会慢慢好转的。
宁才光和病情和生命,朝着亮光前进呢。
午饭之后,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的宁才光,被冲进来病房的几名煤矿工给吓坏了——全是彭海煤矿的老工人,一个个满身血迹的。
“宁矿长,完了,完了你。你的女婿彭城把咱们煤矿给卖了。来了很多人,带头的是万世达的兄弟,叫个齐豫的,带来一百多号人,全副武装,拿着棍棒和刀具,直接把咱们煤矿霸占,把原来的工人都给打跑了。”一名鼻子里还满是炭灰的工人,哭的呜呜呜的。
“什么?转让的协议,那我不是没签字吗?我不是没同意吗?我是彭海煤矿的矿长,彭城怎么有权利卖了我的煤矿?这个小瘪三。”宁才光气的满肚子牙痛。青筋暴漏的脸上,红彤彤的的,双手指着外面阳光灿烂的大太阳,“这光天化日的,法治社会,他们难道真是要逆天而行吗?气死我了”。
女婿彭城要卖了自己日进斗金的彭海煤矿,这事宁才光是知道的。上一次脑出血住院,除了侄女孔瑜雀出事儿了,彭城反水,鼓捣和怂恿他转让煤矿这件事,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刺激
“不行啊,人家手续齐全,还有煤监局,安监局,区政府的几名工作人员随行着。人家也说了,咱们煤矿转让手续合法,已经通过了煤监局的备案。人家是一伙的,宁矿长我们嚷嚷了几句,就被打得要死要活的你看看,这一身的伤痕”老工人哭着说道。
宁才光差点没气死。
他拿起手机,给派出所和相关部门熟悉的朋友们,打了几个电话,发现这事儿尽管是匪夷所思,然而也是覆水难收了。
他想要打给满胜利,求个主意——突然想起来,满胜利已经是离开这座城市,转让了所有的股份,去了省城煤炭总公司任职了。
他想要责问女婿彭城,才想起来彭城因为涉嫌活埋邓朴素,涉嫌故意杀人,还有其他罪名,被刑事拘留,羁押在看守所了。
孔瑜雀也出事了、唉。
曾经得力的助手,蒙世豪,因为故意杀人被执行死刑了。
罗兹,还有几个得力的下属,后来也是投靠了彭城,只听彭城的话语,早已是背叛了宁才光这个矿长。
诸如此类,凡此种种,宁才光突然警觉,他觉得自己成为了孤家寡人——这好像是一个预先设好的阴谋,就等把他身边的人都除掉,使得他一步步往里钻。
为的什么?
不就是因为万世达和任先锋,这一黑一白的大哥大,二郎神煤矿的实际控股人,觊觎和二郎神煤矿相连的彭海煤矿的承包权,想要取而代之吗?
宁才光只觉得很悲哀。
他知道自己是斗不过万世达的。黑道白道通吃的万世达,有任先锋做最有力量的后盾,已经今非昔比了。
何况还有各种罩在他头上的光环——除了担任市工商联的副主席,还有其他光环再身上;即是区和市一级的代表,也是政协委员。
然而他怎么忍气吞声的下去呢?
不行。清朝闭关锁国的慈禧皇太后,还有她害怕的东西——举头一尺有神灵。
难道现在的这些人,天不怕地不怕了?
天灵灵地灵灵,牛鬼蛇神,大鬼小鬼都滚蛋——宁才光相信这个制度和社会是好的;不好的是极个别的人。比如是万世达这样的坏人。
“罢了罢了,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没有公理了?我去市委,找卢本山书记告状去。他会给我公道的。上次在市里开会我看见他,他还单独会见过我的。他给我说,要支持我们这样的工矿小企业的发展壮大呢、他是个清廉的好官员。”宁才光摇摇晃晃从病床上坐起来,要走。
就在他挣扎着起身,要开门的时候,齐豫带人进来了。
“宁矿长,你要干嘛去?”齐豫黑衣黑裤,黑色的太阳镜在鼻梁上夹着,堵住去路,冷冷的笑着说。
“我去找卢本山书记,我要控告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黑社会。”宁才光伸手推了齐豫一把,咬牙切齿的说。
“黑社会?宁矿长,你真是冥顽不化的红枪会余孽,真以为这是在大清朝呢?我找你有事。”齐豫说,冷冰冰的神色。
“什么事儿呢?”
“这是有签署你名字和印章的,转让彭海煤矿合同,我来送达给你。”齐豫递过来一份文件。
“我签署的?瞎说,我没有签字。”宁才光看着赫然有自己签字和印章的伪合同,愤怒的摔在齐豫脸上。
齐豫身后的兄弟,虎视眈眈的看着宁才光,宠宠欲动,想要上去打人,被齐豫喝住了,看着宁才光,他慢条斯理的说道:“算了,怎么说,你也是一个病人;何况呢,你还是孔瑜雀的姨夫,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孔瑜雀,孔警官的面子上的,我不和你计较的。”
“别说的那么灌米汤一样的,给我灌**汤。我外甥女孔瑜雀,也是你们这样的坏人给害的。我饶不了你们,人在做,天在看”宁才光说着,颤颤巍巍着身子骨,指指齐豫的鼻子骂着。
“你好自为之了。这是转让煤矿的钱款,万老板委托我来送达给你,你签字吧。”齐豫拿出一沓子人民币,递给宁才光。
“就这么点钱,你们抢走了我的煤矿,还要这么羞辱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宁才光怒骂着。
“你不要?”
