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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武侠修真 -> 且试天下-> <53 苍茫之局>

<53 苍茫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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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试天下无弹窗 元月二十五日风墨大军移师黥城。

二十六日康城。

“以上就是康城目前情况。”书房中乔谨正一一将康城整顿情况禀报。

“嗯。”惜云点头。

“王今日辰时动身当后日未时可抵康城。”任穿雨则将刚收到的消息报上。

“嗯。”惜云再次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下去罢。”

“是!”乔谨、任穿雨退出书房。

待两人走后惜云起身推窗外面已是暮色初上只是前些日下的那一场小雪还未化完白皑皑的残雪映着天光天色倒也未显得阴暗。

“冬日里最后的一场雪也要尽了。”惜云幽幽一叹“再来该是春暖花开了吧。”

目光落在庭院中的一树寒梅上或也因花期将尽梅瓣和着风吹簌簌飘落残雪中落红如雨。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不知不觉的念着不知不觉的忆起当年与兰息一道踏平断魂门的光景。

那时正是三月春光无限好的时节桃开如云如霞两人各携一坛美酒一路折花而歌仿佛只是去踏春游赏而非去那令武林人士畏之如虎的断魂门。那时年少春衫薄那时少年意气相惜那时无拘无束潇洒恣意但而今……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抬手接住一瓣随风飘荡的梅花“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一个清而轻渺、淡而无尘的声音接道。

抬眸望去一个比残雪更白更洁、比落梅风姿更寂更倦的身影悄然立在院中。

“好久不见。”两人同时一句。

这轻轻淡淡的一语令两人恍如隔世再逢天支高峰上两人把酒言欢也不过年多时光此刻回想却仿如前世一般遥远那时心惜意通而今日却是敌我不同。

“想不到这最后的残雪落梅竟可与天人同赏。”惜云轻轻一叹看着眼前如玉出尘的人眸中是遗憾是伤感。

“能于高山峰上同赏一轮月能于康城同赏一场落梅残雪但是人生聚散无常年华尽逝无缘已觉无憾。”玉无缘抬手从枝上拈一撮雪手腕轻轻一扬那雪便正落在惜云掌心红梅白雪辉映成画。

“今日来的是高山峰上的那个玉无缘还是皇王尊师的天人玉无缘?”惜云看着掌中梅雪轻轻的问道。

“风国女王风惜云与武林名侠白风夕你可能清清楚楚的分开?”玉无缘淡淡反问道“息王与黑丰息你可又能两者不同相待?”

惜云无言。

“所以高山峰上的玉无缘与天人玉家的玉无缘又有什么区别。”

惜云看他那双眼眸是可看透红尘的明澈凈色又是那穿越红尘的空茫倦色。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于她总是心生一股痛惜无由无解。

看倦了红尘看淡了世情所以他心湖无波无绪所以他潇洒去来无寻可那双柔和的眼眸深处为何会刻有一丝悲哀那样的深切那样的浓郁!

世人敬仰他恋慕他依靠他可世人又何曾看清他!那满心满身的疲倦……寂寥……

无缘……

深深吸气垂眸敛起所有的情绪:“那么玉公子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玉无缘看着她良久后伸出手来:“我来找你下一盘棋。”

惜云一震抬眸盯住对面那双眼眸。

映透了万物涤清了万物偏还无情无尘。

玉无缘抬手握住惜云的手连着那落梅残雪一起握于掌中两人的手都是雪一般白雪一般冷。

凝眸相视四目相近平静的一字一字的轻轻吐出:“玉无缘与风惜云为天下苍生下一盘棋———下苍茫之棋!”

“苍茫之棋?”惜云怔怔的看着他。

“对下苍茫之棋。”玉无缘双眸紧锁惜云那样的目光似从她的眼看到她的心底“非以你之智而以你之心!以你之心下一局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棋!下出你心中最想要的!”

以你之心下一局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棋!下出你心中最想要的!