“这点钱,你们打发要饭的呢?我不要。你们自己留着上坟用去,糊弄鬼去。”宁才光把齐豫手里的钱,一巴掌给毫不客气打落在地了。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
“我要去告你们,上访去。”宁才光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那也好,想要去哪里上访,你随便。我没为难你,给你留有后路。”齐豫冷笑着,摆摆头,挥挥手,带着手下人走了。
“齐豫,你这个狗腿子。告诉你的主子万世达,这辈子,我不会放过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你们这些扯社会后腿的狗崽子们,不得好死”宁才光追着齐豫远去的背影大骂着,数落着。
宁才光追到电梯口,看着齐豫冷笑着关上电梯,走了,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眼前一黑,顺着电梯门,跌落在地
宁才光死了,就这么死于疾病。
其实疾病只是一个载体,更为重要的是,他是被人,被他信任的女婿彭城气死的。
他因此是死的很是憋屈。他一直自认为赶着时代的潮流,是个弄潮儿;也一直觉得,人不负我,我不负人的。
然而他还是被他的‘战友’,和他一起打拼出彭海煤矿的一片天地,当做最好合伙人的满胜利给辜负了——满胜利在这份转让协议书上面,也是签字画押。明确把自己的股份,转让给万世达。
宁才光想不通。于是他死的时候,没有闭上眼睛。
之所以无法闭眼,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死亡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他曾经器重,而当做儿子的女婿彭城给出卖了的——这是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摧毁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呢。
孔瑜雀在这一天自由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却是刚刚好赶上料理姨夫宁才光的葬礼。
三天后,在神符新区后山上,宁家的祖坟前,孔瑜雀一袭黑衣,陪着自己哀哀欲绝的母亲,二姨妈,还有姐姐孔海棠,跪在坟前忏悔不已。
“没想到啊,我的男人,你是被彭城这小子害死的。想当初,你也是极力同意海棠嫁给他的,你说,他是个老实男人,老实孩子,会对海棠好的,可是你看走眼了。现在你看看啊,咱们家是家破人亡了,这你要我一个寡妇,怎么活呢彭城就是一个吃人的狼崽子。他要害死咱们一家子,那个披着羊皮的狼”孔瑜雀的二姨妈,哭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孔瑜雀扶着母亲孱弱的身子,劝慰哭的死去活来的姐姐孔海棠,觉得自己眼泪依然是哭干了,只剩了哀哀怨怨的叹息;她甚至觉得自己是罪人。
她甚至看着姨夫宁才光那丰碑,想要一头扎进去,撞死自己。
然而她心里明白了:死还不容易?死都不怕,还怕活着?死了,不过是又一个生命陨落了。其实每个人都有过轻生的念头,但也就那么一瞬间。人生在世,要多开导自己。
况且,一个月的非自由生活都混过来,好容易自由了,难道又要自杀吗?
那样也是太自私了,不高兴就一去了之。不想一想自己的亲人。把自己养育大的父母,白发送黑发,比你要痛苦百倍;千倍。生活本身就是博弈,不会一帆风顺,就是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最起码,她还有事儿要做;让她受尽侮辱的敌人,还火辣辣的活着。
退一万步,杀死妹子孔梅的男人井战国,还没有落网呢。
这辈子的债,难道带到下辈子去吗?
真是要死了,怎么面对自己可怜的妹妹?
对于孔瑜雀二姨妈来说,不幸中的万幸,在这一次葬礼上,宁才光的亲生儿子,宁伟回来了。
宁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拖家带口,带着妻子孩子,从外地回来了,奔丧来了。
这个和自己父亲一样,有着倔强而坚韧性格的男人,在外地雄狮一样的拼命打拼,工作的男人,终于是事业有成了。
宁伟比表妹孔海棠和孔瑜雀,都年纪大,近乎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是有了一家中等规模的木材加工厂,算是个小老板了。
有房有车的宁伟,希望在这一次葬礼之后,第二天就带着自己的寡母,去外地和自己一起生活,也好敬孝心。
孔瑜雀的二姨妈,一百个不舍;她舍不得离开自己年迈的老母亲,那个风烛残年的慕容老太太;更舍不得离开养女孔海棠,还有海棠的几个非亲生的孩子——那也是她帮着带养的。
然而她终于还是跟着儿子走了。
孔瑜雀去火车站,送别二姨妈一家子的时候,慕容家的二姑娘哭着说了很多话。
“长江后浪推前浪,小雀吃了老家雀。瑜雀,慕容家既然有了我这个苦命的雀儿,何以横空出海你这个妲己一样的雀儿?罢了,我老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我是老了,不中用了。一山容不得二虎,慕容家容不得两只雀儿。罢罢罢,我不恨你,这是我的命,命,命!!!”慕容家的二姑娘,慕容鑫雀在火车前,拉着外甥女孔瑜雀的手,涕泪告别故土的时候,送给她这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二姨妈,是我的错。可是我和万世达,真的不是一伙的。不是我合伙他们,算计了我姨夫。”孔瑜雀诚惶诚恐的说。
“我知道,我宁愿是相信你的。这个,或许是传言无赖你吧。”二姨妈哭着说。
在宁才光死后,神符新区的朋友,熟悉孔瑜雀和宁才光的人都说,是孔瑜雀和姐夫彭城,伙同万世达,伪造转让煤矿协议,气死了宁才光——原因,是这几年,孔瑜雀和万世达,和任先锋走得很近。
还有人说,孔瑜雀和姐夫彭城也有一腿;因此,彭城才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
孔瑜雀知道,人言可畏。哪怕是她说一万遍,说就算是这世上的男人们死光了,她也不会和姐夫彭城有什么暧昧关系——孔瑜雀尽管赌咒发誓去,可是谁信呢?
孔瑜雀,终于看透了万世达和任先锋的险恶用心——是要来个錾草除根,把孔瑜雀也拉入被和误会的境地,让她从此无法翻身立足呢。
“好吧,不说这个了。瑜丫头,我还是宁愿相信你,毕竟你我是亲属,血浓于水。瑜丫头啊,我原谅你,同情你,相信这个不是你的错误,是彭城那傻小子作孽。好自为之吧,丫头,看护好你的妈妈,有空去看看外婆去,她老了”抹抹眼泪,慕容家的而姑娘,上了火车,头也没回
孔瑜雀是各种的绝望。
看着‘况且况且况且’远的火车,她觉得那铁老大,用无情的车轮,带走了她的智慧和感情,
坐着出租车,跟着母亲和姐姐,朝着神符新区,孔海棠的家走去的时候,孔瑜雀心里无数的百感交集。
她再也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面对这个纷乱的世界了。
这个原本踌躇满志,充满了梦想和理想的女警察,经此磨难之后,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蝴蝶谷的房子,车子,职务,名声,亲情,爱情。
除了她未卜先知留给母亲的钱物,已经是身无长物了。
然而她的心中还是有希望。
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她无所谓了。
因为,她的心里,有着良知和理智的一息尚存;因为陈顺利中午打给她电话,说了,她的问题基本解决了。
陈顺利在电话里平静地说,检察机关针对孔瑜雀的指控,已经是撤销了。
原因很简单,她的所谓问题,和她举报的各种私密材料,被此消彼长的取消了。
无论是因为任先锋的部分让步;还是陈顺利的给力斡旋,亦或是市里领导层面,都默认了这样的结局——总而言之呢,孔瑜雀,凤凰涅槃之后,得到重生了。
说到底,孔瑜雀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
任先锋想要拿她开刀,辖制和拿下陈顺利,又有点小材大用了。
其实,内心里她知道结果一定是这样;然而她听到这样的消息,没有幸福感觉,也没有悲伤;她早已是明白了很多东西。
她只是在电话里问:“陈检,那,我的工作问题,还有一部分财产,纪检和检察机关,是准备要怎么处理的?”
“不急,不急。这个还没来得及做定论。瑜雀,你先好好休息休息,这些事儿,慢慢来。”陈顺利说。
“谢谢陈哥。”孔瑜雀哽咽着说道。
最后,在无情的政治生态场背景下,这位男性官员在电话里,还是以心如止水的口吻跟孔瑜雀,说道,“丫头,来日方长,往前看吧。”
“谢谢。一起尽在不言中。”孔瑜雀说着,只剩了各种哽咽了。
只有这样的关键时候,她才明白谁是真正的,真心实意对待她;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其实原本好人和坏人是没有明显分界线的;因为利益关系,使得‘好’和‘坏’做了奇妙的转圜呢。
岁月本就是条忧伤之河,多少人伴着苦难匆匆而过,未经风雨、不见彩虹、难识险滩几何。太多的人难以与别人搀扶共度,落落寂寞。
繁华落尽,凤凰落架子的时候,孔瑜雀幸得亲人们,还有白先勇,尤其是陈顺利的一路关注帮忙,还有提携鼓励,与他分享了人生一段邪恶的河段;让泥沙俱下的岁月之河,变成了一条五彩之河!
孔瑜雀暂时没事了。
任先锋的心里很是郁郁寡欢。
他心里明白,陈顺利这个男人,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而容易拿下。
陈顺利和市委书记卢本山的关系,越来越不一般。而孔瑜雀之所谓这么容易脱罪,卢本山的意见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如坐针毡的任先锋,想着在早上市局召开的会议上,管文凭看着他那一种鹰一般的眼神,觉得时不我待了。
头顶“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光环的任先锋,感受到了来自管文凭,这个交警支队的支队长,亦步亦趋的夺权脚步;也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管文凭的连襟的,检察长陈顺利威胁。
就在十月末的秋日午后。在这个孔瑜雀送别二姨妈,萧条的这个下午,他坐在办公室里,拿着电话,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指挥工作。人在办公室,脚踏实地,心却总是在天上。
看着窗外天上飞来飞去的小鸟,他总幻想那是一只漂亮而骄傲的孔雀呢。
孔瑜雀这个女人,这个漂亮的警花,就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玫瑰刺,每一次想起来了吗,他的心情都很是复杂的。
得不得的东西,要果断毁掉——这是他强势,绝情,埋藏在心坎里的极端思想。
他原本以为这一次,以马佩制造的爆炸案作为契机,双规并且最终刑事拘留了孔瑜雀之后,可以顺藤摸瓜,从孔瑜雀审查开去,交待出管文凭和陈顺利的事儿来。
结果,却是匪夷所思的,未遂。
任先锋有着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他以为陈顺利会采取低调观望的做法;然而这一次,陈顺利居然真是从幕后跳入台前,为了孔瑜雀,不惜和他正面交战。
任先锋,坐立不安;况且是心存愤慨的;他,感觉到了四面楚歌的危机感。
陈顺利是跳出来了,不再矜持。
难道他胜券在握了?
否则,他怎么会明目张胆的插手和介入孔瑜雀的案子?
任先锋想不明白。
对方的底牌是什么,他自认为是很清楚的;然而他突然发现之前的判断有偏差,也或许是太过自信了。
面面对强敌,任先锋尽管有着有些无法言传的忐忑,然而他的心里,一点不怵;和杜良玉局长的‘一荣俱荣’关系,使得他心里很有底气的。
陈顺利联合卢本山,想要排挤他和杜良玉,谈何容易?
上头有人的任先锋,和省里官员们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他的上司,局长兼着政法委书记的杜良玉,很有希望做下一届的市委书记——省里的高层领导,已经是有首肯的意思了。
现在需要做的,是协助杜良玉局长,彻底搞垮卢本山,取而代之;任先锋的仕途生命,还很长而辉煌呢?
打掉卢本山的左膀右臂陈顺利,是一招最有力的手段。
这样一想,他不再纠结,嘴角流露志在必得的微笑。
谁笑到最后,笑得最好。
任先锋觉得自己,自然会是笑的最好的一个。
他坐在办公室,坐在阔绰的转椅后面,给齐豫打了几个电话,面授机宜。
“齐豫,你这小子,最近做事不上心了。前两天我交代你的任务,好好干。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任先锋千叮万嘱齐豫。
他知道,这样的私密事儿,也只有像是狗儿一样真诚的齐豫,可以帮着他去大胆放心的完成了。
打了电话,喝着提神的咖啡,看着自己的办公室,一种权利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了。
办公室自然是豪奢极了,大约上百平方。最主要的是里面的摆件和装修,精心而贵重;大大小小的物品,包括大到了沙发,小到纸巾盒,都是用心去购置的。
里面套间里,顺门打开,是一个硕大的碧玉屏风。屏风旁边,一只雄狮扑入眼帘。雄狮昂首腾跃,目光逼人,利爪高举,獠齿生烟。有人赞叹雄狮的威风,也有人折服于雄狮的骄傲,还有人说望之,即心惊胆寒。这是一尊雕刻的狮子,立体、逼真,极具冲击力。
任先锋潜意识里,或许以为自己就是一呼百应的狮王,全天下都被他踩在脚下的。
他身边的人说:任先锋这个人很是强势。性格固执,坚硬,况且是说一不二,喜欢搞点大动静,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他出行的时候,身边簇拥着无数下属和朋友们,动静很大。
任大局长,所到之处呼呼带生风的;平常时候是一个谦和的局长,发怒时就是一头虎虎生风的雄性雄狮。
任先锋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后面是休息室。
他背着手,想着心事,慢慢的跺到套间里。
套间办公桌后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画,也是一头雄狮。每一次在这里面见私交很好的下属,和朋友的时候,他都是背狮而坐,大气磅礴。他的桌子上还有一座镀金的狮子,沉甸甸,冷冰冰;小金狮子若干。
轻轻地走过去,掀动桌上的机关,身后的狮子画儿,华丽丽的打开了。
任先锋,突然觉得眼前一亮——里面像是阿里巴巴四十大盗的宝藏,盛满了他收藏的宝贝,还有金条和钞票之类的钱物。
一塔塔花花绿绿的钞票,一摞摞金光闪闪的金条,一个个漂亮稀缺的玉器宝贝;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的宝贝,藏满一个硕大而深深的暗间。
拿起那一根根绝不生锈,金光闪烁的金条,任先锋的眼眶里流动着愉悦的感动。
他觉得人生有三大幸事,值得他去追求和占有。
其一,权利。这才是一切幸福的源泉;没有这个,其它的追求,充其量全是虚无缥缈的中国梦。
其二,金钱。不解释,不分析,不纠结。
其三,美女、色。
无数事实告诉他,要实后面的理想,‘权利’是先驱。
在他预感到自己的职务和地位,受到挑战和威胁的时候,他选择了义无反顾的朝前走——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任先锋相信,他可以用雄‘狮’一唱天下白的威力和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省城。
紫薇城市花园小区。
满胜利这小子自从来了省城,就住在这里。
一套位于顶楼的房子,二百平的复式大房子,是他新的安乐窝。
这个精装修的小窝里,除了他,还有他的新欢,美女水仙。
晚上了。
满胜利买这套房子,花钱不多。他甚至有点窃喜,怎么这个省城的房子,比他曾经工作的那个小城市还要便宜呢?