那一语轻淡无波却如惊雷响彻轰得她双耳阵阵嗡鸣击得她心跳如鼓!

什么是她真正想要的?什么是她心中最想要的?她……二十多年来她是否曾停步细细思索?她是否曾认真确认?她又是否曾如实回答?又或是她从未问?

可是眼前这人为何要这般问她?可是……为何觉得一切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他看穿了她所有不自觉的隐藏他看透了她所有不自觉的希翼!

白风夕是知道她真正想要的可风惜云不会有她真正想要!

白风夕知道她最想要的可风惜云不可能拥有她最想要的!

“以你之心为自己、为苍生下这苍茫之局吧!”

那声音近在眼前如耳语轻淡低柔那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如暮鼓晨钟直叩心门!

二十七日寅时将尽。

淡淡的晨曦中乔谨轻轻放开缰绳马儿便稍稍走得急了蹄声在人烟未起的清晨显得格外的清晰。康城已巡视完毕该前往向风王报告诸事兼请安了。

才至康城府邸前乔谨偶尔一个抬头不由心头一跳缰绳不自觉拉紧马儿一声嘶鸣停下步来。

“将军?”身后跟随的士兵出疑惑的呼声。

乔谨一定心神下马将缰绳交由侍从道:“你们前往换班。”

“是!”

待所有的士兵皆走后乔谨轻轻一跃便飞上屋檐几个起纵便落在府中最高的归燕楼屋顶上一道白色身影正倚坐于屋顶上微寒的晨风拂起她的衣袂长她却毫无知觉一般只是怔怔的看着前方那清亮的眸子似要穿透茫茫虚空望到极远极遥之处又似早已望到尽头所有已尽在眸中。

“风王风寒露重请保重身体。”乔谨微微一躬身。早就听穿云说过风王昔日化名白风夕行走江湖时是如何无忌的一个奇女子只是他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乔将军。”惜云目光依望前方“这世上你有没有最想要的东西?”

“呃?”乔谨一怔似未想到惜云会有此一问。

“将军未曾想过吗?”惜云回那眸子仿是天幕上未隐的寒星是这世间最亮的光源“将军跟随息王多久了?”

“臣自十四岁跟随王已十四个年头。”乔谨恭敬的答道。

“十四年么?”惜云一偏淡淡一笑“这么多年啊那即算不能了解透彻那应该也略知一二吧。将军知道息王最想要什么吗?”

“王最想要的?”乔谨一愣。

“嗯。”惜云点头微笑的看着他。

王最想要的是什么呢?乔谨一时竟答不出来。

是江山帝位吗?看似应该是的。

“我带你们将这万里山河踏于足下让你们名留青史!”

那是多远前王说过的话?那时的王还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可他说出此话时他们未有一人置疑他们都相信那个淡吐狂语的少年。只是此刻想来他只是要将万里山河踏于足下让他们名留青史这便算是他最想要的吗?

目光调向眼前的女王不过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袍黑直披随意的倚坐于屋顶上却依是风华清绝!当日东旦渡大战中那一箭后王的失智之行又一一浮现于脑。这世间什么才是王最放于心中的?似明了又似模糊。

“臣愚昧未能知王意。只是……”乔谨深深躬身“臣知风王于王不低这万里江山!”

“呵呵……呵呵……”一阵清越的笑声便这样轻轻荡开随着晨风散于天地。

乔谨依躬身不敢抬头这笑声如此好听但……他辨不出是喜是悲!

笑声渐渐消逝屋顶上一片静寂很久后才响起惜云幽幽的清叹。

“不论哪一样才是最重要的我成全他。”

乔谨一震可还未等他想明白身前风动抬已无人影。

二十八日。

午时刚过康城城门前便涌出大批士兵夹道两旁整齐矗立城楼上风王静立身后并立着乔谨、任穿云。

早早便有人传报息王王驾已近是以康城内墨羽骑振奋不己待听得风王下令迎驾一个个便是争先恐后但依紧守军纪秩序。

城楼下的人紧张、兴奋、焦急一个个都显于脸上城楼上的人却是平静从容。只是那紧紧眺望前方的目光那时抿时松的唇畔那时握时张的双手却泄露了她的心情。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的漫长前路茫茫等待的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所以……

“啊呀!”