想来想去的,他恍然大悟,除了他所在的小城市的人们,被煤炭弄黑了心肝肺,喜欢囤积和购置房子之外,还因为那里的人脉,确实是先富起来了,有钱了——穷人乍富,找不到北了.
调入煤炭总公司,在郭树强身边工作之后,满胜利突然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转型期的省城,到处在大兴土木,展现出一派全新的景象。而公司的职场和文化氛围,也和从前在煤监局的时候,很是不一样了。
海阔任鱼跃。
天高任鸟飞。
满胜利庆幸自己离开了。终于是远离了那一座让他伤心忏悔,留情而绝望的城市。
和水仙开始全新生活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无数事儿;有罪恶,有背叛,有无情的抛弃。
如今,这一切都离他而去了。
无论是孔梅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抽搐的挣扎;还是欧阳光明和韩小红那一个曾经的洗头妹,离世前的呐喊;或者是索菲亚临空一跃之前,泣血含泪的告别告白;甚至是孔瑜雀那毒辣而紧追不舍的眼神——终于是销声匿迹;离他而去了。
俱往矣。
这天早上,孔瑜雀的姨夫,合伙人宁才光死亡入葬的事儿,此刻他还是不知道的。
远离曾经的朋友和同事之后,他一心一意的想要过自己,全新的好日子的。
和水仙吃了丰盛的西餐,回到家里沐浴的时候,两个人暧昧的紧紧拥抱着。
水流带着泡沫,哗啦啦流出枣红色的鱼缸,书写了他,和水仙逆天的爱情呓语。
水仙抱着水流中沐浴的男人,笑着说:“老公,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什么消息?”
“老公啊,那啥,我怀孕了。”
满胜利突然变得愕然,他一吃惊,大力度扒拉着水仙的手说道:“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你这个用力干啥,弄疼我了。”水仙甩着胳膊,惊呼着。水仙渐次变得丰、腴的身子,溅起沐浴缸层层浪花;使得按摩动感沐浴缸,变成了汪洋大海之中的一条小船儿,点拨点拨起来无数的浴液泡沫和水滴。
“怎么怀孕了?”
“怎么不能怀孕?你和我一天来三次,能够不怀孕?怎么,我的满局长,我的局长大人,不对,未来的煤炭总公司书记大人,难道你不想好好和我过日子?难道你不需要一个儿子?”水仙困惑,奇怪的看着他,说道。
“不是我不需要,我还没有做一个爸爸的心里预期,太突然了。要不然,水仙,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打掉他,好吗?”
“干嘛?好好地一个生命,干嘛打掉呢?我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给你们满家生个传宗接代的大胖儿子。”水仙深情款款的抱着满胜利,说。
水仙的话,尤其是大胖儿子的预期,使得满胜利心动了。
抱着女人。他慢慢揉弄女人的脸颊“也好。想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和哪吒一样,也是惊天动地的。我出生在一个秋日早晨。大约在秋季,当一轮红日在喷涌的朝霞中,冲破东方地平线冉冉升起的时候,一个山脚下,破旧的老房子里,一个男孩呱呱坠地。我一生下来就哭声震天。于是,我那有着深厚劳动人民优良品种底蕴的父亲,给那个孩子起了个富有浪漫色彩的名字:井战国。他的意思是,那个孩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意思。于是,当每一个金色的太阳喷礴,日灼一日,依次而出的时候。一个叫井战国的孩子,慢慢长大了……””你是说,你曾经是叫井战国,后来改名字了吗?“水仙突然明白过来了,问的。
“呵呵,不说这了。我是说,我和你开玩笑的。呵呵呵,刚才说的是我的堂哥。不是说我自己。走吧,去卧室。”满胜利说着,尴尬的笑着。用沐浴毛巾包着女人,他朝着卧室走去。
“好好好,不是说你自己的。你是满胜利,胜利在望的那个满胜利,我的孩子爸爸”水仙披散着头发,笑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这段真实而并非胡编乱造的事实,把满胜利自己也是弄得五迷三道。谎言说多了,也成了真理了。
满胜利用整容之后的套子,虚假的身份信息,把自己摆弄的真真假假——很多时候,他自己还疑惑,难道之前那个强、**人的井战国,真的是他自己吗?