一道白影从城楼上翩然飞下轻盈如白蝶令众将士出一阵惊叹。

然后所有的将士便看到他们眼中雍容清艳的风王竟然从城楼上直接跳下来稳稳的落于一匹白马上一抖缰绳白马便飞蹄驰去。

“风王……”将兵们惊呼但城楼上的两位将军却摆摆手示意无需惊怪。

白马似乎知道主人的心意张开四蹄风驰电掣般不到片刻前方已见烟尘轻轻一拉缰绳马儿慢慢缓然后止步于平原上静静的等待风吹起那白衣长似欲随风飞去那风姿意态画图难书。

蹄声如雨落银、黑甲的将士如浅潮般快漫延铺天盖地似的淹没整个平原待看到前方那一骑之时慢慢缓隔着三丈之距齐齐停步于马背上躬身行礼然后两旁分开露中潮中的王车。

前方独骑静立潮中王车静驻隔着那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这一刻虽千军万马齐立却是安静至极天地间只闻风动之声。

“嗫吱!”一声王车的车门开启钟氏兄弟走出然后一左一右打起帘子躬身恭候车内的人。

一道墨黑的人影静静的、从容的走出。

那一天的天气极好碧空如洗丝絮似的浮云在空中飘游朗日高悬暖暖的阳光洒落天地间一片清朗。

隔着那不近也不远的距离将阳光下的那人清晰看入眼中。

已不是容颜如玉墨丝如绸。

明朗的阳光为那人灰白的长镀上一层浅浅的银华银华里裹着一张风霜浅浅刻画的脸可是那人气度雍容如昔意态雅逸如昔那些苍桑痕迹无损于他的神韵风骨更显那双眸墨海幽深古玉温润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柔静目光看着她。

阳光下他浅浅的微笑如兰开香涌眼角细长的笑纹中绽着一抹红尘尽揽的恣意风华。

阳光下他是安好的!

那一刻潸然泪下!

那一刻方知何谓失而复得!

那一刻方知天地虽广万生万物虽多最在意的原不过眼前之人!

那一刻愿倾所有无怨无悔!

马车上的人跨下车一步一步从容走来白马上的人静静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距离在缩短身影为何更模糊?风吹过面上一片清凉眨眼终于看清。

他就站在马下张开他的双臂脸上是那雍容优雅的笑眼眸明亮的、温柔的、缱绻的看着她。那一刻毫不由豫的、毫不顾忌的张臂飞身扑入那张开的怀抱!

灰白的、墨黑的在风中交织!

白色的衣、黑色的衣在风中相逐!

修长的臂、柔软的臂在风中紧缠!

“啊!”

那一抱惊震万军!那一抱惊艳天下!

“王万岁!王万岁!”

无视礼法的相拥无视天地的相抱无视万生万物万军的相依震慑住所有的人撼动所有的心!

下马屈膝俯山呼!为眼前这一体的双王!

“王万岁!!!”

康城的城楼上白凤、墨兰旗并扬风中城中十万墨羽骑、风云骑和睦相处经过了与皇华大军的数场决战同生共死中已令风墨军将士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也真正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连日来车旅疲惫还是早些休息臣等先行告退。”康城府邸大殿中诸将向两王报告所有事务后即行告退。

“下去吧。”

惜云挥手令诸将退下转头看看面有倦色的兰息若是以往便是再劳累断未见有此神情而今……这副身子到底也是不如从前了!

以眸示意双胞胎送兰息回房休息而自己则将未完之事一一处理。

华灯初上之时案上已整整齐齐推开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不由一个激灵可却不想关窗静立窗前仰望窗外的夜空漆黑的天幕上挂着疏淡的星月地上的灯火都比之要来得明亮。

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抬手抚额幽幽长叹这暗淡的星月这冷冷的寒夜似暗示前路前路啊……可视不可逐!

“王该用膳了。”门被轻轻推开六韵、五媚各捧一盒。

“先放着罢。”惜云淡淡道。

“王早过了用膳之时了。”六韵却固执的将盒中饭菜一一摆在桌上然后和五媚各自一躬身“请您用膳!”

“好了好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惜云无奈的摆摆手走至桌前坐下。

六韵与五媚闻言一笑齐道:“老妈子才能管着您。”

惜云哑然失笑拾起碗筷。

“久微哪去了?”吃罢饭问道。

“先生在为息王煎药。”五媚答道一边收拾着碗筷。

“哦。”惜云点点头。

“王香汤已备好了。”另一边六韵从内室出来。

“嗯。”惜云点点头走入内室热气缭绕暗香涌动“弄这么香干么真是麻烦。”喃喃抱怨着。

“王您虽然是一国之君但请您别忘了您还是一个女人。”一旁的六韵义正词严“女人当然要好好保养!”

“知道了老妈子。”

惜云叹一口气刚要动手解衣一旁六韵、五媚早就伸过手来了刚想要说话可一看那两双满含告诫的眼睛忙罢手:“记得不但是一个女人还是一国之君所以等着别人服侍就是了。”

六韵、五媚满意的点头。

“六韵若你不当宫中女官你最想做什么?”泡在热热的香汤中一身的寒意顿消骨酥筋软白雾缭缭中惜云不由舒服的轻闭双眸。

“臣自小即进了宫此次若不是有幸随王出来几都忘了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了。”六韵动作轻柔的洗着惜云一头乌丝浅浅的笑着“若臣不当宫人了便想做个女先生收一些女学生将臣这些年收集的王所作的诗文广传于世让世间也多几个王这般奇绝的女子!”

“呵……做女先生的想法不错只不过所传之道却是选错了。”惜云淡淡的笑道。

“她就是爱训人若当个女先生不正好名正言顺嘛。”一旁的五媚取笑道。

“多嘴!”六韵瞪她一眼。

“嘻嘻……难道说错了?往常宫里那些人没少挨你训的一个个见着你呀就似鼠见着了猫逃命似的闪!”五媚轻笑知道碍于王在她绝不敢怎么样的。

“那都是那些人心虚!”六韵正气凛然道。

“嗯。”惜云眼眸微微睁开一条缝“那五媚想做什么?”

“臣呀……臣就想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过一生。”五媚眨眨眼道。

“不知羞!”六韵屈指一弹弹得五媚满脸的水雾。

“这有什么羞的男婚女嫁人伦常情。”五媚甩甩头一双巧手一刻也不闲着。

“女先生、贤妻良母……嗯都不错。”惜云点头重又闭上双眸微微一笑道“本王会成全你们的。”

“咦?”六韵、五媚不由一怔。

但惜云已闭目神色静然已不欲再语。

两人当下按下心头疑惑专心服侍。

室中顿时一片沉静只余哗啦水声迷蒙热气幽幽暗香以及那藏于朦胧水气中的激涌思绪。

当一切完毕后迷雾中缓缓睁开的双眸湛亮如星清辉满室。

“替本王着朝服再宣齐恕、程知、徐渊三位将军。”

“是!”