他觉得,那大约不是他吧;假如,没有那一次的杀人案子,恐怕他,也不会有后来的一连串案子。
呜呼哀哉,悲催的满胜利,感叹命运。
没有想当年的事儿,也不会是变的现在这样惊弓之鸟似得,时时刻刻隐姓埋名,就怕被人认出来了。
一失足,成了千古恨呢。
久而久之,亦幻亦真,似乎他也搞不清自己是谁了。
只是,从此,在这一夜,在他得知水仙怀孕之后,再也没有坚持让她打掉了。
因为,他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个图腾,一个希望——大胖儿子。
他甚至后悔自己曾经坚持不和索菲亚结婚,不要孩子的初衷;假如那个时候他有了孩子,那此刻,他的儿子也会打酱油了吧?
“来得及,来得及,水仙,你快点给我生了儿子出来,一定要是个儿子。”满胜利喃喃自语,把水仙顺势扔在了床上说道。
虽然心中已有了传宗接代的**,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展现自己最坚强的一面。
满胜利这个人,内心很强大,很是隐藏的深沉。
最忌讳的就是,绝对不让别人通过自己的表情,带着,言谈举止,从而揣摩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善于掩饰和伪装,善于把自己变成强势男人,潜伏起来,是他的技能。
满胜利笑着躺着下后,朝水仙招招手,让她也过来。
“干嘛,坏蛋。又想要那个,坏男人”水仙笑着,摇曳着前胸的一对玉兔,风情万种的。像是一个木偶一样慢慢从床上爬着过去,脸上红彤彤的,小满小样的,笑盈盈的。
她的身上是滴滴点点的水滴。
湿漉漉的的头发,发出亮晶晶的光芒。
满胜利让她在旁边坐下,之后,水仙脑袋继续深深地低着,默不作声,身体微微打颤,她突然俯身亲吻男人的脸颊,情怀小女人的**。
“男人不坏么,女人不爱。水仙,你这个水灵灵的小女人,我要把你揉搓成了碎片”满胜利笑着,摸着女人的身子,脸颊,光滑的背部,丰而硕的前胸,包括她漂亮而突出的美人骨。
身后,是一款飘洒窗帘布做成的窗帘。提花纹路光泽度效好,适合满胜利这套房子,大气磅礴的风格豪华装修。窗纱为剪花烂花玻璃纱,比较轻盈透亮,像是伸开女人体!
窗纱风情万种;摇曳着女人般轻柔的微风,飘来女人的体香,使得满胜利要晕菜了。
就在这时候,电话,不合时宜的起来了。
是齐豫打给他的。
齐豫和他的关系,私交情还是好的。齐豫是一个讲义气的黑道男人,加上是比满胜利年轻,因此为人处世很是果敢。
尽管在任先锋和万世达的威逼利诱之下,满胜利妥协了,在转让彭海煤矿的协议书上面,违心的签字;也做了对于孔瑜雀和宁才光不利的证明。
然而满胜利当时虽说是心存愧疚,终归也是罢了。
钱财是身外之物;和任先锋的权势,和自己的前途未来比较起来了,满胜利自然是觉得那钱财如粪土。
满胜利进了省城。
和从前的朋友少了联络。
甚至他一进省城,直接换了电话号码。
他害怕。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他希望和从前的人和事,永远永远说再见。
不过,齐豫是个类外。
他换了手机号,却是第一时间给齐豫打了电话。
除了彼此惺惺惜惺惺的朋友感情;最主要的是,他还是希望得到孔瑜雀的蛛丝马迹消息。
不过齐豫在这时候打给他电话,想要干嘛?
“满局长,这小日子过得好,也不记得兄弟了?想不起来兄弟?不会是和新欢女人,在一起滚床单吧?”齐豫在电话里笑着寒暄。
“实在不是想不起,齐豫,哥哥我进了省城之后忙的不可开交。迎来送往的忙死了,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哥哥我顿悟:还是大城市好。尤其是省会城市,发展大。”满胜利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局长,深沉多了。也想不起来朋友们了。做了领导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什么局长,压根就没有的事情嘛;什么领导呢?就是个给组织打工的小瘪三——所谓领导,无非就是这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超级打工者!”
“不说这个,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孔瑜雀回来了啊。”齐豫兴奋的说着。听起来,齐豫是有点喝多了。
满胜利听见他身边音乐在歌舞升平;顺着电话里照旧传过来,那些女人们的吵闹声。
大晚上的,齐豫这小子,那一定是在娱乐城吃喝玩乐。
酒肉穿肠过的男人们,喜欢这样的夜色如墨的好生活。
在被水仙迷住之前,单身贵族满胜利,那不也是夜夜笙歌了?
满胜利听了这话,在电话那边先是没有吱声,尔后闷着声音递过来一句:“你是说,孔瑜雀没事了。”
“是啊,他不是你表妹吗?我怎么听你的语气不大高兴呢?”齐豫说道。
“不是不高兴。太意外了。她的事儿,我原本以为,孔瑜雀这一次是麻烦了。这好多事儿,变数太大了。”
“岂止是变化大了。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前合伙人,宁才光,已经死了,被下葬了吗?”齐豫说道。
“什么?老宁死了?真的假的?”满胜利突然惊讶的从床上坐起来来了。伸手去推开水仙的头,满脸枣红色的恐惧感。
“真的。我还去送了那个花圈。宁才光是脑出血猝死,没有抢救过来的。我说,满哥,你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呵呵,好了,不耽误你做那个爱情了。你好好开心吧”
“喂喂喂喂”满胜利喊了几声。可是齐豫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满胜利的手机里只有‘嘟嘟’的回响。
水仙看着猪肝色脸色的满胜利,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连满胜利自己也想象不出,他自己这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如果这会儿自己就站在镜子面前,那一定是不敢于正视的。
满胜利的脸色,像是被鲁智深打翻了的染色铺子,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全部出来了。
宁才光死了,虽说是病死的;属于天灾**。
然而吗,满胜利明白,他是死于彭海煤矿这一次被转让的刺激。
换句话说,宁才光,那个虽是农民,然而聪明睿智,踏实肯干的男人,是被憋屈而死得。
这里头,他满胜利也是难辞其咎,起了很大的负面作用。
“老公,想什么呢?”水仙缠绕着男人的身子,嘴角是流露最觊觎的**。
看见女人如饥似渴的神情,听着她的呻、吟,已经是不容许再有其他方面思想小差挤进来,赶紧收了心思,集中精力和女人玩耍前戏。
一夜,很长。
月朦胧,鸟朦胧,人朦胧。
一夜之中,满胜利和水仙根本也就没怎么合眼,一直在无所顾忌的追求终极的快乐。
尽管是累的满头大汗的,满胜利这时候还得挖空心思,打起来精神应付越战越勇的女人。
一直到凌晨时分,水仙在夜战三五次之后,才精疲力尽的睡去了。
然而满胜利是睡不着的海一夜,头脑越来越清晰。
孔瑜雀出来了,貌似没事了,该是好事儿;然而此刻对于他来说,坏处多于好处。
他比起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盼着,盼望着这一个他爱过的女人,倒霉蛋到底。
感情是会变的。尤其是面对切实利益关系的时候,满胜利权衡利弊,还是觉得他和孔瑜雀的感情,已经是穷途末路。
移情别恋给水仙的满胜利,在明白自己已经是准爸爸的时候,异常渴望一个安宁而没有变数的生活环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唉,真是痛苦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唉,真是痛苦啊。
满胜利的神经,这一次因为孔瑜雀的出现,再一次绷紧了。
满胜利的生活,再一次笼罩在一片凄楚担忧,而担惊受怕的白色恐怖之中
孔瑜雀在休整一周之后,总算是在各方斡旋之下,得到了一个积极的调查报告——针对她的指控,那些模糊而莫须有的罪名,全部洗清了。
陈顺利检察长,在这一调查报告上面,签字通过——可以这么说,没有陈顺利的鼎力相助,就没有孔瑜雀这一次有惊无险的结局。
十月末,最后一天。
下午。
秋风萧瑟的寂寞中,孔瑜雀在孔海棠的家里,和母亲姐姐说话。
慕容家的二姑娘走了,房子空了。
家破人亡的结局,却是因为当初他们发善心,收养了海棠这个个子矮小,侏儒般的女孩子。
孔海棠觉得自己,是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孔海棠在对于养父和养母无限自责中,整日以泪洗面。俗话说,生亲不如养育恩情——养父养母和她之间的亲情,其实一直来,比她和亲生母亲来得更为激烈而真实,那是浓烈的感情呢。
谁知道,养父是被自己的男人彭城,活生生给气死了。养母也是心灰意冷,远离家乡,抛家舍业,扔下一个整整齐齐的大院子,去和亲儿子团圆去了。
养母离开时候,那一种哭哭啼啼而不舍的情感,是让海棠心碎的。
家,养母的家,自己男人给毁了;这让孔海棠悔不当初。
假如当年自己没有嫁给彭城,是不是会避免这样的悲剧呢?
“好了,想开点。失去了亲人,不会再回来了。”母亲劝慰伤心的女儿。
“海棠姐,节哀顺变。你身边还有三个孩子需要你养活呢。”孔瑜雀抱着自己哭泣的姐姐,摩挲着她枯黄的发梢,轻声道劝慰。
“要不是那三个小孩子,我就去寻死觅活了”孔海棠哭着,看着三个弱小而怯生生的孩子,说道。
三个孩子,最大的才上了小学,那是彭城和艾晴晴的私生子。
还有两个小女孩子,一个是死鬼,失踪的那黛雯的孩子;一个是畏罪潜逃的,吴晴儿的女儿,小蝌蚪——这也是孔瑜雀算是多管闲事也好;发善心也罢,带回来给孔海棠抚养的孩子呢。
可是时至今日,这些孩子,似乎成为孔海棠一种负担了。
除了物质要负担,还让她觉得是一种沉重的精神负担呢。
“想开点”孔瑜雀只剩了简单无力的话语。
“要是,彭城出来了就好了。这个家也算是有了主心骨了。我的没怎么这么苦。瑜丫头,你帮帮他吧”
“算了。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管得了他?彭城也是个祸害。这一次,怎么把蒙恬也给牵连了?要我说哦,不是彭城,蒙恬不会也给进去看守所。说彭城杀人我相信,蒙恬?他连只小鸡也不敢于去杀”孔瑜雀说着,更像是喃喃自语。
说话间,蒙恬的老母亲,捻转给她打来了电话,哭诉着,求她帮忙。
可是孔瑜雀有什么关系和办法?
她本人是自由了;然而,却也还是处于停职审查状态。
她只能用微薄而无力的言语,【}来安慰蒙恬悲催的母亲。
“大妈,你呀,想开点,蒙恬会没事的”
“我是活不下去了。都说我啊,命好,两个儿子。谁知道,蒙家的大儿子死了。这一回是轮到了我的小儿子蒙恬了。难道,老天爷是要我断子绝孙吗”蒙恬的老母亲在电话里,哭的是肝肠寸断了。
“蒙妈妈,你放心,我会过问这件事儿的。”孔瑜雀言不由衷的答应着。
答应是答应了,可是心里没底。
蒙恬卷入彭城涉嫌故意杀人,活埋邓朴素的案子里,她也是有所耳闻,没有翻看过卷宗——究竟是怎么回事?