“按这药方早晚各一三月不断。”

一间华雅的房间里久微将一纸药方递给双胞胎。

钟离躬身接过目光却扫向半卧床榻的兰息。

“多谢久微先生。”兰息浅笑颔。

“不用谢我你不过沾了夕儿的光罢若非顾着她你的生死与我无关。”久微却毫不领情直言不讳。

“嗯。”兰息也不以为忤微笑点头道“先生说得是息无需谢先生。想先生那纸丹书可也有息一份功劳先生都没谢过息不如就此两相抵销罢。”

“你……”久微瞪目看着眼前这个笑得雍容雅气的人不由暗自嘀咕难怪夕儿要骂他是狐狸只不过面上倒也不表现出来自自然然的绽开一抹浅笑也是笑如春风“息王果是公正明理。”这话半真半假半笑半讥。

“彼此彼此。”兰息雅笑温文好不和气。

“哪里哪里。”久微浅意盈盈好不亲切。

这一边的两人话里藏刺笑里藏刀另一旁的双胞胎却是声色不动各自忙着手中的活。

久微瞟一眼道:“这两小子虽小若放出去也是一方人物。”

“那当然强将手下岂有弱兵。”兰息理所当然。抬手掠掠眼角的丝只是看到那灰白的眉心一皱。

“应该说是什么样的主子便教出什么样的属下!”久微讥道待看到兰息抚着的动作不由翻翻眼“一个大男人不用这么在意容貌吧?!”

兰息瞟一眼他然后悠悠然道:“闻说那医者本领只三分者越是架子高医时也只尽那一分力治好三分标留下七分根好让病人越的唯诺越的贵礼相待。”

久微闻言那隐慧的双眸寒光一闪但马上又恢复温和平静和气的笑着道:“想昔日那兰息公子乃天下倾慕的美男子与风国惜云公主可谓才貌相当璧人一对只是如今风王依是容华绝世息王却是苍颜白可真是天差地别呀!唉……真为我的夕儿心痛!”平和的语气偏偏在“我的夕儿”这四字上重重咬音满意的看着对面那人面色一僵。

兰息那一僵也不过一瞬马上又雅笑盈盈但一双墨眸却似冰潭般寒意森森目光如剑偏语气还是那般温雅:“息虽已不再容颜如昔但可换得惜云性命无忧实也心慰无悔。而且……”剑锋似的目光扫视着久微的脸似要在上面刮下一层皮来“总比某些藏头隐面不敢见人的家伙要强些!”

久微闻言是一气一愣一怔顿时僵在那里紧紧的盯着兰息目光也利如剑锋似想将对面那人一切两开好看清那脑袋里到底是什么构造那心是不是真比别人多一窍!

“我倒不知你们两人竟也‘意趣相投、言语相悦’!”清清亮亮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两人移目望去正见惜云拂帘而入面上似笑非笑。

“夕儿!”久微马上迎上去。

温柔的笑温柔的语气顿时让身后的人不自觉的推倒了醋壶什么‘夕儿’的真是刺耳!

“久微。”惜云目光停在久微的脸上“说真的我也好奇你真正面貌是何样呢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你吧。”

“呃?”久微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夕儿想看?”

“当然。”惜云点头眼眸一瞬间变得晶亮那神情似现了什么稀奇好玩之物。

“还是不要看了。”久微却似有些为难的道只可惜满眼的诡笑“我担心某人会自卑得想撞墙。”

“我想自卑的另有其人吧。”兰息却是不温不火的道“若不是自卑、妒忌又怎会不肯完全的治好本王!”

“妒忌?你以为你是谁呀?!”久微猛然回瞪着床榻上躺得无比舒服的人本想好好骂一通不过怎么也不能失了颜面风度强压怒气力持平淡只不过吐出的话语却不再好听了“你这只狡猾的狐狸凭什么要我来耗尽灵力疗你这张臭皮囊?!我刚才肯给你药方让你调气复容已对你仁至义尽了我可是给了夕儿天大的面子你再给我忘恩负义再伤害到夕儿我就让你变回那活死人!”

“久微你错矣。”兰息还未有反应惜云倒是轻笑着牵起久微的手“刚才那话你该以雷霆之力道来那才有气势!要知道狐狸皮厚你这样温柔的人这样温柔的话给他搔痒也不够呀。”

“女人的胳膊果然是往外拐的。”兰息喃喃道抬手掬起肩膀上的白“定是因为这头华呀!”幽幽长叹无限伤怀。

“你……”久微瞪目张口的看着他再回头看着惜云“世上怎么有这么臭美惜容的男人?!”

“平常看他的挑剔劲就应该知道了呀久微。”惜云却很是理所当然的道说着摆摆手“别管他久微让我看看你的脸嘛。”

“虽然不能保证但可以试试。”久微却似没听到惜云的话眼眸对着屋顶“千年何乌百年雪莲子九九灵芝草十年人参珠桃源雪兰根玉谷赤玄霜。”

“钟离都记下了吗?”床榻上的人漫悠悠的道。

“王都记下了。”一旁的钟离正将笔放回书案。

“那便去取药罢。”

“是。”钟离躬身而去。

“久微快让我看看你的脸。”那一边惜云不依不饶的念着。

久微却依是充耳未闻将望着房顶的目光收回放在惜云的脸上手一伸搭在脉膊上专心号起脉来半晌后一声轻叹眼前的人倒没怎么在意床榻上的人却是紧张万分竖起了双耳。

“久微你的脸。”惜云此刻心心念念的是久微的真容。

“本来以你们两人的修为活个百岁也是易事只是而今呀……”长长叹息“虽都性命无忧但到底都伤体、伤气、伤神老来说不定还要疾病缠身!”

“庸医!”床榻上的人干脆利落的丢下两个字。

久微似没听到牵起惜云的手“夕儿和我回久罗山去我保你百岁。”

“好呀。”惜云答应得十分干脆“先给我看你的脸。”

床榻上的人却是一惊眸光剎时幽深如暗流汹涌危险万分。

“听说久罗王族之人都懂妖术。”片刻后兰息淡淡的开口“所以也都容颜妖异人鬼皆非!”

“这哪里是狐狸简直是毒蛇!”久微怒目而视。

“久微脸脸!”惜云一概不管只有一个目的。

“唉!”

久微无奈在软榻上坐下闭目盘膝不一会儿便见他面上浮起淡淡的青色灵气然后越来越浓渐渐将整张脸都笼盖住房中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片刻功夫后那浓郁的灵气又慢慢转淡渐渐的露出眉眼肌骨直至灵气消尽久微张眸那样一张旷世之容便显现于室便是久见佳颜的两人也不由一震!

如若说萧雪空之容如雪般凈美修久容之容如桃之俏倬皇朝之容如日般灿华玉无缘之容如玉般温逸兰息之容如兰般幽雅那么眼前之容便如琉璃明彻。

只是雪容太过冷峻令人不敢靠近桃容太过娇柔需细心呵护日容太过炫目永远高高其上玉容太过出尘远在云天之外兰容太过矜贵孤芳自赏不若眼前之容的凈无瑕秽灵蕴天成令人望之可亲。

“久微你好美呀!”惜云惊叹着“闻说久罗王族之人皆是神仙品貌果然不假!”

伸手捧脸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琉璃通透、未染纤尘的脸上印下响亮一吻。

“哈哈……久微我肯定是第一个亲你的女人!”

惜云得手便退那脸上的神情就似偷了腥的猫一般得意洋洋。

“夕儿你亲错了。”谁知被偷亲的人毫不惊奇只是出声加以指点那灵气凝聚的双眸贼亮贼亮的长指指指唇:“这里才是最亲密的!”