蒙恬的案子是卢海洋督办的。这也是让她心里一直打鼓。
卢海洋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是插在孔瑜雀心中的一棵刺儿,不除不快。
想着自从出事之后,财产被查封;她和母亲只好投奔孔海棠的家。
寄人篱下,暂时投奔大女儿的孔妈妈,没少唠叨,没少抱怨。
坤中巷子的那套院子,被廖竹凯从银行抵押贷款中,办理出来了。
只是,房产证也是一起被查封——等着调查专案组,一起调查清楚了,才给发还。
四面楚歌的孔瑜雀,急需要打一场翻身仗,来把自己和母亲,姐姐,解放出来了——最起码,把坤中巷子的房子,赶紧归还自己,还给母亲,才好。
娘几个哭哭啼啼诉苦的时候,一脑门子官司的孔瑜雀,居然是收到了分局领导郑鮟鱇的电话。
郑书记的电话很简短,就几个字,“孔瑜雀,组织决定,你是无罪的。局领导班子,一致开会通过了你恢复工作,恢复组织关系和工资待遇的决定。”
“谢谢郑书记。”孔瑜雀开心的说。
“谢啥?呵呵,你这丫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来工作了,好好干,加油工作啊,我看好你”郑鮟鱇在电话里叮嘱说。
自从白先勇局长,挂靴辞职,做了警校的校长之后,分局就没有局长了。
几位副局长也是备受白先勇的牵连,一个个的想要调离。
一把手没有了。剩下的副局长,也是人心思乱,人心思变啊。
鸟无头不飞。
于是分局主管纪检的副局长郑鮟鱇,暂时负责全盘工作。
他带给孔瑜雀的,这可是个好消息。
孔瑜雀太需要这个消息了。
她需要恢复工作。除了经济因素,更主要的是,她需要一种职业的归属感——绝地反击,或者是就地趴下,【}从此一蹶不振。
紧要关头,就那么几步,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走到了最关键的几步。
“郑局长,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呵呵,孔瑜雀啊,局班子会议通过了,一致通过,是恢复你刑警队大队长的职务。你随时可以回来工作了。”
得知自己无罪的消息之后,孔瑜雀高兴极了。
“谢谢郑局长。”她脆生生的声音,第一次焕发了生龙活虎的意思。
孔瑜雀高兴了。
“不谢。等你回来了,好好给接风。去凤求凰大酒店,给你预定一个大包间,咱们在一起,好好庆祝下啊。”郑鮟鱇说。
‘凤求凰’这几个字,有一点深深地刺激了孔瑜雀。
这三个字,代表着邪恶的万世达和任先锋。
这个名字是让她深恶痛绝的。
喜怒不形于色,是她新近学会的一项技能。
尽管心里翻江倒海的,然而她还是笑着说:“没问题,你好好等着。我的郑局长,你现在可是升官发财了,到时候,我请客,你买单。”
“呵呵呵,孔瑜雀你这个大美人,只能是巧舌如簧,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好,好的。哈哈哈,赶明个,哥哥我买单,请你吃饭。”郑安康笑着说。
“没问题。”
孔瑜雀笑着挂了电话,满脸是演绎着青春的喜色。
女儿高兴,孔妈妈尤其是高兴的。
“太好了。瑜丫头,曾经有句话说,三面湖光抱城廓,四面山势锁烟霞。这是说风水的。丫头,我记得有个算命先生说过的,说是咱们坤中巷子的老房子,是风水很不错。说咱们院子,院墙的的几个面,东面像神驹一样,像一屁骏马奔腾。在西面像一屁挥舞灵动的大鸟。北面像长蛇一样的蜿蜒曲伏。那算命先生还说了,说是咱们那个老房子,能够包得子孙后代安安生生,幸福安康的”孔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的老妈妈,你那是封建迷信的。好了,你老人家还是多多保重身体,不要胡思乱想的好。”孔瑜雀说着,笑着揽着亲妈妈的胳膊。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坤中巷子的老房子住?”
“这里,比咱们的破房子好。再说了,怕是回不去了。我听说,这最近有家地产公司,看上了坤中巷的那些破房子,看上了那地段。我估计,要拆迁了。”
“真的?瑜丫头啊。我的丫头,梁园虽好,终归不是我的家。我住在你姐姐这里,虽说是阔绰了。可是我做梦也是梦到咱们的老房子的。真的,我记得门口的那棵大杨树,蛀空了。院子里的那两棵海棠树,结了好多海棠果子。红彤彤的,甜滋滋的海棠果子,挂满了树上”孔妈妈满脸喜色的回忆着。
母亲是兴奋了。
满脸喜色,是久未见的。
这使得孔瑜雀对于未来,重新充满了信心了。
喜气洋洋是可以传染的。
“你呀,我的亲老妈,喜欢做梦呢。【}还是好好养老,注意身体的好,我们这些人的事儿,你老人家不要多操心。”孔瑜雀说着,拉着母亲的手。她压抑自己最觊觎的快乐,试图缓释自己晦涩的心情。
下午,夕阳西下几时回的时候,孔瑜雀借口外出,回到了卧室里梳妆打扮;对镜梳妆之后,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陈顺利。
“陈检,谢谢你。”她的声音是缠绵而悠长的,那是满怀深情的叹息。
“谢啥?”
“我恢复工作了。”
“那就好。呵呵呵,瑜雀,不过你这一次真该好好谢谢我恩。你打算怎么谢谢我?”陈顺利在起电话里憨厚的笑着。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给你。”
“需要你。”
什么意思?”躺在床上打电话的孔瑜雀,装模作样的问的。
“有空的话,晚上一起吃个饭?”陈顺利说。
“没问题。去哪里?”
“晚上八点,银蜻蜓大酒店,不见不散。”陈顺利干脆的说。
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晚。
驱车去酒店的时候吗,心情极好的孔瑜雀,觉得城市的夜色,活脱脱像是《丁香花束》雅姆·蒂索1875年,伦敦理查德·格林美术馆藏着的那一幅色调优美、充满浪漫气息的油画——活色生香之中,花香的暗流涌动。
高楼大厦之间,游离着城市不断放大的喧嚣。
假如,假如没有那潜伏的脏东西,没有声色犬马之下,让孔瑜雀觉得挥之不去的罪恶,生命还是很美好的。
在银蜻蜓大酒店,大门口石狮子旁边,绿色植物构成的背景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孩,手捧一束大红色的玫瑰花,婷婷玉立。
“喜欢这花儿吗?”陈顺利站在旁边说。
“喜欢。没想到,你陈检还很是浪漫呢。”孔瑜雀笑着说着。
她白色的长裙与繁茂的玫瑰花,还有玫瑰花之间,星星点点间或的丁香花朵交相辉映,丁香花香溢满美女警花的心头;美丽的容颜绽放快乐,使画面充满诗意与浪漫情调。
“走吧,进去吧。”陈顺利挽着孔瑜雀的手,朝里走,“玫瑰是好花,该花象征美丽,象征着年轻人纯真无邪,初恋和谦逊。尤其是象征着爱情。”
这话说得,使得孔瑜雀心是顿时暖暖的。
走过大厅的时候,她亦步亦趋的跟着陈顺利,嘴里小声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君记我一瞬,我念君半生。’
这世界很小。
走过大厅,上了楼,楼梯拐角的时候,远远地,孔瑜雀看到了卢海洋。
西装革履的卢海洋,红光满面的,笑哈哈的说着话,和几个朋友正要进包间。
一扭脸就看到了孔瑜雀,他犹豫片刻,居然是笑着小跑过来了。
“陈哥,瑜雀,好巧,在这里看到你们俩了。”卢海洋伸手和陈顺利握手,脸色却是有点灰白,表情僵硬。
卢海洋看着不动声色的孔瑜雀,想起来刚刚过去的那些不愉快,自然是有点尴尬的。
“小卢,你也来了?”陈顺利谦和的笑着说。
“几个朋友,还有同学,非得请我来这里聚会。我说我不来了,咱们来这地方不方便的。架不住同学拼命的打电话。对了,我那同学可是从省里公安厅下来视察工作吧的,那我是不来不行,你懂得。”卢海洋洋洋洒洒的说着,眼睛看着陈顺利,握着手套着近乎,解释着。
卢海洋的眼睛余光,善意的,扇子一样,不断扫着孔瑜雀。
“呵呵呵,那就不打扰你了。小卢,去吧去吧。”陈顺利笑着说。
“那,你们今晚上的消费,我买单了。”卢海洋说。
“不用不用。”陈顺利说着,笑着寒暄着。
“那好那好,你们好好玩玩。瑜雀,改天我做东,请你和陈顺利吃饭。”卢海洋说着,寒暄着,洋洋洒洒的走远了。
卢海洋,无法面对孔瑜雀那一种不屑的眼神。
他如坐针毡的消失在孔瑜雀的面前,转身进了酒店娱乐城的包间;进去之后,觉得自己腿肚子发软。
哪怕是传说中的三杯酒下肚子【},还是只觉得自己是冷汗直流的。
之前的那一场风波中,迫于任先锋的压力,他投靠了任局长;居然是抛头露面的,在孔瑜雀的案子里,敢当急先锋。
按说,他和孔瑜雀之前的无论公事,还是私教也还好的。总不用这么积极仟仟的出头露面,落井下石吧?
何况,卢海洋还是白先勇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吗?
没法子,谁让他卢海洋有违法办案,贪污的前科把柄;而这把柄被人举报,举报信件,偏巧是就放在任先锋办公桌上呢?
刀把子在任先锋的手里,卢海洋敢于不听话?
何况,良禽择木而栖息,卢海洋也希望有职务不断向上流动的意愿呢。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不出面又如何?
人往高处蹦跶,水往低处流;上头没人,永远永远的出不了头。
板上钉钉的事儿——他以为孔瑜雀案子里那一米高的案卷材料,足以让孔瑜雀这辈子翻不了身。
没想到,孔瑜雀像是三月里的青苗,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场大雨来了,抖着机灵,活了——居然是无罪释放。
这场大雨,是陈顺利出手,‘人工降雨’下来了的——半道杀出的程咬金,改变了孔瑜雀,几乎折戟的命运。
不过严格的来说,与其说是陈顺利救了孔瑜雀,还不如说是她自救的结果。
她交代的那些“变天账”,在使得卢海洋震惊之外,更是让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震撼感觉。
因为讯问孔瑜雀,***萝卜却被带出泥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需要仰视的那些官员们,居然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不为人知的秘密——那秘密是不断的发酵之中,掀起来官场地震。
他发现自己的上司们,下三滥的本事也是会一点的;况且,尤其是私生活不检点的厉害。
卢海洋甚至暗自窃喜;这是个把这些疯狂敛财和纵欲的上级官员们,放在架子上烧烤的一个好时间。
卢海洋是个小人物。
一个干很久,无论是怎么努力工作,死活也爬不上去的小人物。
小人物,不可避免的,也是有着时代焦虑感的。
他发现,蔡国权这样一个有心的派出所长,这样一个食色性也,一样不拉的男人,居然也是走了麦城,死无葬身之地——更不要说是他了。
因此,他很是明白,明哲保身的哲学意境。
姥姥。这一次,一小心翼翼的卢海洋,也是做了一件‘厉害’事儿。
还是和孔瑜雀这样的小师妹,来了个刀兵相见。
卢海洋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一帮人——除了得罪了当事人孔瑜雀,也得罪了一手提拔他起来的白先勇。
罢了罢了,得罪孔瑜雀都是小事。可是如今看起来了,她和陈顺利的关系绝对是不一般——流言蜚语,是绝非空穴来风的。
陈顺利甚至是毫不避讳,敢于当众揽着孔瑜雀的小蛮腰的。
要说孔瑜雀这小妮子,真是不简单。
一个连死都的不害怕的女人,还害怕什么呢?
事儿已经是这样了。
卢海洋处于深深的焦虑之中。
那边,和陈顺利揽着进去包间的孔瑜雀,嘴里笑着,还小声抱怨着:“卢海洋这个男人,这绝不是个好东西。你是不知道的,他在这一次联合调查的时候,怎么对待我的?那就是个王八蛋。”
“呵呵呵,好了,坐吧,我的孔美人。”【}陈顺利说着,拉开包间的椅子,轻轻的让过孔瑜雀,“不说那个了。卢海洋这也是受人之托啊。他能不听他任局长的话语吗?这道理你明白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陈顺利说的是句句在理——孔瑜雀什么不明白?
毕竟也是活人的。想要让她闭嘴,让她没有了思想,除非她死了。
让她死,是任先锋的一种不二选择。
干掉陈顺利,更是他的一种终极目标。
只是,在眼下的形势中,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谈何容易?
包间里。
满满当当的大菜,被服务生们,走马灯一样的上来了。
美酒佳肴,美女高官的夜生活,那是三天三夜说不完的。
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子,孔瑜雀打开了话匣子,述说各种不得志。
其中有两件事,她想要陈顺利的帮忙。
其一,廖竹凯的事儿,很麻烦。这个银行的信贷中层干部,一进入检察机关的侦查视线,立马交代自己的问题;【}加上这个学金融出身的男人,记性极好。记性很好,在孔瑜雀这个做刑侦工作的女警察看起来,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廖竹凯不只是记性好,况且是数学打小学得好。他的肚子里好像是藏了个珠心算的小算盘,把他过手,做过手脚的账目,清清楚楚的记的;连收受和贪污了多少贿赂,数目,时间地点的,也是交代的清清楚楚的。
尽管这一次,廖竹凯是因为孔瑜雀的牵连,摊上大事儿了;孔瑜雀还是想着,只要有可能,要帮他一把。
还有,就是蒙恬的案子。蒙恬和彭城成了同案犯,这是孔瑜雀想不到的。
这两案子,都需要在走完公安机关的侦查程序之后,进入检察院的公诉程序——这可是陈顺利的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