“真的?”惜云眼睛一亮就似猫忽又现了更肥的鱼。

床榻上的人生气了吗?没有!他是潇洒从容的兰息公子他是雍容优雅的息王怎么可能会有生气这种有失风度体面之举!所以……

“钟园。”淡淡的声音从容响起。

“在。”

“久罗妖人施展妖术迷惑风王替本王将妖人哄出去!”床榻上的人优雅的换了个姿势躺得更舒服了。

“是。”钟园移步向久微走去“先生夜深寒重请让钟园送你回房休息。”说罢伸手挽起久微的胳膊没有多余的动作可久微就是不由自主随着他起身移步。

“夕……”久微才待开口钟园指尖一动便让他闭上了嘴。

“久微明天我再去找你。”惜云不在意的挥挥手。

人走后房中便只剩两人剎时静寂如默。

一个半卧床榻一个静坐软榻一个目光看着帐顶一个凝眸盯着茶几彼此的神思竟都有几分恍惚目光偶尔的相对却是迷离如幻如置梦中。

“惜云。”很久后才听得兰息轻声相唤。

“嗯。”惜云应声目光看向床榻中的人那样的眼神令她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下。

兰息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温暖柔软轻轻叹息:“我们都还活着!”

一句话安两心。

是的都还活着活着才有无限的未来与可能若死了那便只余终生悔痛憾恨!所以庆幸活着!

“世人皆道你我聪慧可我们又何其愚昧!我们可以看透人生百态却看不清自己看不透对方定要毁灭了方才能清醒!”兰息摩挲着交握的手有些嘲弄的笑笑。

“我们相识十年从初会之始便未坦诚相待。”惜云低看着相缠相扣的手浅浅的微笑着“彼此隐瞒彼此顾忌彼此防惫却又彼此纠缠到而今……人生没有几个十年也没有几人能有你我这般的十年所以……这些日子我总在想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清楚有很多事要解释清楚可是……此刻我却觉得已不必再说。”

“嗯。”兰息浅笑相应十指扣紧眼眸相对这一刻无需言语彼此的眼睛便已说清一切!

不再是以往的幽深难测不再是以往的讥诮嘲讽不再是以往的算计猜疑不再是以往的躲闪逃避从未如此刻这般澄澈坦然这般心心相印这般灵意相通!

又何需再提以前又何需再来解释江湖十年隐瞒身份的打闹落英山前犹疑的迟到五万风云骑暗藏的防惫……那些都是伤痛都有怨恨可那些在那一箭击中时、在那以性命相救时、在那无顾己身的相搏时已全部烟消云散!

是的已无需再言他们早已以彼此的生命为语诉尽一切!

这一刻四目相对两心相依便是天荒地老!

左手交缠相扣右手轻抬伸出抚向那灰白的抚着那风霜细画的容眸中柔情似水胸中柔情四溢。

“黑狐狸你以后得改叫老狐……”一个“狸”字生生咽在喉中。

唇畔相碰鼻息相缠双眸轻合婉转相就。

此时正星月朦胧此刻正良宵静谧此时正良人在前此刻正情浓意动!

且将那翡翠屏开且将那芙蓉帐掩且将那香罗暗解且将那鸳鸯曲唱!

唇扫过是火手抚过是火那轻语如火那叹息如火那呼吸如火那火从四肢百骸烧来炙热的似要将身融化……心却如水柔软的、缱绻的蔓延蔓过炙火滴滴水珠滑落激起一片清凉的颤栗……伸出手紧紧的抱住颈项相交肌骨相亲心跳相同任那火燃得更炙任那水暗涌如潮任那水火交缠任那颤栗不止只想就这么着……就让此刻永无休止又或此刻就是尽头!

………………

晨曦偷偷的从窗逢里射入透过那轻纱薄帐欢喜的、欣慰的看着那相拥而眠的人。

与纠结头与头相并颈与颈相依手搭着肩手搂着腰那面容是恬静的那神情是恬淡的。

眼微微睁开慢慢的适应房中的光线转痴痴凝视那睡容轻柔印下一吻。

轻巧的起身下床着衣。

开启那紧闭的窗儿灿烂的冬日朝阳剎时便泻了一室暖暖了金辉中微寒的晨风灌进一室的清爽。

眯眸任那晨风拂起披散的长任那清风抚过脸颊留下一片冰凉。

“这么好的阳光这么好的天气很适合远行呢。”不回却已知身后有人。

身后的人目光幽沉的看着她心头千思万绪可看她那一身白衣那随意披着的长却已是心知意明剎时胸中如万流奔涌狂澜起伏……面上却是神色不惊镇定从容。

“我要走了你应该知道也应该明白。”

窗边的人回一脸无拘的灿笑一身恣意的潇洒朝阳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浅辉似从九天而降又似瞬息便融九天。

兰息无力的在软榻上坐下微微合上眸。

“知道与明白是一回事可不可以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半晌后房中才响起兰息略有些暗哑的声音。

惜云微微侧眸光如水的看着他:“我本应早早便离去那样或许多的事便不会生我明明知道那样互疑的两人是不可能同步同心可我却依然留下。那一半是缘于我的怀疑与防惫一半其实是缘于我的不舍我舍不得你!”

“而今却要舍了吗?”兰息抬眸看着她面上的浅笑有几分惨淡“其实……这么多年我明明能察觉到我们之间的牵绊可我却一直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我想那是缘于我的害怕。我害怕当一切都清晰的摆于眼前之时那便是你离我而去之时我害怕你的离去!”

“黑狐狸……”惜云轻轻叹息走至软榻前抬手抚着那已不自觉紧簇一处的长眉“你说风王、息王再并肩走下去结果会如何呢?”

兰息凝望她望进一双明澈如水的瞳眸那双眸子将所有的都显露其中也将所有的都一一看进其中!

“你我都清楚那有无数无数的可能!”惜云指尖抹开那纠结的眉心怜惜着那眼角的细纹“那无数的可能简单的分为好与不好可不论是哪一个你知我都不会开心!”

“无论是风惜云也好还是白风夕也好人骨子里的东西总是不能改变的。而以往那些死过的人、那些流过的血是无法抹去无法忘记更甚至以后还会有更多我不愿看到的生离死别血溅魂飞!我无法与你待那万骨成灰之时并坐皇城笑看万里江山我……终只合江湖老去!”

惜云俯那双墨玉的瞳眸便在眼下那眸中的千言万语那眸中的万绪千思她都一一看进那一刻心是柔软的心是酸楚的可即便如此她也必立意坚定!

“风国与风云骑我全部托付予你以他们待我之情必不违我令以你之能必不负我托!而我走后你才是真正的毫无顾忌与牵绊自可放开手脚将这天下拥入怀中!”

“黑狐狸无论我在哪我都会看着你!这一生我都念着你都看着你!”指尖轻轻抚着那张令她心痛万分的容颜目光朦胧低相近呢喃轻语“此刻此刻是……你我……最美的时候!”

唇温柔的吻上那双墨玉眸子将眸中那万千情意轻轻吻进便是心如刀绞便是万箭穿身她也已决定!

一室的静寂一室的空荡只有那寒风依不停的吹进拂过那窗棱拂过那丝幔拂过那灰白的长拂过那痴坐的人拂过那暗淡失神的眸。

抬四顾如置梦中。

这……刚才一切是否都为幻想?刚才一切都未生?刚才一切皆可不作数?

可是胸膛中传来的痛却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相伴十年的人真的抽离了他的生命!

昨夜相拥入怀昨夜颈项相交的人真的弃他而去!从今以后消逝于他的生命永不再现!

胸膛里的痛似乎麻木的然后便是一片空然风吹过便是空寂的回音。

那阳光是如此的阴沉那窗外的天地是如此的暗淡那隐约入耳的是如此的噪呼……那所有看入眼的为何全无了颜色?那所有听入耳中的为何全无了实义?

隐约间似明白了隐约间一股怒焰渤然而生!

“该死的臭女人!”一声暴喝直冲九霄震慑了康城。

那是俊雅的兰息公子那是雍容的息王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毫无风度的大吼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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